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新春。
年初二,回孃家。
姜寶珠和丈夫張大森一大早就揹著大包小包,帶著張家麒和張家麟回了凌家。
這次姜寶珠帶的大多數都是布,年底的時候紡機廠生產的棉布大量積壓,不要布票促銷,姜寶珠自掏腰包買了很多。她知道凌家在建新房,買布不僅可以做衣裳,還可以做窗簾、桌布、被套等等。
一到凌家,張家麒和張家麟跟長輩們打過招呼就找表哥、表弟和表妹去了。
陳秀婉看到姜寶珠和張大森帶回來的布,有點吃驚。
“寶珠,你這是在紡織廠把庫存的貨都搬家裡來了?”
姜寶珠把布放在桌子上,笑著跟陳秀婉說:“娘,年底的時候紡織廠的布不要票,想買多少都可以,我想著家裡面建新房肯定是要用的,就搶多了一點。”
“來路正當就沒事,你這布來的正合適。你大嫂正說著要給小瑾和小瑞做幾套新衣服,讓他們去工作單位上班穿得體面一點。”陳秀婉翻看了姜寶珠帶來的布,把一塊深色的布料給抽出來。
“對,寶珠啊,這塊布要多少錢,大嫂給你,就當是大嫂買的。”鄭麗芳笑著跟姜寶珠說。
姜寶珠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就當是我給小瑾和小瑞大學畢業的禮物吧,你們不說他們去單位工作,我都還給忘了他們今年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小瑾和小瑞的工作單位在哪裡?是自己找的嗎?”
“小瑾、小瑞,快下來跟你們的姑姑說說話。”鄭麗芳朝二樓喊道。
凌家臨時打掃乾淨住的這一棟樓的二樓,是凌家孩子的天下,二樓的大廳成為了臨時的書房,孩子們都在這裡看書。為此,凌恆毅又重操舊業,做了好幾套讀書寫字的桌椅。
凌瑾和凌瑞聽到親孃的叫喚,就從二樓走了下來,其他的孩子也跟在後面,呼啦啦地下來了,包括剛上樓的張家麒和張家麟。
凌家的孩子趕緊跟姜寶珠和張大森問好:“姑姑、姑父,新年好!”
“哎,都好。”姜寶珠和張大森兩個笑呵呵地看著凌家的孩子們。
鄭麗芳看孩子們都打完招呼了,就催促道:“小瑾、小瑞,姑姑帶了布來給你們做衣服,姑姑問你們工作的事,趕緊跟姑姑講講。”
“是啊,趕緊跟姑姑講講。”姜寶珠期待地看著凌瑾和凌瑞。
凌瑾和凌瑞回家之後已經跟家人講過工作分配的事情,家人都很開心,姑姑會問,兩人也覺得很正常,兩人便老老實實地給姜寶珠回話。
“工作是學校分配的,我分到了理市醫院。”
“我的也是學校分配的,分到了京市鐵路局。”
“小瑾和小瑞,真厲害!家麒、家麟,你們兩個多多跟兩個表哥學學。”姜寶珠很為兩個侄子感到高興,同時又很為自家的兩個成績不好的兒子頭疼。
張家麒和張家麟正跟表哥表弟們聊得開心,突然被親媽這樣一叫,頓感不妙,果不其然,又是學習的事情,學期末兩兄弟都只考了堪堪及格的成績,被姜寶珠教訓了好幾天。
兩兄弟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形勢,更加不妙。
“佩蓉,你也給小珂做兩套吧,小珂也要去上大學了。”鄭麗芳正在翻看布料,突然想到了要去上少年班的凌珂。
“什麼?小珂要去上大學了!四嫂這是真的麼?”姜寶珠不可置信地問陳佩蓉。
“是啊。”陳佩蓉笑容溫和地說,然後又簡單地跟姜寶珠解釋了凌珂他是怎麼被錄取的。
“四嫂,你是怎麼教孩子的,家麒和家麟的成績一直不好,我都要愁死了。”姜寶珠看著陳佩蓉淡定從容的樣子,心裡真的佩服不已,同樣的十四歲,為什麼四嫂家的凌珂都能去讀大學了,自己家的張家麒和張家麟初中考試都差點不及格,真的好想再抽兩兒子一頓。
張家麒和張家麟突然感覺到有危險的氣息,看到親孃那想要吃人的目光,兩兄弟轉頭哀怨地看著凌珂,表弟你害苦我們了,同是兄弟,為何你這麼突出、優秀!
“寶珠不要太擔心,他們可能是還沒開竅呢?”陳佩蓉看到姜寶珠有點抓狂的模樣,安慰道。
“麒麟表哥也很好啊,長得比七哥高,跑得快跳得遠。”凌玥突然出聲說道。
玥兒表妹!你是我們的神!張家麒和張家麟眼含感激地看著凌玥。
“玥兒,你不用給他們講話,可不是跑得快嗎,我拿著鞭子都攆不上。”姜寶珠想起來就來氣。
陳佩蓉聽了凌玥的話,突然想到了一條適合張家麒和張家麟的道路。
“寶珠,其實家麒和家麟可以往體育方面去發展,跑得快的可以去跑步,跳得遠的可以去跳遠,體育成績好的話甚至可以代表國家出國比賽、為國爭光,關鍵是練體育的文化分相對沒有那麼高,也可以去讀好的大學。”
“真的呀。”姜寶珠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方法,激動地抓住了陳佩蓉的雙手。
“好像,每年省體育局都讓下
面的市體育局到學校去選拔人才的,體育成績好的話體育老師會跟體育局推薦的。”陳佩蓉把自己知道的關於怎樣進入體育對對方式告訴姜寶珠。
“好像,上個學期,體育老師有問過我和家麟,要不要去西南省體育局。”張家麒突然說。
“你這毛孩子,你是怎麼跟老師說的?”姜寶珠走到張家麒身邊,拍了一下他的頭。
“我們跟老師說,不想去。我們又不知道西南省體育局在哪裡,萬一很遠的話,我想你和爹怎麼辦?”張家麒有點委屈的說。
“對啊,我們不想離開爹和娘。”張家麟也小聲地說。
“你們兩個傻呀,爹和娘可以去看你們呀。”姜寶珠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又有點感動。
“你們去體育局正好,省的老是氣你們娘。”沉默寡言的張大森罕見地開口說話。
“爹你是想把我們趕走,好獨佔娘吧。”張家麒面對老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就是。”張家麟也氣呼呼地附和,他和哥哥都是意外,爹和娘才是真愛。
“寶珠,妹夫對你真好啊。”鄭麗芳戲謔地說道。
“那是,他不對我好對誰好。”姜寶珠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那開學之後娘跟你們一起去問問體育老師是咋回事吧。”姜寶珠跟張家麒和張家麟說。
“嗯。”說開了之後,張家麒和張家麟也沒有那麼恐懼了,而且兩兄弟心裡很不服氣,凌珂表弟那麼小都獨自一個人去上大學了,兩兄弟倆好歹還在一塊呢,怕什麼。最最重要的是,四舅母說練體育文化水平要求不高就可以念好的大學。讀書,對他們兄弟倆來說,真的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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