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蕭家燈火徹夜通明。
翌日一早，蕭家的燈籠便換成了白色……
蕭家老太爺去世了。
本來，蕭家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當初若不是蕭氏嫁的好，蕭家在京城怕是難以站穩腳跟。
好在，蕭家老太爺也夠長壽，他讓蕭家能繼續在世家的圈子裡露面，可誰能知道，這樣長壽的人，居然被自己的女兒活活的氣死了。
蕭家老太爺一直都知道洛正是個難得的好女婿，更知道洛正的決定是沒有半點錯誤的，可蕭氏卻被洛憶的話弄的鬼迷心竅，想要讓整個蕭家去陪葬。
蕭家老太爺這一死……
平日裡和蕭家來往的人又了不少，蕭家老太爺的靈堂冷冷清清的，來祭奠的人根本沒幾個。
至於蕭氏……
她已經被兄弟們軟禁了起來，畢竟她氣死了父親，這訊息若是傳出去，這蕭家的姑娘們就別想嫁了。
倒是洛正來了蕭家一趟，給蕭家老太爺上了一炷香。
蕭家大爺對洛正說，“妹夫，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你能不能繼續照顧我妹妹，她跟了你這麼多年，可有不少的苦勞啊！”
“如今她已經知道錯了，若是你不把她接回去，我們蕭家的姑娘，名聲就徹底的毀了。”
洛正抬起眼，看著蕭家大爺，過了一會才道，“若是我不顧蕭家姑娘的名聲，我就是休了她，而不是和離了！”
“蕭氏這些年做的事，想必她已經和你們說過，即使沒和你們說，我寫的信裡也交待的很清楚了！”
“我不會再接她回去，她往後要做什麼也和我無關！”
“還有……我今日來，也是想勸你一句，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該想的東西，不要去想！”
“陛下有黎禾這個眼睛！”
說完，洛正也不再看蕭家大爺，轉身就離開了蕭家。
他走的匆忙，而小半個時辰後，蕭氏才跑了出來，她看見自己的大哥還說，“哥哥，相公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呵！”
蕭家大爺冷冷一笑，“他怎麼可能會接你回去？”
“你年紀也不小了，父親這次去世後，你就跟著父親的屍骨一起回祖籍吧！”
蕭氏哪裡肯同意，蕭家的祖籍可是在那鳥不拉屎的鄉下，可蕭家人卻也不會給蕭氏選擇的權利。
畢竟，他們要為蕭家的其他女孩子考慮。
…………
蕭家老太爺的死在京城內壓根沒掀起半點水花，蕭家的大廈傾聽也不過是眾人茶後的笑談。
京城就是這樣，有新貴崛起，便有舊貴的倒下。
眾人都習以為常了。
只是，依舊有不少人都在好奇，定燕帝如今一直不能上朝，要找誰幫忙監國呢？
要知道，除了太子以外，四皇子已經被送往南郡了。
其他皇子年紀又太小……
“如今朝堂上，都是萬首輔說了算了！”
“可不是嘛！白老大學士如今身子不適，而洛大學士又陪著四皇子去了南郡，這朝堂上便是萬首輔等人說了算了！”
“萬首輔乃是國之棟樑，自然該他說了算！”
“連聚賢書院的學生們都說，萬首輔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所以你們可別說萬首輔的不是！”
……
等到了四月初，萬首輔和內閣商議後，想要頒佈“節婦烈女”的嘉獎令。
這條律例的意思是，希望大越全國的女子們明白，女子和男人是有別的。
甚至還拿出來一位姓陳氏的婦女稱讚，因為陳氏和丈夫成親沒多久，丈夫就去世了。陳氏不但沒有改嫁，還為丈夫守節三十多年，最後臨終時更是留下遺言，“吾死，慎勿以男子舁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死了以後，不要用男人們來抬棺，否則她沒有顏面去見地下的丈夫。
萬首輔等人很是滿意這條律法，可惜，卻得到了裴侍郎等一再反對。
溫阮聽聞這件事後，更是嗤笑，“大越的節烈婦的人數為什麼一年比一年更多，慘烈程度更是一年比一年恐怖，情節之離奇可謂舉世罕見！”
“就是因為官員們的行為，他們認為女子就該守節！”
“這些文人們，自認為高高在上，一邊宣傳貞潔烈女，一邊又自己奢靡享樂。”
“大越的官妓達到足足有幾十萬……”
說起這件事，溫阮無比的憤怒！
文人們和官員們一邊吹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可一邊自己又官妓私娼、飲酒吃肉。
似乎女人在他們的眼裡不算是人！
竇氏趕緊拿來茶水讓溫阮消氣，“阮妹妹，你別急！”
“竇姐姐，你瞧見過京城的那些牌坊嗎？於這些男人和家族而言，這就是榮耀！”溫阮冷冷一哼，“榮耀？這算哪門子榮耀？這些牌坊分明就是用女人的辛酸、無奈和血肉、眼淚為材料做成的，這些牌坊上面，都是女人的們的性命！”
竇氏又何嘗不明白，溫阮這番話的道理。
其實，大越能讀書的女子很少，因為男人們害怕女人懂的太多，就會明白不公平！
故而，愚昧的女人們，只能迷迷糊糊來的，可憐悽慘的離開。
她們這一輩子都不明白，為什麼要為自己而活？她們大部分都像個牲口一樣，為家族而活！
竇氏，也是離開竇家很久後，才明白這個道理的。
“阮妹妹，我知道你生氣，只是……”竇氏道，“你這次的動靜鬧太大了！”
萬首輔等人沒有那麼順利的頒佈這個律法，是因為溫阮從中阻礙。
溫阮在京城逐漸有了自己的人脈，而裴家和楊家也願意幫溫阮出這個頭。
連薛家和王家老太爺，也開始幫溫阮說話。
大理寺這邊，顧彧更是領著一群人，堅決的反對萬首輔等人的律法。
這一次溫阮動用了不少關係，其實在外人的眼裡，都覺得溫阮是個蠢貨——
“竇姐姐，我知道你怕我出事！”溫阮嘆氣，“外人何嘗不是笑我？愚蠢！”
“他們笑話我，為了大越那些我從未見過的女人們，去和萬首輔鬧翻，真的值得嗎？”
“這話，其實我也想問我祖父，為了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們，丟了性命，值得嗎？”
竇氏看向溫阮，眼裡卻噙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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