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寧司諭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幾乎全部投入了資料的翻閱中,就連日常的體能訓練時間都壓縮到了一小時。
不過付出總有回報,星期五臨睡前,寧司諭列出來的一溜知識點只剩下了最後兩個,星期六第一軍校沒有課程安排,這些時間對他來說足夠了。
星期六這天,寧司諭早鍛鍊回來,就發現寢室的氛圍不太好。
一開啟門,韓毅的哀嚎聲就傳了過來:“我靠,這什麼玩意兒啊!”
他一邊抓著頭髮一邊往宋瀾面前湊:“宋瀾,你幫我看看這道題。”
“啊,馬上,等我這一段寫完,稍等啊。”正在光屏上噼裡啪啦打字的宋瀾沒有抬頭。
“行吧,你快點哈。”韓毅催促了一句,就站在宋瀾旁邊等著。
而他們旁邊,陸鎧也皺著眉在光屏上敲敲打打。
聽見開門聲,韓毅往門口看了眼,見是寧司諭,就頓覺無趣地收回了視線,其他兩人則完全沒有反應,依舊在埋頭苦幹。
哦豁。
寧司諭挑挑眉。
雖然他沒有刻意打探三人組的動靜,但宋瀾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每天回到寢室的時候,都會裝作不經意、實則像是炫耀般的、在他面前叭叭他們剛才去做了什麼。
所以寧司諭知道這幾天,陸鎧和韓毅幾乎所有課後時間都用來陪宋瀾去機甲訓練室實戰了。
也就是說,小老太太留的作業,他們直到現在才開始做。
而他們三人,因為上課遲到,還比別人要多一道題。
寧司諭看了一眼焦頭爛額的三人組,有些無語。
他看過凌洲和後座兩位Beta同學的題目,並不算太複雜,但是小老太太留的題目,哪怕簡單,也肯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的,不光理論知識,龐大的計算量和正反推斷,都要耗上不少時間。
他以為這三人是胸有成竹,所以這些天才花那麼多時間去機甲實操,感情根本就是沒考慮這麼多。
不過寧司諭很快就沒有閒心去管三人組了。
因為就在他理好所有知識點答題答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現,他陷入了死衚衕——
他解題時用到的兩個知識點,它們的背景條件是對立的。
打個通俗點的比方,如果一個使用條件是白天,那另一個就是夜晚。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寧司諭有些措手不及。
眼見著快到飯點了,期待了一週的週六限定糖醋排骨似乎都沒那麼大誘.惑力了。
不過寧司諭還是準點下了線,因為某隻巴甸兔已經一如既往地在701和703中間的牆邊等他了。
“怎麼了?”
一見面,多看了他一眼的巴甸兔就發出了疑問。
寧司諭自以為掩飾地挺好,沒想到一照面就被對方發現了。
寧司諭的題目凌洲知道,所以他乾脆就邊走邊把自己的解題思路說給了凌洲聽。
當然,雖然寧司諭幾乎肯定巴甸兔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平無奇,但他說出來,也不是真的指望對方能解決這道明顯超綱的題目,而是想著說的時候,他自己能重新順一下思路。
沒想到的是,在他一筆帶過某個計算過程時,凌洲突然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既然是單通道曲線換算,為什麼不用聶格定律?”
