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沈漪漪的賣身契是捏在齊王妃的手裡,齊王妃以此要挾沈漪漪,想要她為自己賣命。
後來沈漪漪跟了魏玹,賣身契不知怎麼的就從王管事那裡到了高管事的手中,這事要不是被王管事看見了沈漪漪和高管事吵架,恐怕齊王妃還被矇在鼓裡呢。
齊王妃震驚的同時,心中又是一陣膽寒。
魏玹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她心腹手中的的東西拿走如探囊取物,這是何等可怕,那他是不是也在自己和王管事身邊安排了眼線?
齊王妃不得而知,只覺背脊發涼。
她沉著臉把趙嬤嬤找過來耳語一番,趙嬤嬤神色一凜,立時下去整治眼線。
另一邊,齊王妃又命人去把沈漪漪給找過來。
舊主子要找她敘舊,沈漪漪不敢不去,她只怕碰上魏璉,上次魏璉踢她的那窩心一腳她至今仍心有餘悸,這次若是再遇上魏璉,魏璉一定不會放過她。
漪漪怕極了,比起隨時都會發瘋發.情的魏璉,她自然還是覺得已經答應放她離去的世子爺魏玹面目更可親些。
當著婢女的面,她不好拒絕,便託辭道:“我還要給世子打扇,世子要我現在就過去,忙完再說。”
說著便快步走進了書房裡,把婢女氣得乾瞪眼,在沈漪漪背後指著罵道:“小蹄子,你現在竟連王妃的話都敢不聽了!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你給我站住!站住!”
沈漪漪卻越走越快,直到走進書房裡,她才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站到簾攏外側,希望魏玹不會注意到到她。
然而魏玹到底沒能讓她如意,頭也不抬便知是她在外頭候著。
“漪漪,過來倒茶。”
沈漪漪愁眉苦臉,只好過去給他倒茶。
魏玹抿了口茶,漫不經心道:“誰在外面?”
沈漪漪撒謊道:“是之前在沁芳苑和奴婢不太對付的一個丫頭,她已經走了。”
魏玹放下了茶盞,慢慢看向她,黑真真的眼眸深不見底。
兩人對視了約莫幾息的功夫,沈漪漪手中的扇子突然掉下去一截。
好半響才顫抖著嗓音回道:“是,是王妃喚奴婢過去。”
魏玹淡淡道:“那你進來做什麼。”
猶如被人當頭一棒,沈漪漪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
齊王妃伸手狠狠甩了沈漪漪一個耳光。
“依依,你可真是好得很那!是世子要你走的,他讓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原來的主子這麼快就忘記是誰了?”
沈漪漪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磕頭道:“回王妃的話,奴婢不敢忘。”
“那你去了湛露榭這麼久,你都做成什麼了?榮華富貴你都不要了!我告訴你依依,你現在出府,日後就算是死在外面了也別求著我回來!”
在齊王妃看來,沈漪漪被家人賣了無依無靠,而她自己又生了那樣一張達官貴人看了就會想強佔奪為己有的臉蛋兒,出府之後她拿什麼保全自己?
魏玹不近女色,身邊便沒有旁的鶯鶯燕燕,只除了孝靜皇后送的蘭蕙和朱櫻。她又是魏玹第一個帶進湛露榭的女子,要說魏玹對她沒有別的意思,打死齊王妃都不會信。
就這樣她還沒有絲毫的上進心竟然一心想著出府,齊王妃真是恨鐵不成鋼,覺得蠢婢子腦子裡面灌滿了曲江水。
不過魏玹能答應放沈漪漪走,她還是有些意外的。
“世子和你到底成事沒有,我怎麼聽說有幾夜他可是點名要你值夜的?”
齊王妃美眸犀利地看著沈漪漪。
沈漪漪知道瞞不過齊王妃,好在她心裡早就做全了準備,回話道:“世子的確有要奴婢去值過夜,但奴婢愚鈍,也不知是何處惹惱了世子,世子後來便不準奴婢近身伺候了。”
說到這裡,她白嫩嫩的小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委屈,揪著腰間的繫帶可憐兮兮地說:“其實奴婢也很喜歡世子的,世子生得好,雖然平日裡性子冷清,卻也從未虧待過奴婢,可奴婢實在太笨了,什麼也不會不懂,時常把世子氣得不耐煩,時日一長,世子就不願待見奴婢了。”
“奴婢後來救了端陽長公主家的小娘子,端陽長公主給了奴婢一筆銀子,奴婢想著正巧能夠贖身,就去試了試,雖然家裡人把奴婢給賣了,可是奴婢還是想回家。”
“奴婢自知配不上世子,不願意耽誤世子,求王妃垂憐,給奴婢一條生路,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輩子都不敢忘……”
淚珠兒說著便撲簌簌往下落,都說美人垂淚梨花帶雨楚楚動人,但齊王妃此刻只看得心煩不已,叱罵道:“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要你學制膳你學不會,要你看書你大字不識一個,世子會喜歡你才是見鬼!”
“滾,趕緊滾!”
齊王妃讓人把沈漪漪給趕了出去。
既然用的不上手,大不了換了便是,另選個更好,更勾人的。
現在齊王妃知道了,原來魏玹,喜歡才女啊。
*
逃過一劫,沈漪漪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喜悅與輕鬆。
她知道韓永在膳房等她,等她過去的時候,韓永已經等了他一會兒了。
“這是什麼?”
