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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西南遙(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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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白紵和殷俶對視一眼, 皆生出疑慮。溫氏見狀,只是仍將水盆抱在懷中,出言解釋:“家父在朝中做官, 喜在家中宴請賓客,素有皇親貴胄前來。大殿下姿容非凡, 雖只遠遠見過一次,民婦還是認得的。”

 溫氏推門,請二位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 這二人倒是又愣了。小院東側有塊菜畦,西側是一口水井。正中間是一不大的茅屋,粗略看過去,就是一派清貧的景象。

 進了屋裡, 左手邊屋裡是一土炕,上面正睡著三個孩子。右手邊是兩個套著的房間, 頭一個應該放著鍋灶,裡面的是儲藏糧米的房間。一進來的這個房間自然就是堂室, 只陳列著一套木頭桌椅。

 溫氏先請二人坐下, 將左手邊的簾子放下來,又進了右手邊, 不大會兒功夫便拎著壺熱氣騰騰的茶水走出來。

 官白紵盯著那簾子, 雖是竹片編織,但每片上都雕刻著許多花樣詩文, 雅緻得很。溫氏送上來的茶壺茶碗,皆是上好的白瓷,雪花般清盈剔透。

 在茶碗底部, 泛著點嫩黃淺綠, 琥珀色的茶湯沏進來, 那底部的顏色便愈發鮮活,更添幾分風韻。

 這是個將日子過得很細緻的婦人。官白紵不著痕跡地留心著溫氏的行跡,略略失神。

 溫氏又點上一盞燈燭,坐到二人對面。暖黃色的光裡,她的面容便愈發秀麗溫婉起來,很是嫻靜,“二位貴人深夜前來,不知有何事?”

 殷俶沒有拐彎抹角:“臨陽外有座寶山,需開礦收稅,想必薛大人與夫人都已知曉。現下萬事俱備,只是苦於薛大人不肯批覆公文,深夜前來,便是為此事。”

 溫氏只是垂著頭,用帕子掩嘴咳嗽幾聲,“民婦只是一介婦人,我家老爺的公事,民婦也素來不會過問。老爺今夜去同人宴飲,恐不會回來。貴人們若真有要事,待他回來,民婦說與他,叫他親自拜會去與貴人商討。”

 她如此說,殷官二人也無法再留,便起身告辭。他們回了李府,後又遷去御史官宅,復又等了幾日,仍舊不見薛七聲前來。

 這天下晝時分,殷俶帶著官白紵再次登門,仍是隻有溫氏接待。

 “薛大人既不在縣衙又不在府宅,到底去了哪裡?堂堂縣令,整日遊手好閒、東奔西逛,他便是這樣當這父母官的嗎?”

 殷俶坐在位子上,神情不虞。溫氏雙肩一哆嗦,兩串珠子似的眼淚撲簌簌滾下來,“貴人,老爺如此行事,您二位在這裡難為我這小小婦人,卻也無濟於事。”

 溫氏哭得格外悽慘,殷俶煩悶又無措,官白紵坐在殷俶手側,抬眼看了那溫氏半晌,忽而輕輕拽了拽殷俶的袖子,低聲道:“爺,她說的在理,今兒還是先走吧。”

 殷俶頓了頓,同她起身,二人告辭出來。

 “你瞧著這溫氏是個當真不知情的?”殷俶挑眉,“爺看她,倒是個難得的賢婦。”

 官白紵轉了轉眼珠,“鴉娘過兩日獨自前來,與這溫氏套套近乎,或可尋到解決的辦法。”

 “也好,你只需叫我順利見到這薛七聲,其餘事自是水到渠成。”

 官白紵見他神情裡是慣常的從容,心中亦是一定。

 第二日,官白紵尋了個傍晚的時間,再次來到薛宅。溫氏開門時,面上仍不見驚異的神色,只是將她又好生迎進裡面。

 桌上有四幅未撤的碗筷,端的是個滴水不漏。三個孩子被溫氏趕回屋裡溫書,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子,仍舊提上那壺茶來。

 誰知官白紵反而起身壓住她的手,臉上掛著親切的笑意:“嫂子不必過分招待。我今兒原本也不是為了什麼正事兒來的。”

 她言罷,臉頰泛紅:“我也本是個婦道人家,官場上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前幾日隨大殿下來,也是殿下思慮到可能只有您一位婦人招待,為了你名聲考慮,這才又帶上了我前來拜訪。”

 溫氏聞言,頭回生出些許驚異又感激的神色:“原來是這個緣故,下次若再見貴人,定要好好感謝。只是,既然不是為了我家老爺的事……”

 官白紵雙頰愈發緋紅,眼神裡帶上些許少女的嬌怯:“我雖與嫂子只見了兩面,但是卻生出十分傾佩。我前些時日與人訂了親,可是家中雙親早亡,自幼在伯父身邊兒長大,伯孃又對我冷淡,所以不曾指教過……這女子該如何侍奉夫君。”

 溫氏又是一驚,聽她說自己雙親早亡,眼中滑過些許憐惜,又見她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更是多了幾分恍然,心裡的戒備不知不覺中,卸下大半。

 “貴人身世竟這般坎坷……”

 “嫂子便不要一口一個貴人,只叫妹子便是。我見姐姐是個愛潔的,這髒汙的鍋碗瓢盆一直堆在灶臺上也不是個道理,嫂子只管去洗,順帶教教妹子便是。”

