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山看著溫阮，一臉難以置信。
他咳嗽了幾聲，才說，“這書房，是鬱三弟的吧？”
溫阮沒想到王景山會這麼問自己，她點頭，“是。大哥和二哥都不怎麼看書，故而家裡沒有他們的書房！”
王景山提醒溫阮，“你身為鬱三弟的娘子，你給他收拾屋子的時候，沒瞧瞧他以前寫的東西嗎？”
這下，即使溫阮沒去看鬱危以前寫下的字跡，也明白了王景山的意思。
那些當初她一眼就看上的抄本，覺得上面的字跡無比的熟悉……原來，都是鬱危抄的書。
王景山的神情很是怪異，而溫阮此時更是哭笑不得。
她沒有見過鬱危以前寫的字，可卻見過現在的……
比起之前手抄本上的字跡，鬱危現在的字更沉穩、更幹練，像是印刷機印刷出來的一樣，大小一樣，方方正正。
當然，鬱危也會草書。
他拿一手草書寫的蒙元基都很滿意，在蒙元基的屋子裡，就有一副鬱危寫的草書。
“弟妹呀！”王景山還是不忍心，提醒了一句，“你可能還不太能夠了解鬱三弟這個人，他啊……可厲害了！”
不是一點點的厲害。
溫阮一直都知道鬱危有事瞞著她，可是如今聽到王景山說的時候，心裡的疑惑才一點點擴大。
她之前不介意，是因為她也有事情瞞著鬱危。
她是穿越而來的人這件事，她沒打算告訴鬱危。
可如今想想，若是兩個人情到深處，她或許會說出自己的秘密。那麼鬱危呢？
“相公，是很厲害！”溫阮沒有再問下去，她不想從旁人的嘴裡得知鬱危的秘密，反而是希望鬱危本人親口和她講。
故而溫阮和王景山說，“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厲害，不然我怎麼會嫁給他？不過王大哥，我要給你看的，可不止是這個印刷的東西，還有個好東西！”
說著，溫阮又拿出幾個小碟子，上面擺了不少的顏料。
這些東西，王景山有些熟悉，有些沒有見過。
其實這些顏料，都是用各種礦石做成的，他之前在彭州府見人賣過各種顏料，可是卻沒溫阮的這裡齊全。
“我相公說，大越朝的國師喜歡仙鶴，故而國子監的內，也有不少的仙鶴，連讀書人個個都跟著學！”溫阮說，“王掌櫃你瞧……”
溫阮拿出一個木板子，上面雕刻一個仙鶴。
板雕仙鶴常見，可是白色的紙張在上面印刷後，出來的東西卻是驚的王景山再也不站不住了。
“這……這……怎麼會有顏色？”
溫阮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因為我用了顏料啊！”
大越朝書籍，基本沒有一本是帶色彩的，而畫上雖然有色彩，但是因為顏料缺失很多的東西，故而很多畫卷瞧著有些死氣沉沉。
可是王景山瞧著溫阮手裡的仙鶴，卻是又驚又喜。
紙張上的仙鶴栩栩如生，下面的雲紋因為摻和了白雲母粉，印刷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層瑩潤的光澤，像是仙鶴真的會騰雲而去一樣。
這紙張太好了，拿去當箋紙都可以了。
“普通的書籍上面只有乾癟的文字，沒有插畫……”溫阮說，“若王掌管的書上都搭配了各種有顏色的插畫，那麼書籍賣的銷量會怎麼樣呢？”
王景山一拍大腿，“那肯定會賣的很好！”
“只是弟妹啊，這箋紙雖然好，可是顏料的價格可不低！拿來做插畫，書籍的價格可壓不下來！”
溫阮點頭，“我知道！”
王景山苦笑，“你是知道我那映雪齋的，賣的都是一些尋常的書籍。像家裡稍微富裕寫的，去的都是一品軒！”
“你若是把這些東西拿去一品軒賣，賣的肯定比我鋪子裡的好！”
溫阮卻是搖頭，不贊同王景山的話，“王掌櫃，我不瞞你，我不會和蘇家人合作的！”
“我和蘇家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如今簡單的來說，我就是想搶一品軒的生意，讓他們做不下去了！”
“一品軒不是自認為他們賣的都是最時新的東西和書籍嗎？可是最時新的東西……可以我們說了算！”
“像這樣的印刷術，一品軒能做到嗎？”
王景山驚訝溫阮的話，也明白一品軒根本模仿不出來。
溫阮這印刷術看起來簡單，但是想要把顏料弄到各個位子上，還沒有一點錯漏，需要的不止是上好的顏料，更是需要技術。
只有溫阮這樣的匠師，才能真正的掌握火候！
“其實我很好奇……”王景山坐穩了身子，看著溫阮，認真的詢問，“以弟妹的本事，其實可以自己開個鋪子，像竹編鋪一樣，生意肯定會很好！”
“為什麼你會讓我來做呢？我肯定會分走你的利潤的！”
溫阮笑，“因為，我不想成為商籍！”
她如今的竹編鋪每年繳稅的價格雖然高，但是暫時沒超過大越定的數額，也就是說她並不是商籍。
可是若是她再開個其他的鋪子，那麼她的繳納的數額，就會超過這個數字，她就會成為商人。
若是她是一個人，她不會多想。
可如今不一樣了，鬱危顯然是要走仕途這一條路，溫阮不想自己拖鬱危的後腿，被人嘲笑鬱危有一個商籍的媳婦。
而且，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讀書的機會。
畢竟，她若是商籍，她的孩子會被嘲笑有一個商籍的娘，而溫小笙怕是也會被同窗看不起。
雖然誰都需要銀子過日子，可讀書人卻也不能渾身都是銅臭味。
“你……”王景山明白了溫阮的意思，溫阮寧願多損失銀子，也不願意鬱危和溫小笙、還有未來的孩子被人嘲笑，他說，“我知道了！”
溫阮又加了一句，“當然，若我不用自己開鋪子，就不用去接觸太多人！”
“我不喜歡勾心鬥角，也怕麻煩！”
王景山：“……”
溫阮拿出了好幾個板雕，她看著王景山問，“王管事你曾幫我過我，故而我想做這門生意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你要考慮考慮和我一起讓一品軒關門大吉嗎？”
王景山看著溫阮的目光，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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