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考場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用高倍鏡看到謝徽駕駛機甲跟個傻子一樣撞向朝她衝過來的障礙石, 滿臉不解：
“她要幹什麼？自殺？”
“她瘋了吧？！”
謝徽也是在考試開始的一瞬間反應過來, 既然找不到單兵幫她實驗，那她為什麼不自己做實驗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現在好歹也算半個單兵。
於是謝徽以極快的速度把手上那塊322軟流體材料石在機甲上擦了個遍，然後哨聲一響就衝了出去。
233軟流體材料第一遍接受撞擊可能會讓機甲破損, 但隨著撞擊越來越多, 這種材料會變得越來越堅韌防撞。
一定是這樣，謝徽深呼吸一口氣, 告訴把自己不要害怕，她對自己做的材料有信心！
於是下一秒, 她以衝刺速度，和同樣朝她飛衝過來的障礙石，裝了個滿懷。
臥槽！
謝徽直接被撞倒在地, 一陣鑽心疼痛之後，她差點要爬不起來。
其實如果別人做實驗她會提前在機甲裡安裝減痛裝置, 但她的機甲太爛, 安不了。
雖然人只是輕微擦傷，但她的感知力和機甲完全勾連，合二為一，機甲受損她能感到強烈的痛楚。
謝徽痛得差點爬不起來，真想就此躺平，但她又突然想起, 剛才撞障礙石之前, 她還擔心障礙石的衝擊力不夠，現在看來, 她想多了。
所以這次考試簡直是是絕佳的材料測試機會啊, 要是錯過就可惜了！
“她是死了嗎？怎麼一動不動？”
“不會真是自殺吧？”
“不對, 你們看！她又站起來了！”
在同學們的一陣震驚注視中，謝徽忍痛咬牙站起來。
“我去，剛被撞那麼慘，這回還能站起來？”
“哼，那是她自找的，她根本不知道障礙石的厲害，被衝一次就老實了。”
“就是，被撞這麼狠，她肯定得退出了，到時候賀鬱雲那邊，我們就說這個學感知力的無辜曠課曠考試，讓舊單兵系再讓人唾棄一把……”
“臥槽，不對啊！你們看！那個謝徽瘋了嗎？！怎麼又往障礙石上衝？！”
同學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看著謝徽再次衝向障礙石。
第一次受損重人比較難受，沒關係，第二次就不一樣了。
謝徽又猛衝向前，砰！一聲跟障礙石撞在一起。
又是一陣鑽心劇痛，謝徽看到自己機甲受損跌倒在地，又顫抖著爬起來。
沒關係，其實她能感覺到，這次已經比上次疼得輕點了。
肯定是她的233軟流體材料發揮了作用！
謝徽來了精神，又咬牙站起來，繼續去和迎面衝來的障礙石相撞。
砰！第三次，她又感到鑽心疼痛，被撞倒在地。
砰！第四次，又是疼痛襲來，撞倒在地。
砰！第五次，砰！第六次！砰……
一旁的同學們看傻了：
“她在幹嘛？”
“她瘋了嗎？”
砰！一直到第十次，謝徽被障礙石狠狠一撞，這回疼痛感減輕了不少，而且她居然沒被撞倒，穩穩立在了障礙石旁。
而那障礙石，碎了。
“臥槽我眼花了嗎？！”
“障礙石是碎了嗎？！我沒看錯嗎！！”
“她怎麼把障礙石撞碎了？！”
旁邊同學們一片譁然，隨後就看謝徽又一鼓作氣，開始繼續連撞後面飛撲而來的障礙石們，砰砰砰！無數聲巨響過後，障礙石的碎渣們鋪滿了謝徽的跑道，而後面等著被撞的障礙石們，像是突然有了靈性似的，看到謝徽衝過來，居然頭一回，主動繞開了？
“臥槽！！！”觀看的同學們一陣驚歎，隨後有人又發出一陣驚呼，“謝徽快到終點了！”
“什麼？！”
這時候的同學們才幡然醒悟，一個兩個雖然震驚但都不再去看謝徽，趕緊把注意力投入考試中。
但已經來不及了。
