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謝徽走了, 幻境中的李三九還留在原地。
她在等一個人。
她站在坍塌的實驗室門口, 看著遠處一個模糊的人影,逆著逃散的人群,向她而來。
一步比一步快,一步又比一步慢。
直到白色的燈光照亮了來人的眼。
那人顫抖著嘴唇, 停住腳步, 呆呆看了李三九一陣。
隨後才開啟顫抖的嘴唇:“老師……”
李三九對他笑道:“你上高中的時候,我說你不適合當單兵, 更適合做研究,看來你真的聽了我的話。”
“對不起。”鄺凌落寞地垂下眼睫。
“對不起幹嘛, 我還得謝謝你,”李三九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 “能讓我變小的藥,是你做的吧。”
鄺凌一聽, 瞬間瞪大眼睛看著她。
李三九又笑了:“建議講講過程嗎?”
……
林惜程走後, 謝徽也終於開始往幻境的出口處出發。
眼睛看到金色幻境蟲獸,也就是“那位”被謝徽扔進口袋裡以後,跟它和樂呵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前boss。”
“叛徒!”那位叫道,“你不配喊吾!”
“呦呦呦,我是叛徒?”眼睛悠悠盯著那位, “剛才誰還害怕被林教授丟下, 氣急敗壞跟上去來著?”
“吾那是要殺了她!吾才不是害怕!”那位又高聲叫道。
“你小點聲,”眼睛又道, “我已經不是那個從研究所裡被你控制幫你幹壞事被你呼來喝去的蟲了, 這裡是我的地盤, 要聽我的。”
“你的地盤,呵,”那位冷笑一聲,“就這麼個爛口袋,又小又暗,你也就是這點本事了。”
“這是李教授渾身上下最寬敞的口袋了,怎麼,你不服?”眼睛斜眼看它,“不服出去。”
“讓吾出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那位又高聲道,“這地方太擠了,吾現在命令你,給吾滾出去!”
“我就不出去,怎麼樣?要出你出去。”
“不聽吾的話是吧,”那位又威脅道,“好,那吾就來治治你囂張的樣子……”
“李教授——”
“怎麼了?”謝徽突然聽到眼睛幾乎像掐著嗓子說出的話,感覺有點噁心,想錘它幾下。
“小幻境獸欺負我,”眼睛可憐巴巴,“李教授,我不能跟它同處一袋。”
“好吧。”謝徽聽完,就順手把那位從口袋裡撈了出來。
“你!無恥!卑鄙!你居然跟愚蠢的人類撒嬌以換取下賤的寵愛!吾看不起你!!”那位的聲音漸漸消失,因為它被轉移到了謝徽上衣那個很小的口袋裡,還被謝徽從上面拉住了拉鍊。
“它看起來還挺活潑,”謝徽一巴掌落在不停掙扎在口袋裡那位身上,那位終於老實了,“看來以後,我們確實能用到它。”
“可那位的實力少了許多。”眼睛又道。
“所以,你有預測到什麼嗎?”謝徽問眼睛,“那位說自己大部分實力都被真正的母蟲拿走了,那母蟲,好對付嗎?”
“它是整個蟲族的首領,當然極其不好對付,但比起這個,”眼睛道,“眼下或許我們有了新的麻煩。”
“新的麻煩?”
“元帥派在請一位新的神靈,成為他的助力,”眼睛嘆了聲氣,聲音低沉,“我只能預測到,那是星際帝國高位者們眼中,更高維度,神聖,強大又不可捉摸的,可以毀滅帝國和蟲族的存在。”
“更高維度的生靈?有名字嗎?”謝徽問。
“有一個,但也許只是人類起給祂的敬稱。”
“叫什麼?”
“至高神。”
謝徽腳步一頓。
“怎麼了,李教授?”
謝徽停了一會兒,這才搖搖頭:“沒什麼。”
“我就是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還真挺讓人敬畏的。”她又道。
*
兩人終於從幻境中走出來了。
許久未見真實世界大好的陽光,謝徽站在音段山外,看著這裡因為荒廢沒有人煙,而重新生長出來的綠草翠樹,聽著遠處鳥鳴婉轉,沐浴著燦爛的陽光,聞著遙遠的花香,聽著周圍小河的叮咚流水,一陣微風拂面……真的好不愜意。
“多久了,”謝徽問眼睛,“我們多久沒真的感受過這麼燦爛的陽光了?”
“從鬥獸場算起,差不多三年。”眼睛道。
“三年?”謝徽睜大眼睛。
“鬥獸場裡無數次迴圈都有兩年之多,”眼睛道,“在音段山幻境裡也待了好幾個月,滿打滿算有三年。”
“三年,”謝徽喃喃,“外面得變成什麼樣……”
“或許是天翻地覆……”
“三年!!”周圍其他同謝徽一起出了幻境的人,起初躺在地上,最後慢慢甦醒,爬起來,然後習慣性看時間,尖叫,“居然過去這麼久了?!”
