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說得可憐兮兮，就差沒給林北妄他們跪下。
林北妄卻不吃這套。
他現在只想知道花兒草兒在哪。
那畢竟是他們林家骨血。
“老四……”
李氏喊著，掉出兩滴眼淚。
林北妄看著她，若是這眼淚有用，大嫂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緊握的拳頭，林北妄轉身出去。
“老四、老四。你不能這麼狠心丟下大嫂，老四……”
林北妄的背影越走越遠，李氏的哀怨也變成了憤怒。
衝著那背影，憤恨：“好你個林北妄，你們林家都是一個德行，都是忘恩負義的玩意兒，你是你大哥也是，你大哥不是賣了我嗎？那好，我就讓鎮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林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李氏還真是破釜沉舟，哪裡還有剛才可憐模樣。
安月明原本想說，給李氏安排一下。
不管地方大小，給大嫂找個地方暫且住下。
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她也不能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大嫂落在那種地方。
可誰知道李氏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如此戾氣之重，她也不敢貿然安排。
撐著肚子，只能隨著相公出去。
李氏卻像是瘋了一樣，坐在地上，撒潑，“林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林富貴是，林振生也是，你個林北妄也是，不過就是林家一個雜種，你憑啥不讓我回去！我就回去，我現在就回去，我就不信爹還真能放任我在外面，我現在就回去！”
李氏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誰知道還不等她爬起來，兩個男人就一把將她按在地上。
陳婆子黑著一張臉走了出來，一句帶走，兩個男人抓著李氏拖著就走。
李氏一路哀怨，一路辱罵。
罵得那叫一個難聽，一直到西街，一個女人擋住他們去路。
“胭脂姑娘？”
陳婆子小眼睛半眯，看著當著他們的女人，試探道。
女人撫了撫髮飾，笑得嫵媚又妖嬈，“看來陳婆子知道我？”
聽到女人這樣說，陳婆子端起的架子，不屑，“不知道胭脂姑娘有何事，這裡可不是你這青煙樓花魁能來的地方，小心臟了您嬌貴的身子。”
青煙樓，乃是鎮上最大的青樓。
陳婆子這話說得客氣，卻也折辱。
這不明著說，眼前胭脂姑娘也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
可惜，有的人覺得青樓女子不齒，有的人卻覺得這就是一份榮耀。
眼前的胭脂姑娘就是後者。
呵呵一笑，做作的甩著絲帕道：“陳婆子客氣了，要說你當初也是青煙樓的管事，要不是這手腳不乾淨，也不會落入這般，說起來，我見到您，也要喚您一句婆婆。”
“不敢。”陳婆子挑著小眼睛，一番：“我可擔不起頭牌的這句婆婆，到是胭脂姑娘擋在這裡為何，我記得我與姑娘之間，並無交情。”
“你我自然無交情，我來也不是為了陳婆子，我來，是為了你身後之人。”胭脂姑娘道。
李氏原本以為自己無救了，一想到被拖回去的日子。
黯淡得整個人死了一般。
也沒抬頭去看眼前的人，直到聽到對方點了自己，這才抬頭看去。
可這一看，這……
“你……”
“噓！我可不識你。”
胭脂姑娘一席話，說得眾人都雲裡霧裡。
不認識就點名要李氏，陳婆子小眼睛看向身後李氏。
李氏興奮得跟個猴似的，要不是被人壓著，這會兒都能上躥下跳了。
陳婆子也是人精，看出胭脂是想要李氏，當下豎起兩根手指，“二十兩，胭脂姑娘若是想要，給二十兩帶走即可。”
“陳婆子你搶錢呢！當初我男人將我賣給你的時候，才拿了二兩銀子，你現在居然要將我賣二十兩，你……“
“沒問題。”
李氏是害怕價格太高，胭脂姑娘嫌棄她太貴了不要。
連忙吵吵著，這話還沒說完，胭脂倒是闊綽，當下丟出一錠銀子，足足二十兩。
