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 > 古代言情 > 帝王妾(雙重生) > 章節目錄 第78章 前塵怨(一)

第78章 前塵怨(一)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殷俶被驚醒, 幽幽的嗚咽、透著未散的春情。他從榻上起身,趿拉起端端正正擺在塌下的那雙蓮花小鞋,貓一般循聲出去。

 路過的銅鏡, 映射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娃娃臉。只可惜玉捏的娃娃臉上不見什麼笑意,兩隻黑黢黢的大眼裡沒有多少情緒, 夜裡乍看過去,反令人脊背發涼。

 寢宮門口照例守著那個面色緊張卻眼耳不靈的大丫頭,他貓腰, 熟門熟路地從丫頭眼皮子底下繞到寢宮後,攀上半開的窗戶,鑽了進去。

 重重疊疊的帷幔,男人特有的粗喘中並著女人時不時發出的、暢快到極致的呻/吟。整個床帳都曖昧又香豔地搖晃著, 月光照於其上,映出一個身材壯實的身影。他高高聳起粗壯結實的腰身, 又快速伏下去,肩頸並著脊背上皆隆起壯實的肌肉線條, 在這月光鋪就的畫紙上, 如綿延的山巒般起伏不定。

 下一刻,那帳上又映出兩隻女人的腳。伴隨著忽而拔高的□□, 那兩隻腳的十根腳趾猛地張開, 醜陋地痙攣兩下,又立時繃緊。

 直到殷俶的手腳都開始僵硬, 在男人長長的一聲嘆息中,床榻停止晃動。帷幔裡逃出個精光的男子。他抱起地上散亂的衣物,躡手躡腳地逃出門外。殷俶知道, 這個男人連重華宮的大門都走不到, 就會被勒死。

 緊接著, 帷帳裡,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她開始瘋了般撕扯著榻上的綢緞,含混不清地咬著什麼亂七八糟的詩文。

 這是陸皇后失寵的第五年,她還有著身為皇后的威勢,只可惜,睿宗足足五年沒有在重華宮中過夜了。自殷俶出生後,睿宗就好似完成了在重華宮的任務,至此徹底陷入荒唐的聲色犬馬中去了。

 殷俶聽夠了陸皇后發癲,在宮人抬水進來前,又從視窗鑽出去,原路回到自己的寢宮去。

 “什麼是男女之情?”

 這個問題他問先生,他說是攬鏡勸誡的賢后明君;問陸皇后,她說是夫妻交拜,相敬如賓。看著陸皇后端坐在日頭下,身著明黃絳紅的禮袍,年少的他也不無惡意地揣度著在那些卑賤之人身下、眉眼含春的模樣。

 這宮中的□□,陰陽兩面。正面有多麼端莊持重,反面就多麼噁心腐臭,宛如那爛在朱牆牆根上的青苔。他見識過各種身份的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不知廉恥地抱作一團。在森嚴的宮禁看不到的陰暗角落,共同腐朽墮落下去,直到失去性命的那一日。

 再後來,他漸漸長大。陸皇后還是不得睿宗歡心,重華宮也一日見一日的冷清荒蕪下去。陸皇后眼角生了脂粉遮不住的細紋,那夜半的春情與哭泣也就逐漸減淡下去。

 她的眼睛不再整日望著重華宮的宮門,反而全落到了睿宗臨朝的幹清宮上去。

 殷俶自記事起,就跟著陸皇后讀書習字、作畫撫琴。她懂的東西很多,卻很少在別人面前顯現。只有在殷俶的書房中,她才會偶爾拿起狼毫,寫幾筆氣魄不輸開朝皇帝的大字。

 剛開始學畫,他畫的很不錯,學了一段時日,她便燒了他所有畫稿、敦促他開始習琴。當他當著她的面撥出一段《三爻》,她又順理成章地摔了他的琴。再後來,他偷偷養了只白貓兒,悉心照料一年有餘,終究被她覺出端倪,又被她親手捏死在雪地裡。

 在之後,他就沒有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東西,百無聊賴地長大、百無聊賴地看著陸皇后死在冷宮般的重華宮中,又百無聊賴地私下籌謀入主東宮的相關事宜。這個時候,他似乎唯一還有點念想的,就是那個沒見過幾面的荒唐皇帝。

