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晚悠悠地看向盧氏,道:“你說你待我如親女兒,親自教養我,送我去學醫,從未有過半分偏頗,如果是這樣,那我倒是想問問你……”
“六歲那年,洛城水災,顧家也斷了糧,為了一斤小米,你把我賣給老鴇,那時候你可曾想過,我的命運會如何?”
“十歲那年,我因為餓得發昏,吃了姐姐的一個饅頭,你便罰我在寒冬臘月裡跪著,我穿著單衣,也就是那一次,我差點被凍死,生了一場大病,卻也好好地熬過來了。”
“十二歲那年,因為我生的好,你又起了要把我賣給城裡青樓的想法,但因為被我提前發現,躲在了鄰居家,這才逃過一劫。”
“十六歲,我還是逃不了被你賣給別人的命運,你換得了十兩銀子,給姐姐歡歡喜喜地換了新釵裙,而我,因為被冤剋死了丈夫,被送到尼姑庵,險些被姑子們餓死,這些一樁裝一件件,就是你所說的……好好地教養我?”
顧星晚的話極具嘲諷性,而她的眼神諷刺,讓周圍人的心更是一驚。
“真是毒婦啊……”
“就是,偷了別人的孩子還如此虐/待,真是沒有人性!”
聯想到之前盧氏的種種行為,眾人都相信了顧星晚,而就在這時,顧星晚落下一滴淚,美人垂淚,更是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
蘇夫人也心痛不已,她只是調查了顧星晚的過去就讓她十分難受了,而現在顧星晚親自說出來她心都要碎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蘇夫人捂著胸口,周圍的人都手忙腳亂地去扶她。
顧星晚看著,也走了過去,無論怎麼樣,現在先應付了盧氏再說。
顧星晚也不希望蘇夫人在凌王府門口出事,畢竟這樣的話,難免也招人議論。
“蘇夫人,平心靜氣,深呼吸。”
顧星晚扶著蘇夫人,指導她正確的做法。
而就在這時,蘇夫人緊緊地抓著顧星晚的手,不肯鬆手。
顧星晚指導著侍女們把蘇夫人扶到馬車上坐著,但蘇夫人卻怎麼也不肯放開顧星晚,她說不出話,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顧星晚,像是在祈求著什麼。
“小姐,你還是暫時別離開夫人了,夫人需要你!”見狀,蘇夫人身邊的侍女焦急地對著顧星晚說道。
顧星晚眼神動了動,她拍拍蘇夫人的手,說道:“我不走,你放心。”
蘇夫人這才鬆懈了下來,而顧星晚就陪著她,對著眾人說道:“我言盡於此,顧夫人還想說什麼,就儘管造謠吧,我雖與顧夫人的緣分已盡,但還是提醒夫人,人在做天在看,莫要造孽一生,斷了自己這輩子的善緣。”
顧星晚這句話,算是徹底給這場鬧劇畫上了句號,而她發話了,管家也帶著人走出來,對著盧氏和顧柳兒下達了逐客令。
“這裡不歡迎你們,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
盧氏哪兒會讓他如願,又是好一陣哭鬧,直到大理寺的人到來,她才消停了下來。
“顧盧氏是吧,有人狀告你虐/待和綁架之罪,特來抓你歸案!”來人事捕快,亮明瞭身份之後,直接讓手下人抓住了盧氏。
盧氏這才慌張了起來,她雙腿懸空,卻也在拼命掙扎著。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顧柳兒也徹底慌了神,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母親……”她也不敢追上去,只敢懦弱地站在原地,慢慢癱軟了下來。
她也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顧星晚不再理會外面的吵鬧聲,她看向蘇夫人很顯然,被這麼一通鬧,她的病情更嚴重了。
她緊急給蘇夫人按揉了幾處穴道,蘇夫人這才有些症狀緩解。
見著面前的顧星晚,蘇夫人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許久都未曾落下來。
“我的孩兒,你受苦了……”
她的手想撫上顧星晚的臉,顧星晚覺得有些彆扭,偏頭躲了過去。
“蘇夫人,藥還是不能停,以後我會派店裡的人去府上送藥的。”顧星晚說道。
而蘇夫人則是眼淚汪汪道:“你不跟我回去嗎?”
顧星晚沉默了,沉迷就是她的回答。
“我的兒,當年是我的錯,才會讓那賊人偷走了你,你在外受苦這麼多年,總要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吧?”蘇夫人苦苦地哀求著。
顧星晚只是垂眸說道:“我不怪您,您不必自責。”
見顧星晚的態度沒有變化,蘇夫人雖然有些失落,但很快也就振作了精神。
“我還是叫你,星晚,可以嗎?”蘇夫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見顧星晚微微點頭,她放心了下來,接著說道:“星晚,我知道你一時間不能接受,孃親不強迫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孃親再來接你,既然找到你了,孃親是不會放手的!”
顧星晚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意到底是怎樣的。
“顧夫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說著,顧星晚就要下車,而就在這時,蘇夫人叫住了她。
“等等。”
她把一枚玉佩掛在了顧星晚的脖子上,顧星晚定睛一看,有些眼熟,但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像是猜到顧星晚要做什麼,在顧星晚摘下來之前,蘇夫人就說道:“你要是不要,我今天就賴在這凌王府門口,不回去了。”
顧星晚的手頓住,她居然被蘇夫人拿捏住了。
蘇夫人看著她說道:“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東西,你就拿著,我便不糾纏你。”
顧星晚無奈了,也只能接受。
一個名門夫人都能這麼沒臉沒皮的要挾她,顧星晚怎麼可能真的讓她賴在王府。
“我先走了。”顧星晚輕聲說道。
蘇夫人點了點頭,目送著顧星晚離開,但下一刻,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夫人,您真的就捨得讓小姐在外面?”身邊的侍女問道。
“她現在接受不了我,我能理解,但我若是強求,她怕是隻會更討厭我。”
顧夫人說著,心也跟著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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