寧司諭被問得一愣,然後猛地發現自己一葉障目了。
聶格定律是高一的知識點,但他因為先入為主地認為這道題考的物件肯定是高年級學生,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往高深的知識點去想,反而用了一個很複雜的公式。
兩個公式一對比,如果題目是從A點移動到B點,那聶格定律就是坐著小轎車輕輕鬆鬆10分鐘就能抵達,而寧司諭用的那個複雜公式,卻是要連換四個交通工具,耗費起碼1個小時才能完成,並且,中間還可能因為三個換乘點有機率出現的意外,而導致最終結果的不正確性。
弄巧成拙,說的就是寧司諭的這種行為。
“你是對的,”寧司諭很乾脆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多謝。”
凌洲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示意:“繼續。”
“好。”
等寧司諭拿好糖醋排骨在餐桌旁坐下的時候,剛好就講到了困住他的那兩個矛盾的知識點。
這時,凌洲再次做了暫停的手勢。
寧司諭立刻兩眼放光地看向他,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凌洲一定是發現了他的誤區,或者想到了什麼好點子。
然而,對著寧司諭閃閃亮的目光,凌洲卻只是點了點他盤子裡的糖醋排骨:“吃完再說。”
寧司諭:……
原來只是提醒自己好好吃飯。
不過看著餐盤裡自己期待了整整一個禮拜的糖醋排骨,寧司諭覺得凌洲的想法是對的,與其一心二用兩件事都沒兼顧好,不如先專心完成一件。
在清完五盤糖醋排骨後,寧司諭再次在心裡肯定了凌洲的提議,因為此時他覺得自己又充滿了幹勁!
兩人收拾好餐盤正往回收處走,凌洲突然開口問道:“知道尼爾·德傑麼?”
“嗯?”寧司諭疑惑地看過去,在凌洲還在等自己的答案,便仔細地想了一下,確實對這個名字沒印象,於是果斷搖了頭,“那是誰?”
“聶老師已逝的丈夫。”
“啊?”這回寧司諭是真的驚了,“你怎麼知道?”
凌洲說完其實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回答很容易造成誤解,但話已說出口,他想收回也來不及了,於是只能繼續彌補:“論壇看到的。”
寧司諭根本無法想象凌洲逛論壇刷八卦的樣子,一對藍眸寫滿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凌洲:……怎麼越描越黑了。
發現自己被帶歪了的凌洲言歸正傳:“他提出過一個觀點,可能對你答題有用。”
結果沒想到,他本以為寧司諭會是“原來如此”的表情,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大大的失望。
凌洲:??
“咳,”寧司諭尷尬地咳了聲,迅速轉移話題,“好,一會兒我去就看看,謝了。”
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可行,但起碼有了方向,寧司諭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連著走出餐廳的步伐都明快了一些。
此情此景正好被同樣在一食堂四樓吃飯的陸鎧三人組看在了眼裡。
韓毅皺起了眉:“他,作業完成了?”
宋瀾搖頭:“他進食堂的時候,表情還是沉著的。”
韓毅不解:“那他突然這麼高興?”
宋瀾推測:“也許只是那個Beta說了什麼笑話。”
根本無心去管寧司諭到底有沒有作業的陸鎧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催促道:“不管他,快吃,吃完了早點回去。”
想到還有煩人作業等著自己的韓毅立刻加快了速度:“哦,好。”
而宋瀾一邊默默低頭吃飯,餘光則偷偷往某個打菜視窗瞥去。
他記得寧司諭一進餐廳就目不斜視地直朝著那個視窗去了,離開的時候,餐盤上直接摞了五盤紅通通的東西,看來,是他很喜歡吃的東西?
這麼想著的宋瀾,在和陸鎧韓毅離開餐廳靠近那邊的時候,特意看了眼那個視窗上方的電子選單。
伴隨著一股濃郁酸甜味的肉香飄來,宋瀾也看清了選單上的字——
糖醋排骨?
這種詭異到A嫌O棄的東西,寧司諭竟然喜歡吃?還拿了五盤?
