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哥這話說完,沒有一個不沉默的。
林南楓那人睚眥必報,若真攀上高枝,怕是往後他們都沒好日子過了。
安月明一隻手覆蓋小腹,還以為事情塵埃落定,沒想到是一波接著一波。
四人回到鎮上,日子還是要照舊過下去。
不出林三哥所料,沒過幾天,郡裡就來人了。
來的是一個矮胖男人,直接進了衙門。
很快地,林南楓就被帶了出來,一路坐上馬車,去了郡裡。
剛好就在梁氏頭七的前一天,林南楓也沒說回去祭奠一下樑氏,就這麼被帶走了。
林三哥跟林北妄一起回去林家燒紙過頭七,林三哥還是一樣意思,要將林軍跟著他去鎮上住,一樣被林軍拒絕。
後來林三哥跟林軍說了郡裡來人事情,林軍聽完後,抽著他那水菸袋,道:“若真是這樣,對老二也好,他從小就自命不凡,是我們家沒有能力養著他,若是他真在郡裡遇到貴人,也不償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那王家是什麼何許人家,老三你經常在郡裡走動,若是下次去郡裡,也順便的看看你二哥。”
“怕是不行了。”林三哥長嘆一聲,說道:“郡裡王家本是王爵之後,十七年前北境一戰,牽連了上方之人,也牽連了王家在內,所以王家是被貶到郡裡,可即便如此,王家也不是我們能高攀得了的。”
“你說的王家,不會是……”
“正是。”
父子倆的默契,打啞謎似的說著。
林家抽著水菸袋,雲霧繚繞間看向坐在最下方的林北妄。
不知道是煙燻的,還是故意眯起,那雙看不清的眼,彷彿閃著淚光。
當年北境一戰,他還是個小士兵。
如今,十七年了……
當年若不是那人想要篡位,又怎會軍中出了奸細,導致整個沈家軍,全軍覆沒。
沈將軍一人撐著邊關,最後連屍首都沒能找到。
更別說他的家人。
可當年通姦之人卻活到了現在,只因沒有證據,最後還推出一個替死鬼出來。
當年聖上一怒又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將明知道是替死鬼之人株連九族,就連沾點親戚的旁支,也被流放在外。
當時這個訊息轟動全國上下,可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
出賣之人雖然沒了爵位,卻還活得瀟灑。
還將自己唯一的兒子,封為七王爺,諧音:祁王爺。
林家想到過去,手裡的水菸袋越抽越兇猛。
看著一直低頭的林北妄,終究是十七年了……
“爹,反正這事我是沒有辦法,你還是找別人去看二哥吧!”林三哥突然開口,打斷了林軍的視線,奪走了他手裡水菸袋,“往後這煙別抽了,對身子不好,如今娘走了,爹你更應該好好活著。”
擋住林軍得視線,林三哥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動作。
果然他這一說完,林北妄也剛好抬頭。
林三哥心中好險,好險老四沒看到爹剛才眼神。
林軍會意,看了一眼老三,收起水菸袋長聲嘆息。
順勢說道:“行了,我聽老三的,往後這煙少抽,你們兄弟倆現在都住在鎮上,往後遇到什麼事,老三你是當哥哥的,多照顧照顧弟弟,老四媳婦如今也懷孕了,家裡要用錢的地方也多,你多照顧照顧,別讓老四因為銀子的事為難。”
林軍這一席話,說得林三哥哇哇不樂意了。
“爹有你這麼偏心的嗎?我是哥哥不錯,但我也就大老四兩歲而已,你讓我照顧他,誰照顧我呀!”
“臭小子,你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嗎?照顧一下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再說了,又不是讓你白照顧,往後你們有啥事,老四能不幫你這個三哥嗎?”
“我能有啥事,我好好地做我的生意,拉著巧巧、良緣熱炕頭的,我能有啥事!”
林三哥嘴裡叨咕,卻沒真的不願照顧。
林北妄是他弟弟,他就算是不管別人,也不會不管林北妄的。
他爹就是在這瞎操心。
林軍也懶得跟他們廢話,趁著天色還早,讓兩人先回去。
到時候天黑了,路不好走。
林三哥也不多逗留,帶著林北妄兩人回去鎮上。
“老四,我剛才跟爹說的話你別在意,我就是見爹心情不好,氣他讓他多說兩句話,沒別的意思。”林三哥這是害怕他當真了,真以為自己不照顧他這個弟弟。
“不會。”林北妄搖頭道。
林北妄明白,三哥從小就疼他。
到現在還是一樣疼他。
這麼多年,更是對他沒少照顧。
他不會當真。只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尤其是三哥跟爹提起十七年前,北境一戰的時候。
他總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腦海裡閃過。
有廝殺,有火光,有鮮血,還有人喊著:帶桁兒走。
桁兒…那是誰……
為什麼這些畫面,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林北妄靠著馬車,閉上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他想將腦子裡的畫面想得清楚一點,可怎麼都想不起的東西,又好像不應該存在他的腦子裡。
很混亂,也很痛苦。
“對了老四,那批樹苗我給你運到曹家村了,不是我說,這還有兩個月就要入冬了,雖說南方天氣四季如春,但也是會冷,這樹苗這個時候種不下去,沒事吧!”
林三哥想到那批被他隨意丟在曹家村的樹苗,說道。
回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實在沒心思顧忌那批樹苗。
就隨意地丟在曹姑娘家,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雖說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可畢竟是他從郡裡帶回來的。
這一路路途遙遠,要是全都死了,也是挺讓人心疼的。
林北妄被林三哥踢了一腳,腦子裡的畫面也沒了。
睜開悲痛的雙眸,紅色的血絲覆蓋。
看向林三哥,一瞬間,把林三哥嚇到。
連忙坐了過來,按住他的肩膀,著急,“老四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
“三哥我沒事。”林北妄開口,聲音微微顫抖。
臉色白的如同紙張一樣,都這樣了還沒事呢?
林三哥著急,開啟旁邊的水壺,扶著他遞了過去,“先喝點水,要是哪裡不舒服跟三哥說,千萬別撐著。”
“嗯。”
林北妄喝了幾口水,臉色才好看一些。
林三哥見他這般,心也跟著放下。
確定了他是真的沒事,馬車到了林家小院。
聽到馬車聲劉氏開啟大門,兄弟二人下車,劉氏看著有些虛脫的林北妄,不由關心,“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問道。
“不知道,剛才回來的時候突然就這樣了,我問他說沒事,應該是累著了,我扶著老四先進去休息一下吧!”林三哥說著,扶著人進去休息。
安月明聽到聲音出來,連忙地幫忙鋪床,好讓相公睡得舒服一點。
聽完林三哥說的,安月明也只當相公是累著了。
晚上給煮了一些安神湯,和一些林北妄喜歡吃的,讓他休息。
一直到夜幕來臨,林北妄才從床上悠然醒了。
腦子沒有在馬車裡的混亂,那些看不清的畫面,也一掃而盡。
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吃飯,洗碗。
再燒水照顧安月明梳洗,陪著她聊天,彷彿真是白天不舒服,睡了一覺全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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