謝徽臨到終點處還追著幾個障礙石撞了一波，最後看了看手上的試驗測試儀，發現數據累積量夠了，這才悠悠閒閒來到終點。
終於結束了。
她是第一名。
謝徽：？？
許久後，看著接二連三氣喘吁吁跑來終點的其他同學們，謝徽不解：
“你們都這麼慢嗎？”
“這跑道也不長啊。”
其他同學：“草！”
張滁給考試第一的謝徽頒發獎品時，臉還是黑著的。
謝徽拿到精神力增強劑，看了看，問：“這是幹嘛的？”
“這是幹嘛的？”
“這是幹嘛的你不知道？”底下同學看著謝徽拿精神力增強劑眼都紅了，“精神力增強劑，考試前沒說過？你故意的吧！”
“哦，不是，”謝徽忙解釋道，“我們那邊好像沒人用過這種增強劑，所以我沒見過。”
謝徽這話一出，挑起眾怒：“你什麼意思？你不會以為我們精神力單兵弱到天天都要打這個吧？我告訴你，打增強劑是因為我們上進，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但我們也不是天天打，畢竟我們一次考試漲的精神力點數可比你們感知力單兵多多了！你看看，我這次考核漲了500點！”一個精神力單兵學生拿著自己的考核分析報告，指著上面的資料道。
“我漲了600點！”
“我漲了700點！”
底下同學紛紛附和，又揚起頭來對謝徽炫耀：“你們學感知力的一場考試能漲這麼多？還不認識增強劑……你們學感知力的不是天天都要靠增強劑補充嗎？”說完全場一片笑聲。
謝徽這才把自己的考核報告單拿出來，道：“哦，12……”
“看，我就說吧，她能漲一兩百就不錯了！”
“12……00？”報告上的數字太小，謝徽看了半天，又把資料報告展示給大家看，“你們看我看得沒錯吧，是1200吧？”
底下拿著放大鏡望遠鏡看完她報告的同學們：……
場上一片沉默，像是沒人存在似的。
*
精神力單兵那邊的考試結束後，謝徽立刻飛奔回機甲工程系林惜程的辦公室，把自己的實驗成果交給她看。
林惜程看完後不解道：“還真有人願意幫你做實驗？”
謝徽點頭。
“是誰？是單兵系哪個學生腦子壞掉了？”林惜程又問。
謝徽：……
謝徽想了想：“是我一個親戚。”
“親戚？”林惜程一挑眉，看了看實驗報告最後的受試者名單，“謝……徽？你叫謝薔，她叫謝徽，所以你們是？”
“表姐，”謝徽忙道，實驗過程都是有錄影記錄的，謝徽必須如實把記錄呈報林惜程才能拿到課題名額，但這也意味著，錄影裡出現的實驗者資訊也會曝光，其實林惜程想查，必然知道這個實驗人叫謝徽，倒還不如她先自爆，別讓林惜程起了好奇心，仔細查謝徽的身份，“很遠的表姐，人……是有點傻。”她最後也是不得已這麼說。
“謝徽，這名字很熟啊，”林惜程頓了會兒，突然想起什麼，“哦，前段時間聽說有個學生，叫什麼發財……機甲大會什麼個人榜第一，還被好幾個軍校搶著要，聽說人挺窮，但心氣高，還說搶著要她的軍校是她舔狗來著，我聽說最後那學生來我們朔川了，她就姓謝，所以？”
謝徽：……
謝徽尷尬笑笑：“那是我這表姐從小編號星長大發高燒受過刺激，腦子不好使，才那樣……”
林惜程點點頭：“編號星啊，那你可得好好幫幫她，人家又幫你做實驗，對吧，請她吃頓飯應該的吧？”
“是是是。”謝徽點頭。
“說起來人家給你做實驗是幫了你大忙，我現在作為你的導師，是不是也應該請她吃頓飯？”
“啊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請她就行。”謝徽頭搖得撥浪鼓。
林惜程看著謝徽咯咯一笑，這才不再繼續聊這個話題：“既然有人幫你做這個實驗了，那你就做這個課題吧。”
謝徽聽到這話，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成功了。
