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溫小琴便沒有再去文家了,而是乖乖的和二哥溫小笙在家裡學著規矩。
她雖然聽師父多次提起宮裡的太醫院,可始終沒有正式的踏入進去過,故而溫小琴對這個地方是又敬畏又嚮往。
私下,溫小琴對二哥溫小笙說,“二哥,我長大了想做醫女!”
“我想和師父一樣,能救許多許多的人……”
溫小笙看著溫小琴,只是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回答溫小琴的話。
溫小琴終究還是個孩子,她不懂即使是再厲害的大夫,也只能治一個人的疾病,而不是整個大越的病。
大夫,救不了天下人。
“師父總和我說,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溫小琴的眼裡充滿了嚮往,“我一定會好好的做的!”
在一側的阿蓮卻是笑眯了眼,他附和道,“三小姐,你一定可以!”
溫小琴聞言,卻是笑著看向阿蓮,眉眼彎彎。
溫小琴如今的模樣和之前的稚嫩有了很大的區別,她的肌膚比同齡的姑娘更暗一些,是因為在鄉下的時候會常年去山上採藥。而且,她比同齡姑娘更壯實、更高大一些,她常年和阿蓮習武,手上也不似大多閨閣裡的女子白嫩無骨,她的手上有許多許多的繭子。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雙沒有裹過的腳。
其實,溫阮在工部的時候,也曾會遇見一些文臣,他們很嫌棄溫阮的一雙腳,更是有人跟溫阮說,“縣主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吧?”
“若是縣主為了令妹好,這腳應該早早就裹起來。俗話說,三寸金蓮難求,富貴人家都以女孩的腳小為貴!”
溫阮當時聽著只是笑了笑,她反問這個人,“三尺金蓮難求,為何大人你不裹一裹你的腳?”
“男人也可以追求好看嘛!”
那人被溫阮的話堵的啞口無言,只是大喊,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大人,我是女人!”溫阮看著眼前的大臣說,“我的妹妹也是女子,我自然要護著她!”
“她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你口裡的三寸金蓮,不過是討好男人的玩意……”
“我溫阮的妹妹,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溫小琴那時無意間聽見溫阮和這個人的談話,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
溫阮這一句話說的緩慢,可語氣卻十分的霸氣。
而且,溫小琴這些年也跟著文老大夫瞧過許多裹了小腳的姑娘,其中有幾個姑娘的腳,已經腫的不能再腫,而厚厚的裹腳布裡,居然還碎瓦片……
甚至有的姑娘,因為沒熬過去而丟了性命。
這些姑娘的父母哭的厲害,而文老大夫卻問她們,“你們真的是為了孩子好嗎?”
“我們自然是為了女兒好,我聽人說,世家大族的公子們都喜歡小腳。”
“沒有貴族命就別得貴族病!”文老大夫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嗤笑,“真是可笑,生了孩子就可以做父母,卻沒有人告訴你們,父母該怎麼做!”
“這種強加的愛,是什麼愛?”
後來,文老大夫還和溫阮提起這件事,溫阮半響後才感嘆,“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做父母的大部分都會為女兒著想,只是他們會把自己認為的好,強行給兒女。像文老大夫說的這對夫妻,其實是真心希望女兒嫁得好,不要像他們一樣無能。
可是,溫阮明白一個道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父母給予的愛,雖然無私,可卻不是兒女想要的,也許還會是逼死兒女的砒霜。
……
溫小琴想到這些事,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二哥,我一定能做一個好醫女的!”
溫小笙沒有打破妹妹的目標,而他自己的想法其實和妹妹也沒什麼區別。
妹妹想要救人,他想要救國。
而阿蓮的目光卻是落在兩個小孩子身上……
阿蓮的願望更簡單了,他希望護著溫家的孩子,讓他們無憂無慮的長大。
………
等入宮赴宴的這一日到來,溫阮早早就穿上了一件粉橙繡梅花對襟褙子,裡面是月白色的中衣,下著白底繡折枝紅梅馬面裙。
這件衣服瞧著雖然素雅,但是溫阮本就肌膚比常人更白皙,此時粉色卻顯得她嬌嫩無比。
因為溫阮已經成親,故而芍藥還給溫阮梳了一個十字髻,上面用白玉簪子固定,中間卻是佩戴了一枚芙蓉玉做成的髮釵。
十字髻這個髮型很適合溫阮,因為它不需要假髮,只是把過多的黑髮盤在頭頂,而旁邊側多餘的頭髮各自編壓成一繯垂於肩上。
這樣不止顯得溫阮落落大方,而且也不會因為戴上假髮不舒服。毣趣閱
“這一身還是太素了……”半夏瞧了半天,又從箱子裡拿出一件杏紅鑲邊石榴紅對襟羽緞斗篷,她笑著給溫阮披上,“今兒一早落了一些小雪,這會雖然雪已經停了,可終究是冷的太厲害了!”
“縣主,你穿著這斗篷,不止暖和,瞧著也喜慶些!”
“這畢竟是宮宴!”
這一場宮宴,是讓皇親國戚拉攏關係的,大家一起守歲。溫阮是被洛皇后邀請過去的,自然不能穿的太素淨了,這大過年的,穿的太素的終究是不好的。
芍藥和半夏會如此盡力的伺候溫阮,是因為溫阮待她們好。
在她們滿十五這年,溫阮便問她們可有喜歡的人……
起初,芍藥和半夏還以為溫阮是在試探她們,嚇的瑟瑟發抖。可結果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溫阮的確是在為她們考慮。
溫阮當時說,婚姻能定一個女子的一生,故而我想你們的親事,終究是要你們喜歡才行!
溫阮還說,你們兩個跟著我的日子雖然不久,卻是竇姐姐給我的人,我為你們操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芍藥和半夏當時哇哇大哭,最後都說,讓溫阮做主。
溫阮倒是很快就替她們看好了人家,就是李老頭的兒子和侄子。
兩個都極其的靠譜……
而且李老頭和妻子被林大娘幾乎說服了,覺得兒子娶一個就行了,故而芍藥和半夏對這門親事極其的滿意。
“縣主!”有人在外稟報,“黎指揮使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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