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王爺，時候不早了，我們早些出發吧，日落之前還能回來。”顧星晚極力地憋著笑，對著季廷霖說道。
季廷霖黑著臉，偏生也不能說她什麼，故而也只是一臉無奈地跟著她上了馬車。
藥房的馬車一路向南，出了城，越往外走，就越是荒無人煙。
不知過了多久，顧星晚才隱隱約約見到不遠處的村莊炊煙裊裊升起，她知道，已經快要到目的地了。
“王爺，我們快到了。”顧星晚對著季廷霖說道。
季廷霖輕輕地“嗯”了一聲，便睜開眼睛，對著顧星晚說道：“改改稱呼，我是你的藥童。”
“那該叫什麼？阿林怎麼樣？”顧星晚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半是玩笑話般地說道。
誰知季廷霖聽到這個稱呼，眸色都深了幾分，看著顧星晚的表情也晦暗莫深。
在季廷霖毫無根據地盯著顧星晚看了許久之後，顧星晚顫顫巍巍地說道：“怎麼了，王爺，是不好聽嗎？”
季廷霖這才回過神來，道：“不是，這個也挺好。”
隨即，季廷霖下了馬車，他沒有多言，顧星晚也不知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讓季廷霖突然態度就變了。
但她也來不及想太多，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按理說應該是村子裡最熱鬧的時候，但這個村子卻顯得格外不同，除了時不時傳來的幾聲狗吠雞鳴，顧星晚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還有人居住的村寨。
“王爺，這裡也太安靜了吧，連個人都見不著，我們去哪裡問顧大娘的住處啊？”顧星晚有些洩氣地說道。
季廷霖卻不緊不慢地望著剛剛炊煙升起的方向，道：“無妨，那邊有人家在做飯，我們上去叩門問問。”
“也只能這樣了。”
顧星晚小跑著跟上季廷霖的腳步，因為他人高馬大的，步子也邁的大，所以她想要跟上去，就顯得格外吃力。
而季廷霖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後那個“哼哧哼哧”的小身影，他嘴角輕揚起一抹弧度，悄然地縮小了步伐，放慢了速度。
兩人走了一會兒，才來到一家農戶面前，顧星晚輕輕地叩響了門。
“有人在家嗎？我們是來問路的，勞煩開一下門。”顧星晚對著裡面喊道。
良久，都沒有人回應，顧星晚再次拔高了聲音，才聽到裡面傳來柺杖的動靜。
一對年逾古稀的老夫妻來開了門，見到季廷霖和顧星晚的剎那，他們十分驚訝。
“年輕人，你們找誰？”
顧星晚和季廷霖面面相覷，難過剛剛喊了半天沒人應，應該是這一戶老人家耳背，腿腳也不利索，所以才半天都沒有動靜。
“老人家，我們是京城來的大夫，來找一姓顧的大娘，她手臂有些毛病，我們是來給她看病的，您們知道她住在哪裡嗎？”顧星晚臉上堆著和善的笑容，對著兩位老人解釋道。
老人見顧星晚機靈又和善，雖說她身邊的男子有些冷麵冰封的但這兩人看面相也不是什麼壞人，遂和他們說了取出。
“就沿著這條路走到頭兒，就是你要找的人家。”老太太對著顧星晚笑著說道。
顧星晚笑著道了謝，又囑咐他們回去小心，這才和季廷霖一同繼續往前走。
秋風蕭瑟，村裡的景象也格外淒涼，而季廷霖此時也才想起自己之前聽軍隊裡有將士風景提起，京郊確實存在一個孤寡老人聚集的村子。
“難怪，這裡都未曾見到年輕人和小孩，竟是他們的後代都戰死沙場，老人家們無後養老送終，故而自發地聚集到了這裡，相互扶持，也是苦了他們了。”顧星晚聽完季廷霖的解釋後，有感而發道。
季廷霖的心裡也是波瀾起伏，從前只知道戰場廝殺，排兵佈陣，卻從未這麼真真切切地感受過人間疾苦，戰亂後的平民百姓如何悲涼。
想到這兒，季廷霖心裡也是揪得緊緊的。
很快他們就到了老夫妻指示的地方，一個破敗的茅草屋一個不大的院子，便是老人家後半生生活的地方。
顧星晚推門進去，小木門甚至沒落鎖，所以他們輕易地就進入了院子裡。
“顧大娘在家嗎？我是慧德醫館的大夫，我來給您看病了。”顧星晚衝著院子裡喊道。
而下一刻，茅草屋裡就發出了幾聲重重的咳嗽聲，顧星晚沒有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裡，顧大娘躺在床上，一臉病容，她的床旁邊是一碗稀粥，碗的邊緣生了黴，味道有些發嗖，一看就是幾天前的不新鮮的食物了。
見到顧星晚，顧大娘的臉上有些窘迫，也許是自己的屋子太過於破敗，甚至沒有給顧星晚和季廷霖落座的地方，產生的愧疚。
“女大夫，真是慚愧啊，老太婆又病了，你們還沒吃晌午飯吧，我都不能招待你們……”顧大娘的臉上滿是愧疚，但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給兩人做一頓飯了。
顧星晚心酸無比，她將顧大娘扶著坐了起來，道：“大娘不用忙，我們吃過飯了。”
顧大娘一看顧星晚就知道她在撒謊，京城的路那麼遠，她上次走去便花了一天一夜，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怎麼可能吃過飯了呢。
“真是造孽啊，連頓飯都招待不了你們，還累得大夫你跑這麼遠……”顧大娘真的是動了情，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顧星晚拿出手絹給她擦拭著，而一旁的季廷霖心裡也很不好受，沉默不言地站在一旁。
“大娘，上次你拿的藥應該吃完了，這兩天沒見你來，我就擔心你，所以就擅自找過來了，你別介意。”顧星晚對著大娘溫聲說道。
而顧大娘知道顧星晚居然還掛念著自己，心裡就更是感動了。
“哎，自從我兒子參軍走了，就沒有人再記得我這把老骨頭了，女大夫你真是個好人啊！”顧大娘很是欣喜，因為自己還有人記得，還有人掛念，她就算是今天走了，也不是淒涼地死在家裡，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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