“對了，實驗課題名字改改，把‘軟流體研究’一律改成‘硬型機甲的軟化可行度研究’。”
謝徽：“……知道了。”
“對了，這個實驗按道理我該給你a級專案評級，但是最近霽光星搞盛典，要求有a級以上課題的研究者都要去參加，我手頭只有兩個盛典名額，給了你兩個師兄，你要是再a級，我還得跟學校申請經費帶你去，過程麻煩，所以我想給你b級評級，等盛典回來再改成評a如何？”林惜程又問謝徽。
謝徽點點頭：“沒問題啊。”
林惜程看著她：“回答這麼快，我以為你會很失落呢，明明有機會去霽光盛典。”
“啊？並沒有。”謝徽趕緊嘟嚕嚕搖頭，其實她最煩參加這種盛典，以前她去過一次，以為能交流經驗，結果沒想到大家都是過來吹噓炫耀的，她沒興趣搞那個，有那時間還不如好好看幾本書，做做手頭的專案。
“那就好，走，我帶你去看看操作艙，實驗樓那邊空著好幾個，你自己挑挑。”林惜程說著，起身走過謝徽身旁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跟她走。
謝徽趕緊點頭。
終於，她終於要又自己的機甲操作艙了，一般科研院所裡搞研究的機甲師都會有機甲操作艙，只有沒有專案課題的學生搞機甲得去大廠房打地鋪，一堆人一起共用工具地盤搞，這樣很容易搶不到工具，丟失自己本來看好的零件，之前在軍學管會研究組的培訓班上就是。
但有了單人機甲艙就不一樣了，謝徽更可以放開手腳好好去做自己的機甲研究了。
“這是程添宇，你的師兄，來我這裡兩年了，機甲艙這月歸他管，”林惜程剛領謝徽進實驗樓，就碰上了一個穿白大褂眉頭緊鎖的男生，“你有問題可以找他。”
謝徽抬頭去看程添宇，很快認出他就是那天和她在林惜程辦公室門口打了個照面，卻不正眼瞧她的那個師兄。
程添宇這次似乎還是不怎麼正眼瞧她，迫於林惜程在，勉強朝她點了點頭。
謝徽也點點頭，問了句“師兄好”，不再說什麼。
程添宇和謝徽一左一右夾在林惜程中間走著，林惜程給謝徽指著每個小房間裡的獨立機甲操作艙，簡單介紹他們有的優缺點，問謝徽：“有看上的嗎？”
謝徽點點頭：“都挺不錯。”
“選一個吧。”
林惜程話音剛落，謝徽就站在一間紅色機甲操作艙前，神情疑惑：“這是A級操作艙？”
“是，a級操作艙學校統共就幾個，已經分出去了，你要想要，得自己去買。”林惜程道。
“不是，”謝徽仔細盯著這個a級操作艙裡的物件，搖搖頭，“既然是a級操作艙，那這裡面的工具有點低階了吧？感覺這個操作艙的主人有點奇怪，裡面都是操作艙自帶的標準化工具，但a級操作艙不應該充滿主人私人制造的各種個性化工具嗎，這裡沒用，是不是這個操作艙的主人打造的機甲都比較模式化？換句話說，沒有創新性，缺乏個人特色。”
謝徽一看見和機甲相關的東西就容易入迷，說完才發現自己剛才代入李三九視角了，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剛進學校搞研究的菜雞學生。
主要是她是李三九時就很討厭墨守成規的人用a級操作艙，簡直暴殄天物，所以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
她有點尷尬地看了眼林惜程，心裡想著是不是要找補點什麼。
“哈哈哈哈，”她還沒想好說什麼找補，只聽林惜程笑了笑，轉頭對一旁的程添宇道，“你覺得你師妹分析你的操作艙分析的對麼？”
謝徽一愣：這個操作艙是他的？
程添宇臉色逐漸轉青，似乎滿臉不情願，一言不發，只點了點頭。
“好好改改，”林惜程說完，又對謝徽道，“我帶你去前面轉轉？”
謝徽點頭，轉身向前的一瞬間，看見程添宇朝她瞪了一眼。
她：？
