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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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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婢女落荒而逃,魏璉也沒生氣,只懶懶一笑,舉步進入了房中。

 上首,齊王妃正神情不悅地看著他,手指往兒子額頭上一戳,“再看,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說來這事也著實是叫人氣憤,三個月前她買的這兩個婢女,那容貌最出挑的一位本是預備獻給世子魏玹,沒想到那本該勾得那位沒勾到,反而將自己這個寶貝兒子勾得神魂顛倒,見著人就挪不動腿,求了自己好幾次要把沈漪漪給他。

 這齊王妃她如何能應,她可是對兒子寄予了厚望,如今魏璉尚未及冠,合該是發奮用功的時候,前不久她還替他定下了一門高門貴女的好親事,怎麼能允許他在這個時候被美色纏身胡來?若因此誤了親事或是被齊王責罵,都是不美。

 更何況她還指望著沈漪漪給她立下大功,是以未曾輕易許諾,後來魏璉也不知怎麼就跟採盈勾搭上了,又與她討要採盈。

 齊王妃被纏得太緊,她又素來是個溺愛孩子的,採盈沒用武之地,乾脆就將她賞給了好兒子。

 魏璉得了採盈,也是愛不釋手了好一段時日,這江南的瘦馬果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伺候得人十分爽利舒坦。

 只是魏璉這等花叢老手,嚐遍了嬌媚豔麗與識情識趣,反倒愈發想品嚐些與往日不同的滋味來。

 沈漪漪不僅容貌更勝採盈一籌,如出水芙蓉不加雕飾,性子還十分的羞怯純真惹人憐愛,他三番四次的逗弄之下不僅沒像旁的女子一般對他投懷送抱,竟每次見了還撒腿就跑,愈發勾得他想入非非。

 魏璉動了春心,沒得到心中的仙子佳人,始終是個遺憾,前幾日見到沈漪漪,齷齪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逼迫採盈替他堵截沈漪漪,代為傳話。

 他剛才一進來,那小心思就藏不住了,齊王妃恨鐵不成鋼,氣咻咻地嗔罵道:“小畜生,你休要再打她的主意,我是決不會再把她給你!”

 “你且安分讀書,若是下次你父王考校你再答不上來,連那沒娘養的庶子都不如,可別怪當孃的不給你說好話!”

 齊王有三子一女,長子魏玹是先齊王妃所出,次子魏琅是庶出,生母早逝,素日裡齊王妃第一討厭的是魏玹,第二討厭的便是魏琅了。

 魏璉是小兒子,齊王妃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平日裡自是嬌慣得不行,捨不得兒子吃一點苦,又想叫他出人頭地,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魏璉這般嬌縱紈絝的性子。

 魏璉聽了卻不以為意,只笑嘻嘻道:“阿孃你可別嚇唬我,兒知你最疼兒了,哪裡捨得要兒子受半分委屈?”

 齊王妃一見兒子這笑臉,便又說不出苛責的話來了,冷哼一聲道:“阿孃自是疼你的,你父王待你亦是愛之深責之切,如今你大兄的婚事有太后與聖人看管著,那魏琅左不過是個庶子,你父王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只有你是最最緊要的,否則怎會為你破了這禮法,先於你兩個兄長定下西川侯家那般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呢?”

 “眼看著婚期就在下個月了,你就收收心罷!大不了等新婦有了身孕之後阿孃再送幾個美妾……”

 齊王妃苦口婆心,魏璉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母親想把那美貌婢子送給大兄這事兒除了父王可能滿府上下無人不知了,等自己娶了宋氏,那小婢子恐怕是早就成了大兄的人了。

 不成,萬不能讓大兄捷足先登,先破了那婢子乾淨的身子,他可得想個法子,將那鮮嫩的小奴婢早早弄到手才行。

 魏璉心內自有算計,藉口睏乏在齊王妃這裡歇了大半個下晌,他在三個兄弟中年紀最小,還得上族學,今日好不容易旬休一次,齊王妃也就沒多說什麼,遂了兒子的心意去了。

 *

 沈漪漪下午一直在屋裡躲著不敢出去。

 齊王妃知道她怕魏璉,倒也未曾為難過她,趙嬤嬤又在膳房教她做了一道魚膾,一直到傍晚時她才悄悄回了沁芳苑。

 就在離院子還有兩三步路的時候,一側高高的灌木叢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擄掠到了一側幽暗無人的地方去。

 沈漪漪嚇得差點要叫出來,尤其是看清楚那張劫掠她的男人的臉,驚恐得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魏璉憐惜地揉了揉小奴婢憋得通紅的小臉,低聲笑道:“心肝兒,你若是答應郎君待會兒不叫,郎君便撒手,懂麼?”

