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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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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不滿愚蠢的閹人嚇到了他的美人,對那內侍瞪眼喝道:“你閉嘴,叫你插話了?”

 沈漪漪卻是不敢慢待,忙屈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不知是太子殿下,奴婢漪漪,是世子身邊的婢女,請殿下恕罪。”

 “哎,哪裡的話,你快起來。”太子笑眯眯地伸手去扶沈漪漪,沈漪漪不敢動,一時也不知是躲還是硬著頭皮受下。

 “太子殿下。”魏玹不知何時站到了書房門口,負手靜靜地看著兩人。

 沈漪漪抬頭望過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膠著了片刻,心口竟莫名又慌起來。

 她默默地垂下了眸子

 “堂兄啊。”

 太子揚眉一笑,復又邁步走了回去,慢悠悠道:“你這人是個偽君子,表面上看起來霽月光風,再端方正經不過,沒想到房裡一聲不吭地,藏了個年紀這麼小這麼水靈的小美人兒。”

 魏玹揮袖坐下,眸光淡淡,不置可否。

 書房外,沈漪漪低頭要走,太子身邊的那內侍又攔住她,笑吟吟道:“姑娘這是去哪兒呀?進去給太子殿下和你們世子爺奉茶吧,這茶水可都涼透了!”

 沈漪漪求助似的看向紀乾。

 這次紀乾倒未再譏諷她,低聲說:“進去吧,沒事,不該聽的別亂聽,世子爺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多謝。”

 沈漪漪深吸一口氣,去隔壁暖閣裡重新衝了一壺熱茶,緩步走了進去。

 金絲檀木案几中央擺著一方玉製棋盤,魏玹與太子分坐兩側。

 棋盤中的棋子勝負已分,白子棋風表面看來穩紮穩打中規中矩,卻不過幾步便不費吹灰之力將黑子吃得一乾二淨,如兇狠的頭狼為了迅速結束戰局將敵人的喉嚨一咬即斷,詭秘又幹淨利落。

 若不仔細看來,會令人誤以為是黑子過於莽撞急躁才會自尋死路。

 父親生前喜歡與她下棋對弈,對弈棋一道上,沈漪漪也算略有心得,她垂眸掃過,心中暗暗吃驚,白子竟是世子所執?

 太子這次來尋魏玹,其實是有要事。

 聖人前不久令大理寺聯合刑部徹查戶部侍郎李皖貪墨賑災糧款一案,太子與景王素不對付,挖空心思地想要自己這個性格仁孝賢良的好弟弟在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就算景王與永州案沒有牽連,他也恨不得動手腳做出點牽連來。

 沒想到被他這麼一查,還真就查出點兒貓膩。

 景王長史王說,也是景王的老師,前幾年因年事已高,向聖人請辭致仕,衣錦還鄉,老家正是永州。

 東宮的一位侍從官左庶子發現永州刺史的兒子曾與王說來往頻繁,便私下遣人查了王說家的賬冊,發現王說確與永州刺史暗中勾結,只不過被景王提前打通關係封口,這才倖免於難。

 如果景王心裡沒有鬼,又何必多此一舉?

 太子認定景王與永州案有莫大關聯,立刻找御史上書彈劾,哪想到這封奏摺還沒出御史臺送往龍案,便被御史中丞柳元暗中給扣了下來。

 柳元見太子怒氣衝衝,也不見惶恐畏懼,而是給太子看了一封魏玹寫的親筆信。

 太子將信將疑,回去後命人重新翻查了此事,發現不光賬本為假,就連王說本人也是清廉耿介,窮得家徒四壁,怎麼可能臨到老了晚節不保,去貪墨賑災款呢?

 於是才有了太子今日造訪齊王府一行。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殿下不明其中利害?”魏玹神色淡然落下一子,將太子的黑子圍劫其中。

 魏玹暗示他是另有人在離間他與景王的關係,可太子卻並不想就這麼罷了,又怎知柳元與魏玹不是暗中勾結,僅是為了給景王脫罪呢?

 雖是堂兄弟,但從小也未在一起長大,魏玹七歲的時候就去了終南山修道養病,十二歲請命去了西州鎮守邊關,一走就是八年,要說是魏玹幫他是因兄弟情深,太子自己都不信。

 兩人對弈一局,他自是慘敗,又羞又惱,拂袖而去。

 不過現在見了美人,太子改了主意,重新坐回上座,吃了一口美人端來的茶道:“堂兄若願意,孤願以愛妾十娘來換那婢子。”

 走到門口的沈漪漪聞言手腕一顫,茶盞挨著倒在了端盤裡,殘茶濺到地上。

 魏玹看著小奴婢落荒而逃的纖細背影,轉過頭去,對上太子似笑非笑的臉。

 “看來堂兄是不捨得?”