 她這話雖然說得不經意,卻恰好戳中溫氏軟肋。她生性喜潔,鍋碗瓢盆都要立時洗乾淨,她神情裡仍舊掙扎著,腳步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挪向鍋灶,“只是灶臺髒汙,怕是……”

 官白紵親暱地將她推到灶臺旁:“請嫂子不要見外。”

 見溫氏彎下身子開始洗碗,官白紵兩眼驟然發亮,話裡卻帶上幾分不忿:“嫂子,你別覺得妹子交淺言深。我這幾日隨殿下來,不管什麼時候,這薛大人不是在宴飲就是去遊玩,又或者乾脆不知所蹤。家中一切俱都拋給你操持。”

 “那日初見,你便認出了殿下,想必原本該是那位大員養在深閨裡的金貴人,怎麼卻嫁給了這樣一個人?”

 “你這話倒是新鮮”,溫氏不惱反笑,“家中事本該是女子操持,他是男子,我如何能管得了他?”

 “至於當初為何嫁他,你別瞧著他現在是這西南邊陲之城的小小縣令,想當年,他可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郎,春風得意馬蹄疾,被家父一眼看中,給我二人訂下親事。”

 “他本是京中的翰林學士,當值不滿一年,就觸怒了京中權貴,被貶到西南來。我便跟著他來到此處。”

 “我聽聞薛縣令是遠近聞名的圓滑之人,卻不想他年輕時竟也如此不羈。”

 溫氏聞言,手上的動作倒是頓了頓:“總該是要圓滑些,才好在官場上做事。”

 “可設若每個原本該是循吏的人都圓滑下來,誰來為民請命、匡扶社稷?若真是如此,我反倒要唏噓了。之前見了那李總督,他告訴我們,薛縣令是想將這批准開礦的事情做成生意,一直不肯批准,不過是待價而沽。若是我家殿下肯出錢,薛大人自然會答應。”

 溫氏洗碗的動作快了幾分,“妹子,你若是來問夫妻如何相處的,我卻沒有什麼好說的。若無事,還是請回吧。”

 “嫂子”,官白紵已然抓住破綻,笑道:“你是大家閨秀,也是個讀書有見識的。你若是嫁人,不挑這人出身,單論他的學識人品,也該是樣樣出挑。薛大人百般推諉,不肯見殿下,是不願意批准臨陽開礦。”

 “只是這薛大人不肯開礦,卻不是為了金銀,而是了百姓,不知妹子說得準不準。”

 溫氏手腕一抖,“還請慎言,朝廷的旨意,老爺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不從的。”

 官白紵眯起眼:“天底下有多少個縣令,又胡亂開採多少座山頭。那些稅監開不出礦產,就只能搶掠礦山周邊的百姓,言稱他們的田畝屋舍下藏著寶礦,如果不交夠同等價格的銀子,這些稅監就要強制開採。”

 “薛縣令雖然人不是時時刻刻坐在這公堂裡,但是一顆心卻牢牢紮在那公堂上,守住了公理人心,妹子雖然是個婦人,但也是真的佩服。嫂子你嫁了個英雄,為何偏要這般遮掩。”

 溫氏忽而撒手,轉過身,兩隻眼卻發著紅:“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為何不能勸住貴人,仍要日日登門拜訪?老爺是不會見你們的,就算你們抓了他的把柄將他治死,他也絕不會同意開採礦山。”

 “西南的百姓太苦了,那些田畝就是百姓的命根子。馬上就是春種。這個時候讓你們去胡亂開採,若是耽誤了百姓播種,又或者你們踩踏了他們的秧苗。到了秋天,不僅交不上稅賦稅,百姓們連口糧都沒有,只能活活餓死在冬天。”

 “況且此地本就多洪災旱災,就算讓他們好好種田,若是遇上這些災亂,仍舊只能等著餓死。這才是西南此處多匪亂的緣由,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不得已,就只能落草為寇。”

 官白紵見她情緒激動,說得極為真切,心下亦是觸動,挑眉反問:“嫂子和薛大人都是真英雄,妹子佩服。只是,你們怎麼就認定天下只有你們這些人守著公理良心。”

 想起殷俶的做派,她頓了頓,不見分毫心虛地繼續說道:“我家殿下亦是個體諒民情,有大仁大義的。他這次見薛大人,面上是為了開礦,實則是有更大的籌謀。”

 “薛大人既然肯做孤膽英雄,必然也有膽量,會會其他英豪。”

 不管殷俶想幹什麼,他就是想一見面便直接砍了薛七聲,官白紵也管不著。她現在就是要抓著機會,誘哄溫氏將薛七聲騙來與殷俶見面。

 她這話一出,溫氏神情怔愣。不知過了多久,她兩眼忽而落下淚來:“妹子說的是,是我二人一葉障目、自以為是了。”

 “想來也是,貴人雖然只來過兩次,卻既不威逼、也不利誘,只是一心要見我家老爺,確與其他人不同。我也是驚弓之鳥,之前稅監署那些閹人多有煩擾,我都一併擋回去,久而久之,竟也忘了隨機應變。”

 “煩請妹子回去,待我與老爺商量個隱秘的時間,便去親自登門拜訪。”

 官白紵擠出一個真切的笑:“那我們就在府上恭候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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