入院後, 除了武偵、西格瑪和來做筆錄的市警,來探望飛鳥司的人絡繹不絕。之前他被綁架的事鬧得挺大,得知他安然歸來, 許多隻在手機通訊錄上見過的人都來探望他,探病禮物都把牆角堆成小山了。
又笑著送走一批, 坐在病床上的飛鳥司揉了揉臉頰, 笑久了有點酸。
“為什麼市長都會跑來慰問我,簡直嚇了一跳……”他嘀咕道。
旁邊病床的的費奧多爾拉開兩張病床之間的床簾,瞧見他的樣子, 輕笑出聲。
“因為你可是大慈善家, 在橫濱的貧民窟和擂缽街附近建造了一座小學和一座孤兒院, 還有過一些其他慈善行為,上過好幾次新聞, 在網路上也很有人氣。除此之外,你還是市警和軍警的外部顧問。”
飛鳥司放下手,無奈地看著他:“顧問什麼我聽說過, 但慈善……我一個人肯定沒那麼多錢, 都是大家捐出來的。”
他可算明白那些通訊錄裡的那麼多“XX社長”是怎麼來的了。
費奧多爾略顯諷刺地說:“在橫濱這種地方, 能有把捐款全部且迅速地落到實地, 完全公開透明的慈善基金只有你一家。能讓那些社長全都願意掏錢, 也只有你做到了。”
“那也是有陀思先生幫助我, 光我一個人肯定是做不到的。”飛鳥司信任地注視著他,“對了, 剛才來了那麼多人,打擾您休息了嗎?要不要給您換個病房。”
“不哦, 瞭解一下你認識哪些人, 我覺得未來也許會有用。”
也對, 他還管理著基金會的事情。
飛鳥司仰頭看著天花板,手機電腦都不在身邊,也不能查查自己的過去,他又想起了電腦的那個密碼。
首先最簡短的,【使用者名稱:TS】會是什麼意思呢?
是“陀思”的拼音縮寫嗎?也太不倫不類了,應該不是。
“陀思先生,您知道我的密碼是什麼意思嗎?”飛鳥司隨口問道,費奧多爾作為他才分手不久的前男友,也許會知道點什麼。
“是指【1111】嗎?”
飛鳥司發出疑惑的語氣,難道他的手機密碼也有含義?
“您知道?”
費奧多爾點點頭,嘴角帶著溫和的淺笑:“是我的生日。”
飛鳥司瞪大眼睛。
“雖然你本來就喜歡簡單的密碼,但是平時用都是距離指紋感應區最近最便捷的【0000】,是在和我交往之後,問了我的生日才換成的【1111】。”費奧多爾眯起眼,十分愉悅,“你也允許我檢視你的手機和電腦,是個交往時不會有所隱瞞的完美戀人。”
飛鳥司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那條給亂步先生送花的備忘錄,清咳一聲,小聲問道:“備忘錄裡的那個您也知道?”
這次費奧多爾投來了疑惑的目光:“你平時用不著備忘錄的,上面寫了什麼嗎?”
飛鳥司心虛地撇開眼,含糊回答:“沒什麼。”
剛才的回答也坐實了那個備忘錄是寫給失憶後的自己,但飛鳥司還是感覺感覺自己是個渣男。
他連忙轉移話題:“那電腦密碼的意思您知道嗎?”
費奧多爾一頓,笑容斂去:“我印象中你的電腦密碼和手機密碼是一樣的……果然是換掉了嗎?看來手機密碼只是還沒來得及更換。”
他垂下眼睛:“需要我幫你直接破譯進入嗎?我之前是個駭客。”
“已經用武偵的程式破譯過了。”似乎引起了不妙的氛圍,飛鳥司有些不知所措。
失憶前的自己為什麼改密碼漏一個啊!丟三落四可不是他的風格。
費奧多爾卻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沒多久,他的手機響起來,為了接電話他暫時離開病房。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費奧多爾摁掉假電話,面無表情,目光微涼。
失憶前的飛鳥君竟然還能為未來的自己留下什麼訊息……
難道是刺激他恢復關鍵記憶的關鍵詞?
他用手機,先是黑入飛鳥司的手機,密碼就是【1111】,除了備忘錄那一條礙眼的內容,沒有什麼別的特別訊息。
內容令人不爽,但他的飛鳥君就是如此守諾,即使面臨失憶也在擔心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著,他又黑入飛鳥司的電腦,飛鳥君恐怕已經料到他會黑進去,電腦裡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唯有密碼和使用者名稱不同尋常。
看著那串密碼,費奧多爾在腦中迅速解析起來。
按照使用者名稱【TS】這個簡短的提示,費奧多爾輕而易舉地從16個字母中篩選出了6個字母,卻難以繼續破譯。
如果沒有密碼底本,再簡單的密碼也難以解析。一般的底本會選擇某本書籍,如果是費奧多爾他會選擇自己說過的話,但對於“留給自己的密碼”可選做底本的事物都無限多了。
飛鳥司一定選擇了外人不知道,但他過去18年經常接觸的某樣事物。
很真是驚喜啊……他的飛鳥君。
又想到那條在週日的承諾,費奧多爾決定就在這週日動手。
-
費奧多爾出去沒多久,病房門被一位女性敲響。
“飛鳥君是在這裡嗎?”