陳婆子撿起銀子，放在嘴邊一咬，確定是真金白銀後，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成，這往後李氏就是胭脂姑娘的了，至於這賣身契，我會派人送到胭脂姑娘手裡，胭脂姑娘您走好。”陳婆子說著，一揮手身後兩人將李氏放開。
胭脂姑娘不屑，轉身走了過去。
路過李氏的時候，轉頭，“還不跟上。”說道。
李氏哪裡敢遲疑，雖說這腦子裡諸多疑問，但還是連忙跟上。
“老二……”
“叫我胭脂。”
西街外，一輛馬車。
胭脂上了馬車，李氏原本也想上去，卻被馬伕攔在外面。
直接擋在外面的李氏，剛開口，就被胭脂訓斥。
李氏翻著白眼，心想裝
什麼裝，可這臉上還是賠笑著，跟上。
“回去吧！”
胭脂姑娘一發話，馬車向著青煙樓駛去。
“相公。”
林家小院外，安月明追上林北妄後，一把將他拉住，“相公，我們就真的不管大嫂了？這要是萬一…”
“還怎麼管！你聽聽她說的那些話，還是人話嗎？花兒草兒怎麼說也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她隨便的口氣像是撿來的孩子，這樣的女人，不配當娘！”
林北妄是生氣，氣的人都糊塗了。
但是他卻忘了，李氏跟梁氏在一起最長。
這學的也都是梁氏教給她的。
可話說回來，不管怎麼說，兩個孩子是無辜的。
“找人調查一下兩個孩子下落吧！到時候我找個地方，讓大嫂住過去，總的說孩子不能沒有娘。”
哪怕是這個娘並不好，但也不能沒了。
安月明也是馬上就要當孃的人，所以這惻隱之心，不忍。
林北妄沒回復，就算是默認了。
他也不是真狠心不管，就是生氣。
一想到大嫂說的那些話，他就生氣。
“這院子的事我去安排，先找到花兒草兒再說。”林北妄說著開啟大門，扶著安月明進去，“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往後有什麼事我去處理就好，你就別跟著奔波了，三嫂說，現在是非常時期，要照顧好自己。”
“沒事，小傢伙在我肚子裡很安靜，只是這樣你從軍之事……”
就要耽擱了。
安月明繡眉皺起，真覺得這事情是一事未平又來一事
都不給人喘息機會。
林北妄沒說話，他爹如此反對，想必他去從軍這事，也得黃。
倒不如先將家裡事情安頓好。
扶著安月明回去房間休息，他燒了熱水，給安月明泡腳。
七月的肚子，壓著一雙小腿有些浮腫。
今天又走了這麼遠路，安月明也覺得腿有些疼痛。
這會兒泡在熱水裡，享受著相公的揉捏，倒舒服不少。
“月明、老四，你們在家嗎？月明……”
院子外的叫喊，安月明好像聽到了大哥的聲音。
她低頭，林北妄也聽到了。
“是大哥，應該是知道我們回來了，我去開門，等會兒若是大哥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別生氣，我來處理。”
想到之前他們去吳家堡的時候，安大哥說的那些話，林北妄是害怕安月明還在生氣。
提前先說，免得等會生氣的吵了起來。
安月明笑了笑，並沒好好說話。
再怎麼說，外面也是她大哥，她跟自己大哥，還需要相公來說情？
這還得是林北妄呀！
“我知道了，你去開門吧！”安月明說道。
林北妄這才起身，擦了擦手出去。
“大哥，大嫂、曹寧你們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坐。”
林北妄開啟門，沒想到他們三個都來了。整整齊齊的，還帶了不少吃食。
“大哥你們先坐，我跟月明剛回來，家裡還沒收拾，我去燒水泡茶。”林北妄道。
“北妄你坐，嫂子去燒。”
曹蘭花說著起身就要去廚房燒水，林北妄怎麼可能讓大嫂去，最後兩人拉扯開，還是曹寧起身去燒水。
“大哥、大嫂。”
安月明在林北妄出去後，也起身出來。
因為肚子的原因，她行動得有些緩慢。
挺著大肚子，曹蘭花見她出來，連忙上前攙扶。
“肚子都這麼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生了呢？月明，你說你這肚子裡會不會是兩個孩子。”曹蘭花也覺得有這個可能，這麼大肚子，怎麼看都不像只裝了一個。
安月明低頭看著肚子，眸中的溫柔，一手覆蓋在肚子上說道：“嗯，我三嫂也是這樣說的，目前還不知道，這要等出生了才能知道。”