“五大軍校聯賽都結束了吧?!”醒過來的王佑凌看著光腦時間誇張地對易巡和孫漸說,“我們以為我們就待了一個多月,沒想到這個幻境居然這麼長!”
“我還覺得這時間短呢,”孫漸一臉苦悶,“我一個精神力單兵,在那個幻境研究所裡天天做生物研究,度日如年吶!我以為我都在那裡過了十年!”
“幻境……”易巡聽著幻境這兩個字,如夢初醒,喃喃自語。
“到底是誰把我們投入幻境的?”王佑凌不解,“聯賽都過了,三年過去了,外面得變成什麼樣了?”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三年遠離外部世界,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迴歸的是什麼。
“說起來,大家身體都沒有事吧?”易巡又打破大家沉鬱的心情,問道。
“沒事,感覺還好!”所有人都緊趕慢趕檢查起了自己,王佑凌又轉頭四處看了看,扯著嗓子問謝徽:“謝徽!你怎麼在那?過來啊!你沒事吧!”
謝徽搖搖頭,朝著王佑凌他們走過去。
大家看到謝徽,起初也是在關心她的身體健康,但很快有人發現了些不一樣:“誒不對啊,謝徽,你真的跟我們一起進幻境了嗎?”
“是啊,我在幻境裡把咱們公會的所有人……哦,就是朔川和帝大的人都看見了,怎麼唯獨沒看見謝徽?”
“我也是。”
“我也是誒!”
王佑凌易巡和孫漸三人不語。
忽然回憶起和謝徽見面那點稍微丟臉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謝徽,你不會最後真的被處以極刑了嗎?法庭上我們都見你了,”王佑凌壓低聲音道,“可你的監管人是鄺凌老師啊,他應該不會那麼對自己學生吧?”
“咳咳,”鄺凌走過來,“說我什麼呢?”
“鄺老師。”王佑凌一見鄺凌,立馬立正站好。
“我先宣告一下,謝徽不是我……”鄺凌正要說,目光一和謝徽對上,瞬間就愣住了。
鄺凌下意識地低下頭去,不敢和謝徽眼神交匯。
“鄺老師當然是想辦法幫我脫離罪犯身份了。”謝徽又道。
王佑凌一群人看著鄺凌,鄺凌沒說話,點點頭。
“那真是厲害,”易巡深感佩服,“我在研究所紀律系統,深知要將一個極刑犯洗清身份是多麼不易,不論這個人身份再高,承受的風險都是極大的,鄺老師沒想到您居然辦到了,如果在研究所,我真的想讓您當我偶像了。”
“哥們,你是紀律系統的,”王佑凌把手搭在易巡身上,“真要在研究所,你肯定把鄺老師拿出來開刀。”
易巡:……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鄺凌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又道,“這裡離城區太遠,我先試著聯絡一下朔川,看看有沒有人能來接我們……”
“看來不用了,”謝徽望向遠方,“有人好像過來‘接’我們了。”
一瞬間,劇大的高音速噪音席捲而來,所有人上空籠上一層陰影,一隻巨大的光子能載動飛船落在了頭頂上方。
銀色的飛船上,一隻巨大的草木標誌閃著亮光。
“是元帥派的飛船。”王佑凌眉頭一壓。
然後帝國朔川所有剛從幻境裡走出來的同學們,就被包圍了。
飛船放下臺梯,幾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人走了下來。
朔川帝國的同學們都後退了一步,做好了防禦姿勢,卻沒想到——
先走下飛船的人,居然是帝國單兵系的系主任程予。
“程老師?!”易巡孫漸聞沅三個人同時驚叫。
程予身後跟著的,則是帝國單兵系最強,也是三年前五大軍校實力最強的3s級感知力單兵,季雨桐。
程予和季雨桐走下來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易巡默默站出來,仍然有點不相信眼前這一幕,他呆呆地看著程予:“程老師……”
程予搖了搖頭。
“這三年發生了什麼?”易巡又問。
“太多事了,總之,所有你看到的情況,都是我們做了最大努力的結果。”程予又道。
“其實帝國大學最後會歸屬元帥一派都還在預計範圍內吧,”王佑凌悄聲對鄺凌和謝徽說,“元帥派雖然觀念可憎,但咱們帝國最主要的目標是對付蟲族入侵,這塊還是元帥派強,帝大向來要考慮的很多,又不想咱們朔川,就認定了王室公主……”
王佑凌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又一個人從飛船上走了下來。
是賀鬱雲。
王佑凌差點沒一頭栽下去。
賀鬱雲後頭跟著易航。
三年不見,易航早就不是穿著朔川校園制式軍服的學生了,現在的他穿著挺立的元帥派軍隊制服,臉又帥又……像一團揉過勁兒的死麵。
賀鬱雲三年蒼老了不少,她徑直來到謝徽三人面前,打量一番他們,沒給他們三人先開口的機會,問:“你們這三年怎麼還跟當初一樣?”