沈漪漪看著韓永塞過來的荷包,不解,掂了掂,裡面好像是銀子,還挺重,估摸著得有四五十兩!
“韓大哥,這我不能要!”沈漪漪臉色一變,忙把荷包又還給韓永。
“依依姑娘,你可是嫌棄我的銀子?”
韓永有些受傷,“我只是個為膳房採買的管事,你這是嫌棄我了?”
漪漪疑惑地眨眨眼,韓永這是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嫌棄他了?“哪有的事,韓大哥你人這麼好,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我只是想給自己討個公道,不想平白就把銀子砸在小人手裡。”
提到這事,韓永沉默一刻,嘆道:“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市面上官府對於贖身的銀錢並無明確規定,大部分都是按照年限來計算,按理說你拿一百五十兩銀子便可贖身,但也僅是大部分,對於齊王府這樣的富貴人家,贖身的銀錢究竟是多少,還是要看王府的管事如何說。”
話至此處,韓永又話鋒一轉道:“不過現在除了添上這五十兩銀子,還有個辦法就是你去找世子說項,世子金口玉言,若你能說動世子,說不準這事一百兩銀子也能成。”
找魏玹說項,沈漪漪苦笑。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隨便收下韓永的銀子。
且不說這麼多銀子韓永攢起來需要吃多少苦,說不準還是他積攢了許多年娶媳婦的所有積蓄,再說對方也僅幫了她幾次而已,心性究竟是好是壞她尚不清楚。
尤其是在經歷了魏玹那樣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之後,沈漪漪已經不敢再隨便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了。
四十兩銀子,或許還能想想其它的辦法……
沈漪漪拒絕了韓永,但韓永沒給她這個機會,把荷包又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臉上帶著憨厚又老實的笑,“依依姑娘,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有旁的心思,你放心,這些錢來路都是正的,我也不會逼你贖身之後做什麼來補償我。”
“你是個被表哥強賣進王府的可憐女子,我只是同情你,我相信你不會拿著這些銀子去揮霍,你若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大不了日後贖身了請我吃頓飯便是。”
“你要是不想再見到我,這也簡單,我家就住在崇明坊巷口進去第三戶人家,你回了蘇州老家之後有了銀子託人寄給我便是,方便得緊。”
說著也不管沈漪漪答應與否,扔下這五十兩銀子扭頭就走。
沈漪漪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荷包,望著韓永大步離去的背影,一時竟覺得鼻尖酸澀異常,忍不住落下淚來。
原來這世間,還是有好人的,只是一開始她沒遇上而已。
現在,她終於可以贖身回家了。
*
書房。
紀乾從外面回來,低聲說:“世子,二百兩銀子攢夠了,是外院一個負責替膳房採買的管事……”
魏玹笑了一聲。
這蠢丫頭,有出息了。
他將狼毫在硯臺中用力一壓,吸飽了墨汁的筆尖落下一滴濃濃的黑墨在純白的宣紙上,冷冷道:“知道該怎麼做嗎?”
紀乾應道:“屬下明白。”
*
沈漪漪自然不知主僕兩人的對話。
由於那日太晚,所以第二日一早,她一刻鐘也不想耽誤就去找了高管事。
未料她到了回事處,回事處的另一位管事看見她,說道:“你找高管事?那你來得真不巧,高管事的老母前幾日病重,他回老家探病……至於他跟你的約定,那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敢管,你等他什麼時候回來再說吧!”
沈漪漪腦子“嗡”的一聲,彷彿有跟弦啪的斷了。
她聽見自己用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問,“那高管事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僅僅有人不想放她離開?
是齊王妃,魏璉,還是……
那個人。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偏偏是他?
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想要放她離開過。
根本不是錢的問題,不管她攢多少銀子,那人都不會放她離開。
她像只可憐的小兔兒無意闖入了狡猾的獵人織就的網,一張專門為她織成的網。
這張網明明有縫隙,可是她卻怎麼也穿過不去,只能在這張大網中看著外面的繁華惶恐無措,哀鳴乞求,最後被這網狠狠絞住身體痛苦地窒息而死。
“漪漪。”
回到湛露榭,搖曳的燭光下,魏玹捧著一卷書跽坐於書案前。
他膚色極白,姿態優雅,眉眼如畫,俊美的臉上那雙幽黑如深潭般的鳳眸靜靜地望著她,輕啟薄唇。
“過來。”
漪漪跌坐在地上,哭著搖頭。
……
……
入夜,蘭蕙剛躺下突然想到今日吉祥回了家,晚上無人給世子鋪床褥,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匆匆穿了衣直奔世子的寢房,然而走到窗邊的時候,才發現房內的燈已經滅了,世子似乎歇下了。
世子今晚歇得怎麼這麼早?也不知是誰給世子值夜。
蘭蕙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想,轉身欲走之時,從房內沿著雕花軒窗的縫隙倏地溢位一聲女子微弱的哭聲。
這聲音細弱宛轉,顫聲柔氣,似恐似懼,時高時低,很顯然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在壓抑著低低啜泣。
蘭蕙一驚,世子的房內怎麼會多了一個女子,這兩人……是在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別擔心有反轉,女鵝明天就能贖身拿到賣身契啦!
狗子:然後被我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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