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們有過？”他邪起嘴角，把在場的人挨個指了一遍。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不約而同的閃躲。
林羽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就連呼吸功能都幾乎喪失。她想站起來握住韓智的手，腿卻遲遲使不上勁。不覺中，牙齒早已咬破了下唇，一股腥熱沁出嘴角，她才終於有了一絲生氣。
韓智說的沒錯，他過去的這些可怕經歷確實嚇壞了她。可她光聽上去就已經承受不了，當初的韓智，在那煉獄一般的環境裡，又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時，貴賓室走進來一箇中年醫生。
“徐醫生，董事長怎麼樣了？”劉叔第一個迎上去。
徐醫生揭下口罩，如釋重負道：“暫時脫離危險了。”
林羽隱約聽到有人失望的嘆息聲。
徐醫生說完，向韓智走近了幾步，“韓董事長想見你。”他聲音平靜。
“他又死不成了？”韓智問。
“你...”徐醫生欲言又止。
“那多沒意思，”韓智聳聳肩膀，不屑地笑笑。他旋即回頭看了看沙發上的林羽，柔聲道：“阿羽，我們走。”
林羽趕緊起身，跟上了他的步子，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貴賓室。
一路，韓智瘋踩油門，似乎是在發洩著什麼，可林羽分明在他的臉上看出了些許恐懼。
她只抬頭望著他，想說的很多，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那些安慰韓智放下過去的話她說不出口。此刻她能做的，或許只有靜靜地陪伴。
韓智漫無目的行駛在路上，那些封鎖著的，如同十八層煉獄一般陰暗的回憶，終究是重見天日。
密不透風的禁閉室，陰森詭異的電擊房，教官手裡隨時可能揮下來的鐵棍，喝洗衣粉自殺的女同學，絕食割喉的室友......他的青春在那個地方被徹底燒成了灰燼。
當時，親手殺了韓北國，是支撐他逃出那裡的所有勇氣。
韓智腦海裡的畫面越來越清晰，彷彿自己正置身於電擊房內。他們把他按在床上，儀器罩上了他的腦袋，教官陰笑著扭動開關，一瞬間，彷彿有千萬把鐵錘在敲擊著他的太陽穴，身體的每一條經絡都在忍不住抽搐。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卻歷歷在目。
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開始不停顫抖，額頭和後背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想起林羽還坐在副駕駛，他極力逼迫自己平靜下來。車子開到一個大橋上，油門才終於被他控制住。
還好，停下來了。
他開啟車門，一股腦衝下了車，好讓冷風吹醒自己。
林羽解下安全帶，旋即追了上去。此刻的韓智似乎比蜷縮在角落裡的他更讓人心疼。她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右手附上了他的後背。
韓智趴在橋欄上大口大口喘息著，林羽輕輕拍打著他，嘴裡小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明明自己也是滿身傷痕，此刻的她卻不自量力的決定，從此以後，她要站在這個男人身邊，守護他一輩子。
韓智似乎平復了些，扭頭定定地看著身邊的女人，他問：“阿羽，你會一直在嗎？”
林羽點點頭，目光如炬。
初夏的風拂動林羽的劉海，韓智伸手梳理她散亂的頭髮。林羽低頭間，他竟猛地蹦到了橋欄上，雙目緊閉，雙臂舒展，彷彿是在等待夏風沖刷掉那些渾濁的記憶。
林羽有些害怕，下意識拽住韓智的褲腳，“你下來。”
韓智回頭看她，輕邪嘴角：“你怕我跳下去？”
林羽被看穿了心思，卻依舊辯解著：“沒有，不是。”
韓智轉換方向，朝著狹長的石欄一步一步往前走，“從前我是有過這個念頭，但我說過，遇見你以後，我想活。”
他陰柔的目光看得林羽心裡一緊。
邁在驚險的橋欄上，韓智只覺得心裡一陣陣暢快無比，彷彿只有同樣極端的恐懼感才能勉強抵消一些回憶帶給他的恐懼。他快步流星，臉上的風吹的更加肆虐，他大聲問：“阿羽，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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