 流光正如那滯澀在臭水溝中的汙水,令人作嘔地繼續往前流去。重陽節、賞菊宴,他被一個蠢人算計,逃入浮碧閣,遇見了段孽緣,幾乎葬送了他的一切。

 從她的衣著打扮可以看出,這是個境遇不怎麼好的女人,兩隻眼裡寫滿了淺白的算計。他不討厭這種算計寫在臉上的人,因為這樣的人,不會有更多的威脅。

 那一夜,縱然頭昏腦脹,初嘗□□的滋味卻鮮活得令人難忘。她雖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卻有種近乎天性的放/蕩。綿軟馨香、觸手溫涼,兩條腿不知廉恥地盤繞著他的後腰,兩隻手臂緊緊纏上他的臂膀。得了趣,還要擺腰迎合,那張只是清秀的臉,在不加掩飾的歡愉與渴求中,透出幾抹驚人的媚意與豔色。

 書中似有教導,行房需節制,一夜不可超過……也罷,此時,記不起、制不住,也該是人之常情。

 再之後,他把人領入死氣沉沉的重華宮,原是打算折騰幾日,就給她個痛快的了斷。然而事與願違,頭一回,有人輕而易舉地叫他改了主意。

 想留下她,看她如何笨拙地討好,同他談條件;看她如何使盡手段,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她聰明得驚人,很快就覺出了女子的專長,將天性的放蕩使成床榻間的手段,勾得他夜夜春宵。

 她吮著他的耳廓,輕幽幽地哭,黑髮水藻般纏繞上他的肩頸臂膀,那髮絲似乎鑽進了胸腔,將裡面的東西都密密麻麻地捆綁起來,於窒息中生出幾分難言的愜意與溫情。

 官白紵從不會像陸皇后那樣,在放浪形骸後,自厭到崩潰、發狂。她總是恨不得能再纏得緊些、再緊些,好叫他真的死在她身上。不知不覺中,閒下來的時光,都被她無知無覺地侵佔透頂。

 再之後,再之後他生出更多的興致,想要知道這個在自己跟前兒軟成春水的女人,是如何將宮中那些人精慢慢玩兒死。就像看著兩眼懵懂的小貓,如何饒有興致地將獵物折磨致死,殘忍又聰明。

 再之後,他教了她很多東西、讀書、習字、策馬、撫琴,……,她愈來愈能聽懂他的話,也愈發地依賴他。她眼裡對他的算計,也日復一日地淡去。

 這是個聰明,卻很容易拿捏的人。她的喜好都在眼裡,她的軟肋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可以信任,也可以任用。他開始指派她去做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出乎意料,她都能做得很好。

 再之後,再之後呢,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生出了不滿、甚至隱隱的憤懣之情。

 “爺,您可以殺了僕,求您放過僕的家人。”

 三思淚流滿面地跪在腳邊,殷俶捏捏手指,露出個哂笑:“你知道規矩,爺不會留下禍根。”

 在他死前看向自己的最後一眼中,充滿了仇恨。

 人或許都是這樣,心裡難免裝著一堆雜七雜八的人。總有個最重要、總有個最要緊,平日裡好好的藏著,可一旦遇到險境,便能為了所謂的最要緊,變成徹頭徹尾的另一個人。

 那夜飲了許多酒,傍晚回宮。

 她如往常般等在院子裡。

 這幾日宮裡被李歡歡塞進幾個女人,他覺著她過於驕縱,故而留了這些女人,想著壓壓她的心思。

 至於為什麼這般行事,只因她的執拗,或許有些超出他的預料。而她對他的影響,似乎也在超出可以允許的範圍。

 她心裡不痛快,這幾日也沒同他好好說話。

 現下見她半倚在石桌上,手邊是隻剩半盞的酒碗,怕是要藉著酒意來服軟。

 酒意上頭,他的神智也逐漸朦朧起來,慢慢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露出的新月般的半痕側臉

 她懶懶地支起頭,半眯著眼看向自己。

 她是個素來不願意示弱的,很少像現在這樣,失意與自憐都寫在臉上。

 眼尾飄著粉。眼裡是盈盈的淚光。那淚珠欲落不落、半含在眼裡,於倔強中露出幾分少有的委屈與嬌態;兩彎眉舒展至鬢角,眉尖兒卻偏偏向裡微勾,微蹙,含著幾分幽怨。

 殷俶瞧著她這副樣子,手腳逐漸僵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每逢她得意過頭,便需要立刻冷落她,掐滅她僭越的心思;若她生出退卻離開的心思,他又要立刻安撫,不能叫她生出徹底離開的心思。