 沈漪漪忙眨巴著一雙杏眼點頭。

 魏璉就撒了手。

 他的手掌剛一離開沈漪漪就扭身要大喊,只是尚未及叫出聲響,魏璉便早有準備似的從身後捂住了她的嘴巴,捏著她的肩膀將她一把推倒在冰冷的繚牆上。

 “你喊,待會兒我撒了手你也喊!看看到時候王妃是聽你的話還是聽我這個親兒子的。我非得說是你勾引得我,從前那些避之不及都是掩人耳目,你看王妃會不會發賣了你,將你這嬌滴滴的小娘子賣到窯子裡千人枕萬人騎去!”魏璉兇狠道。

 小婢子似乎是被他這番陰狠的話給嚇著了,杏眼水潤泛紅,香軟的身子亂顫著抖,不住地搖頭。

 “諒你也不敢。”

 魏璉笑了笑,放心地鬆開了懷中小嬌嬌的唇兒。

 “心肝兒,讓我先嚐一口。”他把臉湊過去,身上還帶著一股子難聞的脂粉味兒。

 沈漪漪趕緊別開頭,從他手臂下鑽出去,又被魏璉一把扯住髮髻拉回來,惡聲惡氣警告道:“我告訴你依依,你是我魏璉看上的女人,不管我阿孃要把你送給誰,你都是我的人!”

 沈漪漪被揪得頭皮生疼,哭著道:“你放開我,我不是你的人!”

 “呦,什麼你的我的,你這婢子看不出來還挺膽大潑辣,”魏璉嘖了聲,“不過我喜歡。”

 他倏然在沈漪漪身上一探,不知抽走了什麼,順便摸了把漪漪纖細的腰肢,輕笑道:“今夜午時,我在聽雨閣等你,依依,你若是敢不來……後果自負!”

 說罷捏著從沈漪漪腰間探來的物件大搖大擺地離去了。

 沈漪漪忙低頭一看,心涼了。

 果然是腰間的那方自己親手繡的帕子被魏璉給拿去了,這可怎生是好,那帕子上還繡著自己的名字,若是自己不去聽雨閣赴約,魏璉一氣之下去齊王妃哪裡告發自己對他私相授受勾引郎君,齊王妃會不會真把自己給發賣了?

 沈漪漪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而且魏璉一定瘋了!幽會竟然還要選聽雨閣,誰不知聽雨閣是世子鍾愛的撫琴之所,環境最是幽靜,他怎能……怎能如此無恥!

 眼看著如今已經月影西斜暮色四浮,再有兩三個時辰午夜就要來臨了,難道真要去赴約?

 這一去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沈漪漪愁眉苦臉地回了沁芳苑。

 很快,月上中天。

 湛露榭中一片寂靜,唯有草叢中螽斯不時歡快地吟唱兩聲,襯得這漫漫長夜愈發難眠。

 魏玹身邊的大丫鬟蘭蕙放下簾攏,門口有侍衛小廝們守著,她便放心地去了耳房中休憩。

 世子素來於女色一事上很淡,不喜婢女們太過近身伺候,因此夜裡她們只能去一旁的耳房休息,隨時聽侯主子傳喚差遣。

 魏玹如往常一般在三更時歇下。

 而那做了月餘的夢,如影隨形,今夜自然也沒放過他。

 眼前似有云霧漸漸散開。

 ……

 年輕的郎君一身太子常服,容顏清冷出塵,神情淡然,停於雕樑畫棟的碧瓦飛甍之間。

 而他身下的草地中跪著的是一年輕美貌的女子,拉著他乾淨的衣襬悽聲哀求,露出一截乾淨白皙如新荔般的藕臂,“殿下,救救妾,求你……”

 巴掌大的小臉上淌下兩行晶瑩的淚兒來,溼漉漉的杏眼中滿是對生的渴求。

 如此狼狽,卻也是如此的楚楚動人,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那慣常清心寡慾喜愛潔淨的郎君,一時竟也眸色晦暗,沒有責怪美人不懂規矩。

 沉默了片刻,他俯身托起女子尖尖的下頜,嗅聞著她身上清淺的幽香,輕啟薄唇,磁沉而沙啞地道:“孤可不是什麼好人,既救了你,可是要收取回報。”

 他離得極近,近到兩人的呼吸都紊亂糾纏在了一起,話語中的挑.逗之意不言而喻。

 女子細白的臉蛋兒霎時便紅到了耳根子,烏髮雪膚,杏眸似水,宛如灼灼芙蕖盛放般嫵媚動人。

 她慌亂地垂下長長的睫毛,顫聲道:“妾身無長物一無所有,但憑殿下垂憐,只要殿下想要,拿去便是……”

 只要郎君殿下想要,拿去便是。

 也不知是這女子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太過勾纏嫵媚,還是身世悽慘惹人憐惜,早在前幾次,他分明已知這女子是存心勾引居心不良,年輕的郎君終究是沒有把持住,什麼隱忍剋制統統扔到了九霄雲外,倏然將地上的女子打橫抱起,就近去了一旁的空屋裡。

