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看著桌上的芸豆卷，又道：“我雖是正妻所生，奈何我娘去的早，父親寵妾滅妻，我娘生我那天，他在外面與小妾廝混，我娘氣急攻心，產時血崩，沒能熬過去，當晚就去了……因嫌我是個女兒家，幼時，他想起我來了還會來看看，可自從周烜出生後，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寶貝兒子身上了，他娘也因此坐上當家主母的位子。”
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改了自稱，說道：“好在一個嬤嬤對我極好，周嬤嬤是我孃的陪嫁丫鬟，我娘走後，一直是她在照顧我，再後來，在五歲那年，我遇見了阿越。他教我讀書識字，教我彈琴下棋。我們約好，他弱冠時，便到我家來提親。”
周芸想起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禁不住笑了笑。
許懷柔問下去：“那為何你又進宮來了？”
周芸說道：“父親不同意我們二人在一起，恰逢選秀，他想將我送入宮中，阿越氣不過，便去找他理論，未曾想會險些被父親打死……”說起這段不願提及的往事，她的聲音也沉了很多，“我求父親放過阿越，作為代價，我便是要進宮侍奉皇上。父親那時答應我，如果三年未曾受到恩寵，便讓我與他完婚。”
秦久慈不知道他們竟然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卻是不忍心告訴她金越早已死在來追她的路上，問道：“你又怎知他會等你，沒準早娶了妻。”
入宮那日，老天似也不捨，晴了多日的天竟毫無預兆的下起瓢潑的大雨，縱使大雨，也澆不滅有情人心中那團炙熱的火焰，金越手握著信條，目送著入宮的轎子漸漸的遠去……
周芸一雙眼睛閃著光彩，篤定的說道：“不可能的，我走前偷偷鬆了一封信與他，叫他等我三年，阿越不會食言的。”
她苦笑道：“不過，卻是我要食言了，從入宮那天起，父親就沒想過讓我回去……”
許懷柔笑了笑，說：“這還不簡單麼？你出了宮去，他又管不著你，你在宮中耗費了三年，而且你對他不過是個穩住自己地位的物品罷了，到時你與你的情哥哥走的遠遠的，他又上哪找你去？”
周芸之前倒是想過這些，可出宮前，需向內務府報備，內務府的官員需一一核對，免得嬪妃出宮後無處可去，前些年有的女子三年期滿，出宮後卻淪為青樓女子，打著妃子的名號來招待客人，有損皇家顏面，這才又出了一個稽核制度。可憑著周員外的意思，根本就不可能透過稽核出宮。
周芸道：“我父親他不可能讓我出去的，單是內務府那邊，就通不過。”
許懷柔看了一眼秦久慈，說道：“你當阿慈是個擺設麼，公主殿下一吩咐，誰還敢攔著你出去？”
兩人越說越覺得有希望，紛紛把目光投向愁眉苦臉的秦久慈，秦久慈本來在一旁默默的降低著存在感，許懷柔說道：“阿慈莫不是啞巴了，怎麼許久都不說句話的，這個主意不好麼？”
秦久慈噎了一下，說道：“是個好方法，不過……”她欲言又止，憋了許久說不出‘金越早已死了’這種話。
周芸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眼神也黯淡著，說道：“是臣妾逾越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秦久慈連忙解釋道，原本想告訴她真相，可話到了嘴邊，說的卻是，“不是不想幫你，我改日幫著問問吧。”
聽到這話，周芸帶著由衷的感激說道：“溫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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