 這是御人之術,他要永遠站在更高的地方,不能為旁人掣肘。

 可也無人教導,若是這自己想要御住的人,不生憂懼之情、也不添厭憎之情,只是傷了心,獨自喝著悶酒,他又該如何。

 如若是普通的寵臣,自然是叫人來抬出去即可。可偏偏是她,他不願意讓旁人瞧見她醉酒的這副嬌態。

 若是那些人見了這眼波盈盈的人,生出妄念,豈不是徒增煩惱。

 他如是勸慰著自己,上前兩步,走到她身側。

 她只是聳了聳鼻尖兒,似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眼裡那淚竟然就這麼落下來,嬌嬌柔柔地掛在巴尖兒上。

 抬起兩汪淚眼,她猛地直起身,將不知所措的男子推坐在石椅上,自個兒跨坐上去。

 那獨屬女子馥郁柔軟的軀體甫一入懷,男子剎時間像是被燙傷了的八爪魚,手腳都痙攣起來,再尋不見原本朗月清風的貴公子模樣。

 頂著迷濛的淚眼,女子伸出纖白的五指,慢吞吞地描摹著男子薄薄的唇瓣,另一隻手,解開自己的衣襟,捉住男子的手,強硬地按在自己的肩頸處,一點一點往下滑。

 他全然被惑住心神,鬼使神差地任由她作為。掌心越過薄薄的衣衫、甚至可以體察到她肌膚溫涼的觸感。

 “仙仙徐動何盈盈,玉腕俱凝若雲行”

 “爺不是最喜愛,鴉娘這腕子、這身段,還要什麼旁人……”,她整個人溫溫柔柔地貼服在男子的上半身,紅唇溼潤,輕輕靠在他的耳珠上,含混不清地說著話。

 描摹男子嘴唇的手指,已經肆無忌憚地探進他的口腔,夾著他的舌尖兒,慢慢地捻/動,另一隻手已經帶著男子的手掌,滑進去,而那手也被逼著,逐漸回應起來。

 身子已經熱了,她的意識早已朦朧又模糊,偏偏朝思暮想的人又在身邊,那壓抑了許久的愛戀混合著慾念,齊齊爆發。

 他喜歡自己情動後的身子,軟、嬌、彷彿春水化成一般可肆意欺負揉/弄,他的呼吸愈發急促,鼻息也灼燙起來。

 也是這一瞬間,他的神智徹底迷醉在這豔窟中,心裡壓抑許久的念頭再也按捺不住。

 陡然甩開她的鉗制,從那女子的溫柔鄉中緩緩抽出,他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眼。

 自己許是瘋了,他將拿手按在她的心口,又聽見自己厲聲逼問著她:“既然如此,你這心裡,可還有旁人。”

 有著像其他人一樣,可以隨時越過他的人。

 她被嚇住,眨眨眼,一滴淚落下來,神情裡露出些許窘迫,“除了——”,下一刻,她的唇便被人吞入口中。

 他似是瘋了,徹底失了神智,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掠奪和吞嚥,燙得驚人的手掌,一隻箍著她的腰肢,另一隻扣著她的後腦。

 她腦中終於有了些許清明,或許是床榻間的些許回憶湧上心頭,她怯了,慌里慌張地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卻被他使力禁錮得更緊,幾乎要嵌進他的懷裡。

 鼻間發出含混不清的悶哼,嬌嬌怯怯,卻成了誘使他更為瘋狂。內心的不安與妒火剎那間齊齊湧上心頭,他喉頭一動,舌尖兒探得更深。

 像直接探到她的心裡,將那顆心剖開,把所有不相干的東西全都拔出乾淨。

 “疼……”,她趁著換氣的功夫,紅著眼討饒。男子瞧著她紅腫可憐的唇,心頭的火愈燒愈旺,他俯下身,隔著輕薄的衣衫,咬住她的肩頭。她輕呼一聲,兩手抱住他的後頸,反被他打橫抱起來。

 他抱著她往前走,手指卻隱隱發著抖。過往種種浮上眼前,自他出生起,似乎便是那波濤洶湧海面上的一夜孤舟,片刻不停,瞧不見來處,也更尋不到歸處。

 他想她陪著他,長長久久地往前走。

如果您覺得《帝王妾(雙重生)》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www.51du.org/xs/305099.html )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新增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