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宸妃這一番，卻是出自真心的。
她更喜歡自己的寢宮內風平浪靜，但是定燕帝來的次數太多，這宮內許多的眼睛也放了過來。
就短短等幾天，她的宮內就送走了三個宮女兩個太監。
黎禾來抓人的時候，也絲毫沒告訴她，宸妃只是覺得宮內的人少了，一問才知道被黎禾帶走了。
私下，宸妃問黎禾，“一定要抓走嗎？”
黎禾有些錯愕宸妃的詢問，他問，“楊姐姐為什麼會這樣問？”
宸妃和黎禾早就認識了，而且這些年在無人的地方，黎禾也會喚宸妃一聲姐姐。
“我只是想著，這些人走了，新的眼線又會進來，總是這樣！”
宸妃說，“現在走的有五個，來的沒準就是十個了！”
“防不勝防！”
黎禾沉默了片刻，他只是說，“姐姐放心，我會盡我全力，把你身邊不該有的人拔的乾乾淨淨！”
其實，黎禾和宸妃都知道，定燕帝的喜歡只是一時的。
定燕帝喜歡宸妃的時候，宸妃便是心尖尖上的人，從衣食住行到身邊的宮女、太監，定燕帝都會一一的過問。
可等定燕帝翻臉的時候，宸妃的身邊全是眼線，定燕帝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而黎禾終究是替定燕帝辦事的，他不可能一直注意到宸妃這邊，故而……宸妃想著，走出去的細作多，可是送回來的沒準更多。
這也是一種無奈。
黎禾倒是清楚，宸妃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真的明白君恩如流水。
“姐姐！”黎禾道，“你信我！”
宸妃笑了笑，“好！”
……
只是關於黎禾和宸妃的事，溫阮倒是不知道。
她只是發現最近宮內少了不少的宮女和丫鬟，而工部的人告訴她，說大理寺和鎮撫司這段日子忙的很。
她琢磨了一會，便明白這是定燕帝開始清理宮內的眼線了。
“姐姐！”溫阮沉默了片刻才問宸妃，“你會怪我多事嗎？”
其實定燕帝會來宸妃這裡，的確是因為他現在、此刻……覺得，比起當初的元貴人，或許現在的宸妃更像是洛非雪。或許曾經的洛非雪並非是定燕帝眼裡最優秀奪目的姑娘，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而且洛非雪死在了最美的年紀裡，故而定燕帝才會一直都記得這個姑娘。
可這種感情，卻並不是喜歡。
溫阮看明白了、宸妃看明白了、當年的洛非雪也看明白了。
這也是為什麼洛非雪會嫁給傅長禮，而不是定燕帝的緣故。
“你怎麼會這樣說呢？”宸妃嘆了一口氣，“你和小六都想瞞著我？可我又不糊塗，我哪裡不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你和小六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會想辦法幫你們的！”
溫阮看著宸妃，微微一怔。
其實，溫阮這段日子靠著查探，和當初在宸妃宮裡的見聞，便已經得知一件事。
太子毀了……最適合繼承大統的人，便是四皇子。
可是洛正卻壓根不站在女兒洛憶這邊，還呵斥洛憶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情。
洛皇后發了狠，私下和謝太后、萬首輔等人成為了一派。
他們想要擁護四皇子，便要剷除四皇子所有的障礙。
定燕帝膝下子嗣並不多，如今活著的皇子，除了太子，便是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
而太子不中用了，七皇子還不足五歲有些痴傻，不足為懼。
所以能阻礙四皇子的人，便只有六皇子。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即使宸妃和六皇子從未對帝位有過半點心思，即使宸妃從未想過要爭寵，更想平平安安的活著，即使六皇子的心裡想的一直是做個守城之主，這些都沒有什麼用。
萬首輔等人，一定會趕盡殺絕。
洛皇后與狼共舞，想著利用謝家和萬首輔。
可謝家和萬首輔又何嘗不是想利用洛皇后，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是如今雙方，都有共同的目的。
讓宸妃和六皇子都出事……
而且，期間還要剷除鬱危和溫阮。
因為溫阮是楊老太太的義女，是宸妃的義妹。
“這件事，還是我和母親拖累了你！”宸妃看著溫阮說，“若是我母親沒有認你做義女，又或者是當初你沒入宮照顧小六，他們不一定會要你的性命！”
溫阮卻是搖頭，“就算我和姐姐不來往，他們也會要了我的性命！”
“因為我並不姓溫，我姓傅！”
“萬首輔等人，哪能允許我的存在呢？他們知道，我若是存在，我總有一天會完成祖父的遺願，讓這京城的貞節牌坊，全部都倒下！”
這是溫阮第一次和宸妃談及老太傅的事情。
宸妃聞言，倒是震驚的瞪圓了眼。
她嚇的趕緊檢視寢殿內是否有別的人，等發現空蕩蕩的屋子只有她和溫阮後，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她問溫阮，“妹妹，你要知道，這件事，你想要辦成，很難！”
“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恨這些男人吃著女人的肉喝著女人的血，還要嫌棄女人們不貞潔。可是，自古都是這樣！”
“在他們的眼裡，女人都是輕賤的！”
溫阮看著宸妃，發自真心的問了一句，“姐姐，自古都這樣，可是自古都這樣便是正確的嗎？”
“難道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低等，女人天生就該守著一個男人過一輩子嗎？她們活該做男人的踏腳石……”
“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人和人是平等的！”
“你……”宸妃捂住了溫阮的嘴，“你怎麼能這樣說！”
人和人，生來就是有尊卑的。
所謂龍神龍，鳳生鳳，而老鼠生的兒子，永遠都是老鼠，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若是溫阮這一番話，敢說到外面去，怕是要被斬首了。
“你……”
宸妃看著溫阮的眼神，半響後終究是心軟了。
她放下捂住溫阮的手，落寞的說，“我知道你的意思，當年，我曾有個一起長大的表姐也曾問過我，她說讀書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知道的太多了，有些事情就不甘心了！”
溫阮問，“她還在嗎？”
“不在了！”宸妃說，“她死了！”
“不過，她們家倒是靠她，拿了一座很大很大的烈女牌坊，是不是很可笑？”
“她……死的無辜，而且她死的冤枉，她……”
“她還是被她母親活生生的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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