 太子瞭然。

 這樣漂亮的小美人,魏玹捨不得很正常,他靠過去低聲道:“堂兄,十娘床榻之上的功夫,那可真真是銷.魂,孤看你這小婢女可還是個處.子呢,她能服侍好你?”

 魏玹不為所動,繼續落下一子。

 太子臉色一沉,乾脆把棋盤打亂,“凡是東宮之中的美人,除了寫進玉碟的妃嬪,堂兄隨便挑一個,這樣總行了吧?”

 ……

 沈漪漪回了房中,手依舊在抖。

 她腦中嗡嗡地響著,一片空白。

 太子是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世子的表弟,但凡他開口想要的東西,世子能拒絕嗎?

 她如今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婢女,一旦入了東宮,只怕太子也不會給她什麼名分,她又生了這樣的一張臉,莫說太子妃,便是那些良娣和太子愛妾,她們會放過她嗎?

 想到惡毒的嫡母錢氏,以及因一方帕子便想將她置於死地的宋淑儀,漪漪不寒而慄。

 一直到傍晚,庭中掌燈,沈漪漪實在坐不住了,她開門出去,正巧看見紀乾走過,一時也顧不上畏懼了,忙喊住他,“紀大哥!”

 紀乾扭頭,“怎麼了?”

 沈漪漪咬了咬唇,輕聲問:“太子殿下,走了麼?”

 紀乾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走了。”

 頓了頓,又冷聲道:“放心,世子沒把你送給太子。”

 “當真?”

 沈漪漪頓時鬆了口氣,又驚又喜。

 然而紀護衛望著她的神色卻委實稱不上好看和善意,沈漪漪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兩步。

 紀乾也想不明白這婢子除了一張臉有什麼過人之處,主子寧可冒著得罪太子的風險也要把她給留下。

 他冷冷瞥了沈漪漪一眼,直接命令道:“你回去,世子與王爺有要事商議,你別過去打攪。”

 沈漪漪猜測齊王尋魏玹可能是與太子造訪一事有關,自然不敢多言,點點頭。

 紀乾看著沈漪漪走遠了,才走進房中,低聲說:“世子,今日看來,太子與她似乎並不相識。”

 “不可掉以輕心,繼續盯著她。”

 魏玹繫好中衣,踩著木屐緩步走到床榻邊,不免想到了小奴婢之前半蹲在床邊服侍他洗腳時嫣然一笑的乖巧模樣,眸光漸漸轉冷。

 誰又知道,那美麗柔順的外表背後,藏著的是不是一顆禍心。

 他雖自小在終南山太清宮修習道法,卻始終對神鬼之說嗤之以鼻,不管那夢中之事孰真孰假,魏玹都絕不會讓自己陷入夢中那般危難被動的境地。

 紀乾猶豫道:“既然世子擔心她是細作,為何不趁著太子討要送出去……”

 魏玹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該你問的,別多問,退下。”

 紀乾心中一凜,是他多嘴了,躬身退了出去。

 這一夜沈漪漪沒睡好,在床上翻來覆去,早晨起來整個人也是沒精打采的。

 她悄悄來到正房門口,蘭蕙卻告訴她世子一早就上朝去了。

 漪漪懊惱地揉揉自己的腦袋,她這婢女當的,主子起的都比她早。

 想到昨日世子似乎還生著她的氣,於是又在膳房忙活了一整日。待晚間魏玹回來時,蘭蕙招呼婢女上菜,指著案几上一碟糕點笑道:“世子,依依給您做的金乳酥,世子可要嘗一嘗?”

