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是不去上朝的,早朝上面討論的各種大事,他向來不關心,也不過問。
因此,他是在散朝後,才去御書房找了皇上,把尹弈嘯的信件遞過去。
皇上一目十行看完整封只有兩頁紙的書信,有些疑惑的問賢王,“弈嘯侄兒這是打算成親了?還要娶一個農女?是朕眼花了,還是你們糊塗了?”
“皇兄,您正值壯年,哪來的眼花一說。”賢王笑著回答,“嘯兒也沒糊塗,我們也沒糊塗。就是覺得能娶一個自己中意的女子,其實挺好的。皇兄看我,這麼多年,就王妃一個人,我不也開心得很。”
皇上看了看自己這個親弟弟,當年為了迎娶現任王妃,鬧得滿朝風雨。
這麼多年過去了,倆人確實還恩愛有加,十分和睦。
可王妃再怎麼說,也是首富之女,家裡除了沒有當官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出嫁時那嫁妝,可真是比他娶太子妃的時候還要豐厚。
但是尹弈嘯不一樣啊,娶的是一介農女,這姑娘,他聽都沒聽說過。
放著朝中官員的千金不娶,放著那麼多富商的女兒不要,偏偏要娶一個去年逃荒到通陽城落戶了的農女。
怎麼想,他都想不明白;怎麼想,他都覺得賢王一家三口腦子進水了。
“哎呀,不是朕說你們,你們就沒幫著把把關?萬一他是被那姑娘糊弄了呢?堂堂一個世子,會看上一個農女,朕怎麼想也想不通。還有你們做爹孃的,不給兒子好好把關,兒子說是什麼就是什麼。那姑娘要是個能折騰的,娶進了家門,還指不定鬧得出什麼來呢。”
賢王在皇上面前向來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此刻賢王正曲著一條腿站著,讓皇上看了更加不爽。
“你說看上一個農女也就算了了,抬進府裡就是,這做什麼還要娶人家為世子妃,朕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看著皇上那怒其不爭的樣子,賢王只能稍微正經了一會兒,替自家兒子辯解一二。
“皇兄,這也不是這麼說的。您看嘯兒好不容易有個想要的姑娘,他這麼大了,從來沒有問我們要過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會兒,婚姻大事,自己有了中意的姑娘,那我們就滿足他便是了呢。”
皇上聽了賢王的話,不僅沒有消氣,更是生氣得直接站了起來。
“婚姻大事,婚姻大事,你們作為爹孃的還知道是婚姻大事啊,婚姻大事全憑孩子自己做主了,有你們這麼當爹孃的嗎?”皇上又瞪了賢王一眼,“自打嘯兒年滿十六開始,朕便給他找合適的姑娘家,朝中這麼多大臣的女兒,朕愣是覺得沒有一個配得上嘯兒的。”
賢王很少進宮裡,除非不得不進。
這些年,隨著尹弈嘯長大了,他還幫著分擔朝中的一些事務,或許他進宮的次數比賢王進得還多。
“皇兄,您也彆氣,嘯兒向來主意大的,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主意大,主意大,你們管不著他了就說他主意大。追根到底,還不是你們做爹孃的慣的!”
賢王看皇上生氣的模樣,此時已經知道不是開口的好時機,乾脆住嘴不再接話。
皇上又拿起尹弈嘯的親筆信再一字不落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是看不出別的名堂來。
“那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看著賢王不說話,皇上只好又繼續追問。
“嘿嘿,皇兄,接下來的計劃,還得皇兄支援我們才行。我和王妃打算喬裝打扮到通陽城看看那林家姑娘長得如何,心地如何,家境如何……”
“罷了罷了,你們還能想到去打探一下,說明你們做爹孃的還有點責任心。既然你也說了,嘯兒決定的事情,他是誰說也不改的。可婚姻大事,我們也不能隨他輕易定了下來。他給朕的書信裡,不是討要賜婚聖旨嘛,你們先去看看,覺得真的可行,朕再下這道聖
旨吧。”
“誒誒誒,好嘞,多謝皇兄。”賢王站直身子行了一禮,“那臣弟這便告辭出宮,王妃這時候應該叫人把行李收拾好了,我們等下就出發。”
皇上看賢王這德行,無奈擺了擺手,隨他們去吧。
自家親弟心裡那點小九九,他不瞭解十分,瞭解個七八分還是有的。
只是想到賢王進宮的時間,賢王妃就在家裡收拾行李,打算等賢王回去就一同離京。
他怎麼想怎麼覺得有些不爽,他作為天底下最高貴的人,還有沒這麼愜意呢。
“德全~~”
“皇上,奴才在。”
“剛剛賢王說的,你也都聽到了,你說朕這皇位坐的,是不是還沒有賢王這個清閒王爺舒坦。”
德全甩甩衣袖,趕忙跪下,“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自然是要坐在皇位上的。”
皇上知道身邊這些服侍的人都是什麼性子,想要發火也沒法發。
“你不是有個徒弟嘛,叫他也偷偷跟著賢王他們去通陽城一趟,好好打聽打聽下尹世子看上的那個農女。朕這賜婚的聖旨,可不是容易下的呀。”
“好嘞,皇上,奴才這就安排人去。”
德全退出御書房,往外面走去。
皇上看了看手邊的書信,又往大門的方向看了看連背影都沒留下的賢王。
重重深呼吸一口,他這個皇位坐的確實沒啥意思。
想出宮都不自由,想娶自己中意的女子也不是自己說了算。
當年拼死拼活爭奪皇位,可真的坐上了後,這日子過得還不如賢王呢。
他不用忙朝中政事,不用被御史大夫盯著言行舉止,不用煩惱爭風吃醋的後宮。
賢王年輕時就娶了自己中意的姑娘,這麼多年,也沒再有過任何女人。
後宅安寧,前院無事。
活了這麼久,突然發現,這樣的日子,才是人過的嘛!
皇上心裡抱怨了幾句,可現實還是現實,他還是得處理案臺上堆放的這些摺子。
身在其位,得謀其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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