“請進。”
走進來的是位嫻靜且柔弱的黑髮女性,飛鳥司一時間沒認出來,但有隱隱覺得熟悉。他6年的記憶和感情都不在了,既然覺得眼熟,那一定是原劇出現過的角色。
飛鳥司和之前一樣,解釋自己因為失憶不記得她了,萬分抱歉。這段話他今天已經說了很多遍。
黑髮女性驚訝後開始自我介紹:“我是佐佐城信子,東京大學畢業,和你一樣主攻犯罪心理學。你大三那年做了東大做交換生,所以是你的學姐。”
飛鳥司瞬間想起來,佐佐城信子還有一個名號——蒼之使徒。
她隱匿幕後,為想要懲戒犯罪者的戀人蒼王策劃了數起針對政府的恐怖襲擊,在戀人死後化為蒼之使徒,悄無聲息地操縱罪犯,並對偵探社復仇,始終沒有留下任何定罪的證據。
“我們同樣是軍警的外部顧問,也經常合作,一直有聯絡。”她手上提著一個蜜瓜,看了看病房裡的情況便放進禮物堆裡。
“聽說你被綁架了,我想來看看你的情況,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和我說。畢竟我的未婚夫以前也受過你的關照呢,如果沒有你像心理醫生一樣和他對話,他恐怕就在追求理想的路上絕望崩潰了。”
她撫摸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笑容甜蜜。
她的未婚夫一定就是蒼王了,既然還活著,看她的表情應該一切安好,不存在什麼蒼王和蒼之使徒了。
對飛鳥司來說,能看到本應死去的人活下來,就是好事一件。
他放鬆下來,乖巧回應:“信子學姐。”
“你看起來似乎有點煩惱,像是警官先生們被案子難住的表情,可以與我說說嗎?”
飛鳥司想了想,她和過去的自己熟悉,還是同一個專業,也許能知道過去的自己在想什麼。
“我的電腦使用者名稱是【TS】,學姐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TS】就是你呀。”佐佐城信子直截了當地回道,“我以前向你借過書籍,發現你會在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縮寫,也就是【TS】。”
使用者名稱……原來就輸出字面意思。
先前書籍箱子是西格瑪檢查的,難怪沒發現,但飛鳥司還是很茫然,哪怕是他的本名也並非這個縮寫。
“我的名字羅馬音不是AsukaTsukasa麼?縮寫應該是AT。”
雖然他的名字裡有字母T和字母S,可tsu是一個讀音,拆一半很奇怪。
佐佐城信子笑了:“是連連看,你說過你的名字裡有太多相同的字母,去掉那些之後,就剩下TS了。”
去掉一部分,剩下的就是TS……
簡直就像現在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的自己。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麼密碼【WSGAUTKAMASMUGKA】,把其中所有以複數形式出現的字母去掉,就只剩下WT。
然後按照自己的風格,密碼底本應該是拼音九宮格。
WT,對應9鍵和5鍵,無論是否調換順序,出來的詞都毫無意義。
要麼是篩除的一步錯了,要麼是底本錯誤。
他認為應該篩除有誤。
“我來之前去了一趟警局,村瀨刑警讓我轉告你,你要找的那些隨身物品軍警已經找到了,他們會安排人送過來。還有,動手綁架你的那兩個人也找到了,他們揹著好幾起命案,不過在逃避警方追捕的時候都意外死亡了。”
意外死亡……是綾辻先生?
沒想到在東京的綾辻先生都參與進來了。
“好啦,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要早日好起來啊,村瀨刑警他們都很關心你。”佐佐城信子揮著手離開。
她走到電梯口等電梯,門開後卻見到一個熟人。
“太宰君,你也來探視飛鳥君嗎?”佐佐城信子打了個招呼,感嘆道,“失憶之後飛鳥君的心理狀態看起來好多了,眼睛更亮更有神了……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真是忍不住希望他不要恢復記憶呢。說不定失憶正是他內心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自從戀人經過心理治療有所好轉後,佐佐城信子也接觸了臨床心理學,能發現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情況。
“可他就是想要恢復記憶。”太宰治說,“我也很懷念以前的司君。”
柔弱佐佐城信子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想拉著他入水嗎?”
太宰治無辜地說:“我們只是在水裡相遇了而已,那是默契~”
“不過還是算了,等他全都記起來,挖牆腳就更難了。”太宰治聳聳肩,“信子小姐又準備忙碌起來嗎?”