 紀乾瞥一眼平靜的主子,讓蘭蕙先退下。

 而後端著糕點去了屋後,碾碎一塊糕點,撒在了廊廡下鳥籠中的雀兒食中。

 一盞茶後,雀兒依舊活蹦亂跳。

 紀乾回去如實稟告,但那碟糕點還是讓給他扔進了院裡的花池裡。

 *

 沈漪漪卻不知她精心做的金乳酥早就葬身魚腹。

 小姑娘惴惴不安,接連做了討好主子的事好幾日。

 約莫是她的誠心感動了世子,這日傍晚,魏玹用完膳後坐到書案旁,終於鬆口讓吉祥放她進來

 “世子,奴婢知錯了,求世子原諒。”

 小奴婢跪坐在他面前,乖巧地認錯。

 “錯在何處?”魏玹看著她。

 沈漪漪不安地絞著腰間的繫帶,宛如背不過書的學生遇見了嚴厲的夫子,小聲說:“奴婢笨手笨腳,沒伺候好世子,奴婢不該私自外出,招惹外男……奴婢。”

 說到此處,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魏玹,有些委屈地解釋道:“奴婢那日真的不是有意接近太子殿下的,奴婢也不知太子殿下會在王府,世子……”

 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無辜又可憐,然而世子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反而順著她的話輕嗤了句。

 “確實是笨手笨腳,蠢。”

 直到現在都不知自己真正錯在了何處,討好獻媚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這樣笨的蠢丫頭,在夢裡竟也能成為自己獨寵多年的寵妃,魏玹愈發懷疑夢中自己的眼光。

 沈漪漪吸了吸鼻子,更加茫然了。

 她以為魏玹是因為她在一天之內招惹了兩個男人而生氣,可她真的沒有勾引那紈絝和太子的意思啊。

 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心中又惴惴不安起來,小奴婢眼圈兒都泛了紅。

 “奴婢會改的,奴婢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會聽世子的話,好好做事,世子不要嫌棄奴婢,不要……不要把奴婢送回沁芳苑好不好?”

 魏玹皺眉,“誰說要把你送回沁芳苑了?”

 門外的紀乾:“……”

 魏玹目光在門口一掃,就知道是誰做的好事了。

 “不會,別多想。”他淡淡道。

 “多謝世子,奴婢就知道世子不會真的把奴婢送走!”

 沈漪漪這才破涕為笑,抹抹眼角,又甜甜笑著討好道:“那世子今晚還要洗腳麼?奴婢給世子好生按按,解解乏!”

 魏玹拿起一卷書,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

 這天晚上,沈漪漪自然比之前幾晚也捏得更加賣力討好些。

 雖然魏玹嘴上說不會不要她,但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目前的處境,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求助的人,只有世子。

 世子是端方仁善的君子,只要世子不討厭她,願意為她主持公道,她就可以在湛露榭好好地活下去,直到出府的那一日。

 而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無長物,唯一可以回報的,也只有勤懇努力地做事,儘量讓勞累了一整日的世子回到王府後舒坦一些。

 洗完腳之後魏玹又看了會兒書才準備歇下,沈漪漪端著水盆出來,想趁機跑掉。

 反正世子平時也有小廝伺候起居,她何必非要去獻這個殷勤。

 “去哪兒?”

 紀乾大刀一橫,直接攔下沈漪漪,強硬道:“你,進去給世子更衣。”

 沈漪漪瞪大雙眼,怎麼又……

 好吧,她抿抿唇走進去,不就是更衣麼,反正世子的身體她也看過一次了,再看幾次也沒什麼區別。

 脫衣裳的時候,她的頭幾乎都要垂到自己的胸口裡去,尤其是手搭在褻褲上的時候,柔若無骨的小手一直在抖,脫了好幾次才成功。

 她強忍著又要叫出來的衝動,半眯著一隻眼睛蹲在魏玹的腿間給他穿褲子,原本白嫩小巧的耳尖都憋得通紅。

 好不容易穿完了,沈漪漪一摸後背,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幸而這次世子沒再說她笨手笨腳,她鬆了口氣,正準備出去,魏玹又叫住她,“今晚,你來值夜。”

 沈漪漪愣了下,輕聲說:“是。”

 ……

 入夜,沈漪漪躺在屏風外的幃床上,不知為何,心砰砰的直跳,彷彿極為忐忑,像是要發生什麼。

 大約是第一次值夜,和一個男人同睡一屋,難免如此。

 想著想著,到二更的時候,漪漪困得眼皮子上下打架,終是捱不住睡了過去。

 一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中,似是隱約聽見裡間傳來一陣衣物窸窣與摩擦的聲音,還夾雜著世子粗.重的呼吸聲。

 世子做噩夢了?沈漪漪拍拍自己的臉披衣下去,小心走到烏木屏風後,輕聲喚道:“世子,世子?”

 裡面無人應答,動靜卻愈發地重和急促。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了~

 狗子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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