“我看是兩個，這樣我可要回去多準備兩身衣服了。”曹蘭花扶著安月明坐下，笑道。
“你大嫂這些日子在家，做了不少小衣服，說是給你肚子裡孩子的，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你大嫂就兩種顏色都做了，到時候你看看喜不喜歡。”
安周禮在一旁為了自己媳婦連忙說道，其實也是想跟安月明說說話。
安月明挑眉看了大哥一眼，點頭。
沒過多表情，說道：“謝謝大哥大嫂了。”
安月明這冷淡的表情，安周禮潮熱的心冷了不少。
他知道是自己惹的妹子生氣，所以今天他來，也是來道歉的。
“月明，這些都是給你買的，你大嫂說這些對孕婦好，你讓給妹夫煮給你吃，要是不會煮，就讓你大嫂煮好送來，我……”
“大嫂每日在店裡已經夠累了，我怎麼好意思麻煩大嫂，這些東西放著就好，謝謝大哥大嫂關心了。”
安月明打斷安周禮的討好，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安周禮見妹子這模樣，所有的話都卡在胸口，說不出了。
“月明。”林北妄見這氣氛有些尷尬，換了一聲身邊人。
安月明被相公這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居然跟大哥置氣。
可剛才她真沒控制住，那些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林北妄轉頭看向安周禮，注意到大哥眼底的失落。
暖場的說道：“大哥你別在意，月明這是在跟我生氣呢？她不是跟你置氣，謝謝大哥送來的這些東西，我會煮給月明吃的，大嫂，你幫我將東西拿進廚房吧！”
林北妄說完，曹蘭花也懂了。
當下提著東西，兩人去了廚房。
將這地方留給他們兄妹倆，讓他們兄妹倆好好談談。
兄妹倆就這麼坐著，誰也不說話。
直到安周禮僵持不住了，這才開口道：“爹回來了，現在住在我那處，我……”
“你是安家兒子，給爹孃養老本就是你的責任，他去找你你想養就養，不想養就趕出去，大哥沒有必要跟我彙報！”
打斷大哥的話，安月明承認她在生氣。
生氣大哥，生氣的優柔寡斷。
安周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兩手揉在衣服上，小聲道：“我知道你在生氣，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的性格，但是月明你也要知道，我們是我們，我們不是你，也做不了你的決斷。”
“大哥想說我冷血就直說，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找一堆好詞，我不傻，我能聽懂。”
“月明！”安周禮怒了。
他已經在極力討好，為什麼妹子還是要抓著不放。
再這麼說，他也是她大哥！
“大哥知道你心裡怨大哥，大哥那天也是氣糊塗了，你應該知道，大哥在心裡是很感激你的，若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還在碼頭做搬運，也娶不到翠花。”
“大哥就是那段時間太累了，才會口無遮攔，你也知道大哥並沒有壞心思，就是說錯話而已，你這樣抓著不放，你還想讓大哥怎麼樣！難道要大哥給你跪下嗎！”
安周禮這番話，安月明還真是大開眼界。
所以，這一切安周禮始終沒覺得他有錯。
他始終覺得，是安月明在小題大做。
甚至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的生氣，就是任性。
安月明真有被氣笑，她現在還真是清楚了，是她，亂了周圍的人。
既然大哥這樣說，她要還不給面子，那就真是她任性了。
微挑的眉頭，安月明冷笑。
已經沒有話可說的她，整個人透著疲憊，“大哥想怎樣就怎樣吧！大哥已經成親了，往後跟我也就是兩家人了，關上門過各自日子，平常時日我想也沒有必要聯絡了，今個兒謝謝大哥還記得來看我，大哥也看到我們剛回來，家裡都還沒收拾，也沒買菜，我們就不留大哥在家吃飯了，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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