宋瀾壓下心底的震驚,裝作不經意地捂住了鼻子,似是不解地問道:“唔,什麼味道?好奇怪哦。”
原本埋頭苦走的陸鎧和韓毅聞言吸了吸鼻子,五感敏銳的Alpha們立刻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獨特的酸甜肉味,紛紛皺起了眉頭。
“靠,什麼玩意兒!”韓毅直接嫌棄地捏住了鼻子,但又忍不住好奇,慫恿陸鎧:“去看看是什麼玩意兒味道這麼上頭,耽擱不了多久。”
陸鎧心裡惦記著沒完成的作業,本不想多事,但這股味道實在是讓人說不出的奇怪,於是同意了韓毅的提議。
三人組走到了視窗面前,此時裡面還剩下一盤·某大廚因為上週五盤全部銷售一空、以為終於有人懂得欣賞、本週特意多追加了一盤、又被寧司諭好心留給其他同好的·糖醋排骨。
韓毅看著電子選單上的四個字,發出了靈魂疑問:
“排骨為什麼要糖醋?紅燒、煮湯不香嗎?糖醋這種酸甜口味,為什麼不搭配Omega更喜歡的蓮藕或者番茄,而要選擇肉?這麼詭異的組合,是哪個大天才想出來的?”
滿足了好奇心,陸鎧只想儘快離開:“行了,回頭直接讓人撤了就是,走了。”
再次想到毫無頭緒的作業,韓毅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他討好地湊向宋瀾:“好宋瀾,親親宋瀾,你一定要幫我啊。”
宋瀾心裡想罵人,他自己的作業都不一定來得及,怎麼可能有時間去幫別人?
但開口偏偏是帝國首富家的小公子,是他篩選出來的、打好關係能對自己將來大有益處的“金大.腿”,他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課後作業就得罪對方。
所以,哪怕心裡多不情願,宋瀾也只能拿出一分苦惱兩分糾結三分堅定四分通情達理的笑容:“當然沒問題。”
“就知道宋瀾你最棒了!”
對著韓毅的笑臉,宋瀾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個人模擬戰裡,寧司諭的那句“如果不想原諒,就不要原諒”。
想到寧司諭當時的那份“理所當然”,宋瀾就忍不住在心裡嗤笑,也只有那種背後站著龐大勢力的“公子少爺”,才能說出這種天真無邪的話。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最底層的人,有時候能活著就已經是種奢侈,如果有一個通往更好的機會擺在他們面前,他們沒有自相殘殺都算是有人性了,誰還會去考慮什麼想不想呢?
宋瀾掩下眼底噴湧而出的情緒,跟上了已經走出好幾步的兩個Alpha。
而寧司諭全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宋瀾貼上了天真無邪標籤,他此時正和凌洲慢慢往宿舍走,走得好好的,他突然鼻子一樣,打了個噴嚏。
凌洲:“?”
寧司諭感受了一下,頭痛流涕咳嗽的症狀都沒有,於是示意自己沒事。
凌洲收回視線,餘光瞥到旁邊的某棟教學樓,突然拉住了寧司諭。
寧司諭:??
凌洲指著教學樓指示牌上的一行小字。
寧司諭順著方向看過去——迷你自習室。
他以為凌洲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稱呼好奇,於是解釋道:“就是小型自習室,可以容納2到5人使用,主要是方便那些需要小組討論的同學,能有一個不打擾別人、同時又不被別人打擾的環境。”
凌洲聞言無語地看了寧司諭一眼,見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乾脆直接拉著人往教學樓走去。
寧司諭直到被凌洲拉進了某間空閒狀態的迷你自習室,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凌洲的意圖。
這是……準備陪自己做作業?
寧司諭心裡震驚無比,他可是聽凌洲的室友偷偷吐槽過,這傢伙回到寢室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竟然願意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陪自己討論小老太太的課後作業?
寧司諭說不感動的是假的。
但是下一秒,看著某隻一進教室一秒趴下的某巴甸兔,寧司諭:……
正哭笑不得中,某隻剛趴下的巴甸兔又抬起了頭,見寧司諭還站在門口不動,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寧司諭沒忍住笑了一聲,走過去坐在了巴甸兔“欽點”的座位上。
凌洲這才滿意地再次趴了下去。
看著那顆毛絨絨的紫色腦袋,寧司諭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午安,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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