佐佐城信子抬手把鬢旁的髮絲掛在耳後,柔和地笑:“是呀,最近又發現了幾個令人作嘔的官員,法律難以制裁他們,我的戀人為此非常苦惱。為了他的理想,我情願變成修羅,變成惡鬼,我要用犯罪為惡行定罪[1]。這是我找上亂步先生合作的原因。”
個體能進行心理治療,但只要環境還是一成不變,她的戀人還是會再一次陷入絕望。
為此,作為犯罪心理學著名研究者的她走上了不該走的路,成了港口Mafia鮮為人知的第五位幹部。
太宰治說:“遲早有一天,你也會是他想要消滅的犯罪者之一。”
佐佐城信子笑了笑,沒說什麼。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也會為了戀人貫徹理想,除掉她這個在幕後策劃了無數犯罪的人。
目送著她離去,太宰治默默來到飛鳥司病房,常規的寒暄與感謝過後,他盯著飛鳥司的眼睛看了許久。
飛鳥司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問他:“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送你的那顆寶石沒有你現在的眼睛透亮,顏色似乎更暗淡了一些。”
“不,我覺得它已經足夠好看了。”
太宰治說起另一件事:“關於這次的綁架,我和亂步先生都認為有人向A透露了你的弱點,那一定是和你親近的人。”
飛鳥司抿了抿唇,他也察覺到不對勁,畢竟A實在是太不瞭解他了,那麼關於幽閉恐懼症的事情,不可能是他調查出來的。
“我會注意,謝謝太宰君來提醒我,我會留心的。”
“你看著不像要留心的樣子。”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不想懷疑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飛鳥司如此回答。
剛好,費奧多爾在此時回來,看到太宰治他友好地問候。
太宰治的眼睛一掃他,意味深長地說:“這位費奧多爾真是位厲害的駭客,一下子就找到了司君的位置,還在他最害怕的時候安撫他,一起等待救援。”
“多謝誇獎。”費奧多爾微笑,“如果早知道港口Mafia裡沒人能找到,我發現的時候就把座標也傳一份給你們了。”
兩人笑著對視一陣,飛鳥司緊張地看著他們。
直到太宰治最終放下探病的禮物離開了,飛鳥司才鬆了口氣。
“要睡一會兒嗎?我剛才吃的藥現在生效了,有點犯困,飛鳥君感覺怎麼樣?”費奧多爾躺倒床上去。
飛鳥司連忙點點頭,接連見了好多人他也有點累。
通知護士這裡暫時不接受探病之後,兩人分別陷入夢鄉。
等飛鳥司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他是被“咚咚”的聲音弄醒的。
飛鳥司轉頭看向身旁的窗戶,條野採菊正敲著窗戶,他罕見地褪去了一身制服,穿著白襯衫,身上披著休閒外套。
這裡可是五樓!
雖然知道他就算從樓頂跳下去也不會有事,飛鳥司還是嚇了一跳,連忙開啟窗戶讓他進來。
“飛鳥先生,晚上好。”條野採菊抓著他的手翻進來,笑眯眯道,“嗯,體溫正常,已經退燒了。”
“條野先生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來給您送東西的。”條野採菊將他之前被A收走的隨身物品都還給他,又拿出一顆寶石,“還有這個,是您那顆嗎?”
失而復得的飛鳥司非常驚喜:“是的!謝謝條野先生!今天那架軍警的直升機上是條野先生嗎?”
“是我哦,您看到我了嗎?”
“沒有,但是我知道條野先生也一定會來的,看到直升機的時候就想到您了。白天我走的匆忙,未和您見面,感謝您來救我。”
條野採菊心情不錯地撫摸著他的長髮,突然問起:“為什麼不用那根髮帶呢?”
飛鳥司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畢竟是個情侶飾品,已經分手了還帶著有點奇怪。
條野採菊聽著他略顯緊張的心跳,也沒為難他,只是問道:“我能摸摸您的眼睛嗎?聽說那顆寶石和眼睛一樣漂亮,我看不見顏色,但還是到您的眼睛非常好奇呢。”
飛鳥司遲疑片刻,同意了。
條野採菊向前一步靠近他,微涼的手摸到他的脖子,一路往上,遊走到下頜線、唇角、鼻翼……
他專注的表情讓飛鳥司也放輕了呼吸。
指尖確定眉弓的位置後,條野採菊的手緩緩下移,觸到他的眼角。
眼角癢癢的,飛鳥司忍不住眨了眨眼,眼睛似乎判斷有異物,分泌出幾滴淚液。
拂到溼潤的睫羽,條野採菊無奈道:“您有時候的理解能力令我驚訝。閉上眼。”
啊,原來不是真的要碰眼睛。
飛鳥司老實閉眼,其他感官倒是變得敏銳,他嗅到了條野採菊身上清新的皂香,是很好聞的味道,讓聞久了消毒水氣味罷工的鼻子甦醒過來。
拭去他閉眼後擠出來的一滴淚液,條野採菊撫上他眼皮,緩緩勾勒著眼睛的形狀。
飛鳥司身後,那條阻隔在兩張病床中間的天藍色床簾被人用力拉開,發出不和諧的聲音。
費奧多爾看著兩個人快摟到一起的互動,揚起無比溫柔的笑容,輕聲詢問:“飛鳥君,夜晚可不要隨隨便便放人進來哦。”
條野採菊一頓,想到A的那份竊聽錄音,順勢將飛鳥司往懷裡一拉,毫不示弱地朝他微笑,話中帶刺,意有所指。
“說的沒錯,畢竟有的人就喜歡趁虛而入,我覺得飛鳥先生住在這裡可能不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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