謝徽想了想，對他道：“加油？”然後才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程添宇站在自己的操作艙內，狠狠用拳頭砸了一下。
……
“哥，你是說，你能幫我把c級課題升到b?”林惜程門下的另一個小師弟，程添宇的堂弟程曠兩眼放光，但很快又熄滅，“可b級課題這一季度不都報滿人了嗎？”
“報滿人又怎樣，誰說你不能把別人頂下去？”
“可我要頂誰下去，都是得罪人吧？”程曠又擔憂道。
“得罪那個來路不明的新生也算得罪人？”程添宇滿臉不屑。
“新生？你是說那個謝薔？”
“還能有誰，”程添宇冷笑一聲，“當年我們倆進林惜程的實驗室費了多大勁，耗了一兩年才進來，可那個謝薔呢，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突然冒出來的，什麼軍學管會上一鳴驚人就被林教授錄取……我不相信林惜程是會這麼短時間衝動收學生的，而且謝薔本科都沒讀就進了實驗室，今天還一本正經批評我的操作艙，她算個什麼東西……”
“什麼？居然是這樣？”程曠一聽愣住，“是啊，她本科都沒讀，憑什麼對你的操作艙指指點點，我們辛苦熬這麼長時間才被看上，這個人憑什麼一下就能被林教授選中？她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的來頭……”
“所以，”程添宇從包裡拿出四份研究課題，往程曠面前一推，“這四個都很好，你從裡面選一個，我保證都能把那個謝薔從b級課題上擠下去，她這一季度上不了b級，期末考評要掉很多分，到時候滾蛋輕而易舉。”
“是啊……哇，”程曠看到程添宇給他的四個沒有署名的研究課題，眼前一亮，“我的天哥，你這麼厲害嗎，一口氣做了四個這麼驚豔的選題！”
“不是我做的，是我從學術垃圾箱裡找來的。”
“學術垃圾箱？”程曠想起來，有的研究者把自己的選題檔案做出來後不滿意，就會丟進學術垃圾箱中，供其他學生參考，有的學生從中獲得啟發，把丟棄的課題拾起來加工成自己的選題，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所以這四個都是你從學術垃圾箱裡選出來又改造過的？那也很厲害啊！”程曠看著程添宇，又一陣佩服。
程添宇卻搖搖頭：“我昨天才從垃圾箱裡看到這四份課題，怎麼可能今天就改造出來？我是撞大運從裡面發現這四個非常好的卻被人丟了的選題，才把它們拿出來。”
“什麼？”程曠一聽，擔憂起來，“你沒改過？那我用這個，豈不算是剽竊了別人的選題……”丟在學術垃圾箱裡的課題檔案算是共享資源，著作權仍屬於丟棄者，大幅度改動可以，不改或者小改，仍然可以算是學術剽竊，朔川對這個事情抓得很嚴格。
所以程曠非常害怕。
程添宇卻滿不在意：“怕什麼，都丟垃圾箱了，你以為會有人要嗎，而且你要知道，學術垃圾箱是朔川和它交好的幾個垃圾軍校共享的，這四份東西這麼好，可能是朔川的人丟的嗎？肯定是其他垃圾軍校的人有眼不識泰山，才把寶貝當垃圾丟了，你用它申報，那些垃圾軍校的人也不知道，再說，就算知道怎麼樣，他們還能去告朔川的學生抄襲他們？”
“也是啊，”程曠看著這四份沒有署名的課題檔案，“這是四份開頭語都一模一樣，看來應該是同一個人寫的，垃圾軍校里居然還有人能一個口氣做出四個這麼厲害的選題嗎……”
“你管是誰做的，用就是了，”程添宇勾唇一笑，想起謝徽的臉又恨得牙癢，“只要把那個來歷不明的關係戶壓下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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