 幹.柴.烈.火,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不過片刻的功夫衣衫便堆疊了滿地。

 懷中的女子身子亂顫,似乎因他的急躁而略感不適,卻依舊貼近他熾.熱的肌膚,乖巧地攬住男人的脖頸,獻上香軟的紅唇,頰邊甜蜜的梨渦醉得人幾乎要溺斃其中。

 “郎君……”

 她艱難地睜開迷離的杏眼,軟聲喚他。

 男人低下頭,原本被瑣事煩擾了一整日的眉頭慢慢展開,修長的指拂開懷中嬌嬌兒被汗水打溼的碎髮,眼底露出一抹溫柔憐惜之色,與她共墮這歡.愉沉淪的深淵。

 ……

 只是今夜,這旖.旎的夢卻並未如前幾次般繼續延續下去。

 畫面倏地一轉,滿地狼藉,原本富麗堂皇的宮室一片衰頹,硝煙瀰漫,屍橫遍野,陰氣森然。

 榻上躺著一名妙齡女子,身著貴妃規制的釵鈿裙衫,看起來身份高貴,然而白皙的脖頸間卻纏繞著一道駭人的血痕,面色青白,緊闔雙眸,似是早已死去多時。

 年輕的帝王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黯淡的鳳眸定定地凝視在榻上女子灰敗的臉上。

 良久良久,他突然沉聲大笑了起來,眼角笑出淚水。

 大掌溫柔地撫著懷中女子安靜的睡顏,柔聲說:“漪漪,你可真是夠狠啊,不惜給朕下毒,甚至寧願自裁,也不願見朕最後一面,今生今世,你終究得償所願了。”

 “來世,我必要你付出代價,血債血償……”

 在夢境的最後,這位帝王雙目赤紅,瘋了一般死死地扼住那早已死去多時的女子屍骨質問,眼眸中的恨意與怨毒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將遊離於夢境之外的人都緊緊裹挾在其中,反覆磋磨,幾欲窒息……

 直到熹微的晨光在一片嘹亮的雞鳴聲中露出一線魚肚白,天光大亮,沿著微敞雕花軒窗射入硃紅色的軟帳中。

 榻上的男人霍然睜開一雙血色.欲滴的鳳眸,俊美的面龐汗如雨下,青筋直暴,目光發狠,神情竟是說不出的陰戾……

 *

 翌日下朝,齊王將長子急召入了書房中。

 “今日朝中發生了何事?”

 齊王閒雲野鶴多年了,魏玹卻是朝中新秀,極得聖人寵愛,如今聖人身體每況愈下,景王與太子之爭愈演愈烈,齊王不願捲入奪嫡之爭中,生怕禍及自身,故而今日魏玹不過下朝晚了些,且神情嚴肅,他便急忙問詢。

 “父王不必憂心,無甚大事,只是南地的衡、永二州遭了旱災而已,陛下已下旨去除了當地徭役,遣派官員前去救災。”

 齊王微鬆口氣,聲音卻依嚴厲,“如此倒好,但我聽說前些時日景王邀你一道前去曲江遊玩,你竟應了,你明知景王居心不良謀奪太子之位,為何還要執意與他接近?若是將來景王出了什麼事,你又如何撇清關係,保全齊王府!”

 魏玹神色不變,不疾不徐道:“景王一再相邀,我若步步退讓,難免被他貶為太子一黨,懷恨在心,太子驕躁魯直,若來日當真景王即位,難道王府便能獨善其身嗎?”

 齊王一時語塞,尤其是看著長子這幅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模樣,著實是心煩得緊,當下也冷了臉道:“我是管不了你,你既心中自有謀算,那便好自為之就是!”

 魏玹也未有怒意,面上淡淡地應了聲是。

 這句之後,父子兩人相對靜默無言。

 齊王似乎還有話對魏玹說,欲言又止,不巧這時小廝來報,說管家有要事回稟,齊王便說撂下句話道 :“我先出去一趟,你在此處等著,待會兒還有話對你說。”

 齊王離開之後,齊王妃看著人走遠了,才笑著打起簾子走進來,“呦,世子,王爺怎的走了,可是有甚麼要緊事?”

 “無。”

 魏玹隨手翻看著書案上的一本書,過了片刻見齊王妃還不走,便抬首清冷地道:“王妃還有事?”

 齊王妃笑吟吟道:“聽說昨日我屋裡的婢女依依與世子院裡的朱櫻姑娘起了爭執,我思前想去心中十分不安,一定是這婢子不懂規矩衝撞了世子,特要她過來給世子賠罪敬茶。”

 說罷也不管魏玹應不應,徑自朝房門外戰戰兢兢的漪漪招手道:“依依,還不快進來!”

 作者有話說:

 前世be~>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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