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寶沒有久待, 他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就要離開, 免得他師父回來找不到他人。
他一走，二樓只剩下他們幾個人，黑龍還沒回來，謝槐序卻不打算留在客棧裡坐以待斃, 打算再去外面打探。
琉螢見他離開也跟上去, 餘川問餘秀要不要出去，餘秀搖搖頭回自己房間。
餘川左右看了看, 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留在客棧，萬一餘秀要出門他不在可不行。
街上兩邊依舊掛著明亮的燈籠, 琉螢望著頭頂依舊黑黝黝的天空，不免說一句：“一直沒有太陽，這裡的人不覺得壓抑嗎？”
“大多都是來此避難的。”謝槐序看著左右兩邊的行人回答, 隨後他反應過來看向琉螢，“不舒服嗎？”
琉螢也說不好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按理來說她應該習慣了這樣的天氣, 畢竟都進來這麼多天了。
謝槐序見琉螢不說話，抬手在她頭髮上摸了摸，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應當怎麼說。
他不應該將琉螢拉進來的。
再往前也沒什麼好走的，這裡瞧上去太過平和一些，謝槐序打算去妖市打聽一些訊息。
琉螢知道他要去妖市, 要和他一起過去, 謝槐序沒有拒絕，現在讓琉螢自己一個人回去, 謝槐序也不放心。
他帶著琉螢朝前走, 之後又轉了幾條街道, 才算是到了妖市，“這裡是大妖的地盤？”
“嗯，不要和人起衝突。”謝槐序應了一聲。
琉螢點頭沒有再問，而且看著妖市上擺出來的東西，一眼望去，幾乎什麼東西都有，甚至還有各種奇怪的植物和骨頭。
至於那些骨頭是妖怪的還是人的，琉螢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為好。
她和謝槐序深入妖市，謝槐序在旁邊一間茶館停了下來，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琉螢在他對面坐下，不知道謝槐序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這是這回他沒有變出一老一少，只是讓小二給自己上了壺茶，他望著臨街的攤販，看他們有的以物換物，有的用金銀兌換，也有人用的是靈石。
琉螢看了謝槐序好一會，見他沒有什麼動作，於是將注意力放在周圍人的談話上，這些人大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談，雖也有人提到了千年殭屍，但沒有關於長孫老人的資訊。
琉螢不知道要在這裡坐多久，聽見有人開口：“謝老弟，琉螢姑娘，原來你們在這裡。”
琉螢轉過頭看過去，瞧見張清和他娘子黎曦出現，黎曦肩上站著那隻白色的鳥兒。
“你們怎麼也會……”琉螢看見兩人有些驚訝，她記得當時黎曦似乎不想張清過來的。
黎曦沒有回答，而是在二人身邊看了一會，沒看見自己想見的人，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琉螢起身讓了一下位置，坐到謝槐序旁邊去，將位置讓給夫妻二人。
“張某自從送你們進來後一直放心不下，就過來了，只是沒想到現在才遇到二位。”張清走過來在桌邊坐下道，“另外兩位呢？”
“在客棧。”謝槐序回答，他想到什麼問張清，“張兄對這裡的情況瞭解如何？”
“謝老弟這就問對人了。”張清對這裡瞭解比謝槐序他們多多了，他又時常進出，因此知道不少事情，“不過最近似乎出來一個千年殭屍，東街的長孫老人在尋這個千年殭屍。”
“他找這個做什麼？”這是琉螢最為不解的地方。
“據說是想要千年殭屍身上的功力。”張清回答道。
黎曦在琉螢讓出的位置上坐著，她看了一眼外面和張清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吧。”
“也好，謝老弟要不要來我這裡的住處？”張清問。
琉螢聽他在這裡也有宅子，不禁道：“你們偶爾還過來住嗎？”
張清笑著搖頭，“有事耽擱不能出去的時候可以住下，這裡客棧基本都有地方勢力的眼線，還是謹慎一些。”
琉螢問完去看謝槐序，謝槐序點頭答應下來，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去找一下其他三個人，可能會耽擱一陣。
張清決定和他們一起去，讓黎曦先回去。
黎曦沒有見到想見的人，也沒有在這裡久待，依言點了點頭就起身離開。
謝槐序和琉螢帶著張清先回客棧，回去後將餘川和餘秀叫出來，黑龍不知何時回來的，看見他們要離開問了一句。
謝槐序才開口道：“換地方住。”
琉螢拉著黑龍一起離開，幾個人到了張清的住宅，這裡周圍都是住家，不曾臨近街道，顯得安靜一些。
張清帶著幾人進了宅院，隨後將門給關上，和其他人道：“這裡有法器和結界，不必擔心有人偷聽我們說話。”
黎曦見他們過來了，讓晚雪去準備一點茶點，走到一邊不知道做了什麼，地面開啟，露出一張石桌和幾張凳子。
張清請他們坐下，才問謝槐序有沒有找到人，謝槐序回答道：“遇到點事情。”
晚雪端了一個托盤出來，將托盤上的點心和茶壺都放在桌上，才拿著托盤蹦蹦跳跳離開了。
謝槐序簡單將這幾天的事情說了一下，張清得知他們傳送到一個蝴蝶妖佔領的村子，神色微凝，“奇怪，我平日過來路途也不會這麼遠。”
現在說這些事沒什麼結果，張清得知謝槐序要找的是長孫老人，又聽長孫老人之子還和他們有過節，一時不知道謝槐序他們是來尋仇的，還是結仇的。
“我們現在手上有的訊息，除了知道東街要抓千年殭屍，以及這個殭屍是從京都皇陵跑出來的，沒什麼確切的進展。”餘川伸出手指掰著數了一下。