王佑凌:……
鄺凌:……
謝徽:“伙食比較好。”
“知道你們在鬥獸場關了很久,又遇上了蟲獸製造的幻境,”賀鬱雲又道,“我們在外界已經很努力援救你們了,看起來還有點用。”
王佑凌看看易航,又看看賀鬱雲,聲音顫抖:“賀、賀老師,您該不會是為了救我們才加入元帥……”
“唉,”賀鬱雲重重嘆一聲氣,“當然不是。”
王佑凌:……
“我們也是為了帝國啊,”賀鬱雲又道,“這三年蟲族重創帝國,主要矛盾顯而易見,公主派讓我們屢次失望,這都是無奈的選擇……”
王佑凌和鄺凌靜靜聽著,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還是一聲笑,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
元帥身邊最得力的近戰將軍雨陽上校走了下來,看著底下“認親”的人們,笑了幾聲。
“能看到這些同學都平安歸來,我的心也就放在肚子裡了。”雨陽款步而來。
所有人自動往後退了一步,賀鬱雲和程予互相看了一眼,這才對雨陽笑著道:“多虧李元帥的不放棄不拋棄,不然……”
“哈哈哈哈!”雨陽打斷她們的話,“幻境裡這些孩子本來就是人才,不是李元帥不拋棄不放棄,是他們本來就很重要啊!人才,我們怎麼可能拋棄人才呢!”
他笑聲爽朗,讓所有人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雨陽上校自顧自發表完對人才的演講後,這才四處看了看,奇怪問:“誒?怎麼沒看見那孩子?”
“許文斂呢!?”雨陽上校身後一位穿著防護服的女生站了出來,厲聲質問在場所有從幻境裡出來的學生。
謝徽覺得這女生面熟,看了看她胸口綴著的的名牌,才發現上面寫著“k9實驗室-宋紫衣”。
哦,宋紫衣,謝徽略有印象,軍學管會那時候,跟在許文斂身後的尾巴。
“許文斂去哪兒了?”宋紫衣派人四處去找,看不見他的身影,又盯著環境裡的同學們,“你們都是帝大和朔川的,就他是風沂的,你們是不是合起來在幻境裡對他怎麼樣了?!”
王佑凌和易巡孫漸互看一樣,都是無語。
“我們還敢對他怎麼樣?”
“在幻境裡是那傢伙拿槍指著我們!”
王佑凌說完,孫漸也道:“我們可不敢在幻境裡動他,蟲獸把我們騙入幻境,都做著辛苦困難的工作,就他一個人位高權重,三天兩頭遲到早退請假,生活愜意得很,我們都懷疑他走了後門……還敢對他怎樣?”
“那他去哪兒了?為什麼其他人都在,就他不在?”宋紫衣不依不饒,“你們最好說實話,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心我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
“紫衣,”雨陽上校開口了,笑眯眯地,“我知道你是個有個性的孩子,但是,稍微溫和一點嘛。”
說完,雨陽又上前兩步,對所有人道:“各位,真的沒有人見到許文斂嗎,是這樣,他在地下鬥獸場做的地面導彈裝置對付蟲獸非常有效,我們的技術人員這三年還沒完全吃透他的製作思路,林惜程教授又神出鬼沒不好幫我們,所以許文斂同學,對我們帝國,對我們對付蟲獸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各位如果知道他的情況,及時反饋給我……”
“我們真的沒有……”王佑凌剛說一半,就忽然聽到一旁有一股極刺耳的動靜。
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刺耳的動靜,齊齊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也是直到這時,大家才發現,原來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放著一具不知從何而來的棺材。
棺材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小彩燈,還寫著一個模糊的人名。
棺材蓋子動了,從裡面,發出刺啦刺啦刺耳的響聲,然後轟一聲落地。
裡面伸出一隻白皙爆著青筋的胳膊。
許文斂慢慢從裡面坐了起來。
許文斂喘著氣,在棺材盒子裡坐著歇了一小會,這才將目光轉向面前的一眾人。
“文斂!”宋紫衣反應過來,連忙上前。
眾人跟著上前。
許文斂沒回答任何人的話,只見他臉色鐵青,眼神陰陰冷冷掃射著每個人。
最後落在一個人身上。
謝徽馬上轉頭裝作沒事人望向天空。
靠,差點忘了她還把許文斂裝進棺材裡了。
許文斂從棺材裡爬出來,嫌棄地抖著身上的土,宋紫衣在一旁問他:“你還好嗎?”
“我從幻境裡出來了?”他嗓子略有嘶啞。
“是,”宋紫衣答,“一切都過去了。”
“過了幾年了?”
“三年。”
“三年。”許文斂絲毫沒有驚訝,嘴裡默唸了一遍這個數字,開始往人群中間走。
一切正常。
除了他上飛船前,又轉頭冷冷掃了一眼謝徽。
賀鬱雲發現些不對勁,低聲問謝徽:“風沂那小子為什麼總看你?你們在幻境裡是怎麼了嗎?”
謝徽神色不改,只淡淡說了一句:“嗯,結仇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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