“京都皇陵？”黎曦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這和皇陵有什麼關聯？”
“不知道。”餘川搖頭。
琉螢坐在桌邊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聽見餘川提及京都，也開口道：“皇陵有問題，皇帝也有問題，遲早要完。”
黎曦不明看她，“皇帝有什麼問題？你是說他沉溺溫柔鄉，驕奢淫逸？”
琉螢不知道今日黎曦怎麼會連問兩個問題，不過還是將黑龍的事情說了一下，畢竟這件事看在張清的面子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黎曦聽完後神情有些恍惚，突然站起身看像一旁的黑龍，“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當真是條灰龍？”
“我是角斷了，不是眼瞎了。”黑龍見她質疑，頓時有些不滿道。
她眉頭蹙起，轉身就回屋裡，似乎是有很著急的事情，張清見她臉色不對，於是起身和眾人說了一句，追她而去。
謝槐序望著黎曦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線索。
琉螢和其他人不知道黎曦為何突然離開，琉螢忍不住看向謝槐序：“黎姑娘怎麼聽到灰龍這麼驚訝？”
“黎……”謝槐序斂目似乎在想一件事。
而離開的張清再次回來，黎曦卻沒有再出現，張清有些抱歉道：“我家娘子有急事，我們繼續吧。”
謝槐序卻看向他問：“黎姑娘的黎，是否是黎民的黎？”
“正是，謝老弟有什麼問題？”張清有些不明所以。
謝槐序見他似乎一無所知的模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再提，“沒什麼，只是想起我師弟來，他也是姓黎。”
“原來如此。”張清不疑有他，坐下後和幾位道：“雖說長孫老人想要活捉千年殭屍，不過這件事其他勢力也知曉了，他們應當不會讓長孫老人得手，幾位不如在張某這裡住下，之後張某可以找線人打聽打聽。”
謝槐序聞言看他：“多謝。”
張清望著他道：“謝老弟不必如此客氣，當初在拍賣會不是謝老弟幫忙，還不知道會如何。”
說完他起身給幾人安排住處，琉螢在張清走後去找謝槐序，她還惦記著謝槐序說的話，如果她沒有猜錯，謝槐序說的黎師弟，應該是黎宴才是。
她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想找他問清楚，黎宴和黎曦難不成有什麼血緣關係不成，再說了張清好像一點也不知情。
謝槐序見琉螢過來沒有一點意外，開門讓她進屋，“不休息跑我這裡做什麼？”
“我就是想問，二哥剛才特地問一句黎是什麼字，是知道什麼？”琉螢問道。
謝槐序將人拉到桌邊坐下，輕聲道：“我是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和你說，但你少在外人面前提。”
“好。”琉螢點了點頭應下。
見她答應謝槐序才道：“我問是黎姑娘對京都，還有對皇帝的態度，所以猜測她是不是和六師弟有關係。”
“等等，你怎麼會直接從京都皇帝，跳到六師弟身上的？”琉螢隱約察覺到什麼，但謝槐序說話跳躍性太大，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謝槐序笑著看她道：“自然是六師弟和皇帝有關。”
他這一回沒有再去糾正琉螢的叫法，而是和她解釋道：“這件事門內少有人知，六師弟其實就是廢太子，因為京都有人想對他趕盡殺絕，所以同自己妹妹在母族庇佑下離開了京都，又因為二人在一起分外惹眼，所以才會分開找仙門隱藏自己的行蹤，甚至改名換姓。”
琉螢瞬間明白過來，“你懷疑黎姑娘就是那個年幼的公主？”
她又覺得不對，黎曦是公主的話，怎麼會住在這裡，而且還嫁給張清，琉螢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是。”謝槐序點頭應了聲，他和琉螢道：“這些事情不過都是些猜測，你也不要同他人講起。”
琉螢聞言糾結著託著自己下巴，“這樣說的話，那個千年殭屍說不準是黎姑娘哪一位祖宗，我這還沒去過京都，倒是將太子公主見完了。”
謝槐序不知道琉螢怎麼推測出來的，但也並非沒有可能，只是千年殭屍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以及現在的皇帝到底是誰，這些事情都有待商榷。
他將這些事情暫且壓在心底，見琉螢眉毛都皺在一起，伸出手去嘗試撫平。
“別多想，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兵來將擋罷了。”謝槐序安撫道。
琉螢抬眼看他，見他神色溫柔，忍不住伸出手貼著他的臉側，讓他和自己對視，她望著謝槐序的瞳孔，緩慢笑起來。
“你這麼說話的時候，會不會心慌啊？”琉螢覺得謝槐序實在矛盾，他自己其實也在擔憂，卻對自己說些安撫的話。
謝槐序抿唇看她，不知道琉螢是指哪件事，他面對她專注看著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垂下眼想避開她的目光。
琉螢見他垂下眼睫，不禁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這個表情做什麼？”
謝槐序將她作怪的手拿下來，有些無奈道：“別這麼動手動腳。”
琉螢見他將自己手腕抓著，張開自己的五指動了動，“我想動也動不了啊。”
謝槐序垂頭看了一眼，才將她的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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