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長達一個半月的運輸，終於是到了地方。
劉青雲一大早就被人叫走，去核對糧食去了。
留下林北妄一人，獨自留在客棧。
沈家軍秦副將，當年也是跟著沈家軍出生入死的。
當年北境一戰，他剛好帶著一萬精兵駐紮京城之外。
才沒有讓沈家軍全軍覆沒在北境一戰。
這麼多年，他訓練著沈家軍，雖然所有人都跟他說，沈家已經無人。
以他的年齡和資質，完全能坐上將軍之位。
他卻還是覺得，沈將軍一定會回來，他永遠都是秦副將。
在收到太子殿下的書信，他還以為是京城裡又發生戰亂。
可當開啟書信的一瞬間，他溼了眼睛。
看著上面的每一個字，組成的詞彙讓他顫抖不已。
這麼多年的信任，這…終於看到了希望。
他就一直等呀等，直到押運糧草的隊伍進了城，他讓人將劉青雲支走，自己走進客棧。
一樓的窗戶旁，林北妄端著一杯茶看著窗外。
側臉對著秦副將，恍惚間讓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個時候的沈將軍也是這般年輕，眉宇間的英氣，看著窗外的凝神。
彷彿時光的倒流，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年前。
只可惜他已經老了，時光也無法倒流。
他看著眼前的林北妄，無需多懷疑，光是這張臉，已經認定。
“小兄弟來自外鄉？”
秦副將收起眸中淚光，提著一壺茶，如同初識般坐在林北妄對面。
將手中茶壺放下，哈哈說道：“看小兄弟的模樣，應該不是我們北境之人，倒像是南方來的，剛才我見小兄弟一直看著窗外，老秦我也閒來無事，就過來坐坐，交個朋友。”
秦副將這會兒，就像是要拐賣孩子的人販子。
一步步引誘。
林北妄卻不是孩子，劍眉微皺，看著眼前的胖子，打量。
“你是軍中之人。”
犀利的目光掃過秦副將的手腕與肩膀，發現他微微彎曲的手指，似乎是有些行動不便。
林北妄進城的時候就聽說，這裡大部分消費，都是軍中之人。
現在是國泰民安，周圍做生意的，許多也都是軍中家屬。
林北妄剛才又打量了一番秦胖子，若是他沒看錯，在他的身上有不少傷。
有些甚至是一輩子的傷痛。
這麼多的傷，為人又是一身正氣，只能是軍中之人。
而且職位還不低。
林北妄的確是想從軍，但卻也不用巴結。
所以對於眼前的人是誰，他並不在意。
只是不喜歡有人，突然靠近搭訕。
秦副將沒想到他才剛坐下，就被林北妄一眼看穿。
微微愣了片刻，隨後只能在心裡暗自感嘆，虎父無犬子。
儘管林北妄不是在軍中長大，但是沈家那種骨子裡帶著的血性，也讓他看穿周圍。
秦副將哈哈一笑，提起茶壺就要給林北妄倒茶。
可惜，被林北妄一手擋住，“謝謝，我不需要。”
“小兄弟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剛說了，我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並無惡意。”
秦副將有些生氣，雖說這防備之心挺好。
但是他卻不喜歡林北妄防備自己。
這麼多年他才確定林北妄活著，他怎麼能夠放手。
就算是林北妄不願，他也要將人拐到他軍中。
以前都是將軍保護他老秦，這一次他老秦定當保護好小主！
林北妄不語，秦副將繼續道：“既然小兄弟知道我是軍中之人，不知道可否對軍中感興趣，若是感興趣，我能帶你參觀一二。”秦副將都如此說了，林北妄若是再拒絕，還真是不知好歹。
更何況他也當真想去看看。
當下就跟店裡小二留了口信，林北妄就跟著秦副將走了。
當然，他也不是毫無防備。
他身上帶著媳婦兒給他準備的劇毒，若是秦副將是歹徒，對他圖謀不軌，他也不會讓秦副將完整地回去。、
他不是什麼小綿羊，也做不來逆來順受，不懂反抗。
更重要得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秦副將有種莫名的毫無牴觸。
就好像認定了他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林北妄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現象，很是奇怪。
秦副將帶著林北妄一路進了軍營。
一路上興致勃勃地給他介紹著，林北妄也認真地聽著。
每走過一個地方，林北妄就覺得，越發熟悉。
彷彿以前他就來過這裡，在深藏的記憶中……
“這些就是最簡單的訓練，現在也不用打仗，兩國之間簽署了和平協議，大家平日練習也是為了不讓身體老化，小兄弟若
是現在來從軍，說句不討好的話，倒是可以佔慶國便宜。”
“沒有戰爭，大家都在這度日，一個月還能拿著二兩銀子的補貼，從軍者，家中良田也無需納稅，所以這些年，好多有錢人家都想將兒子送進來。”
“我也是跟小兄弟你有緣，若是你想從軍，我可以給你安插進來。”秦副將這話說出來都是一股猥瑣勁。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指不定多歡喜地想要這個位子。
可惜這些人不是林北妄，他不需要。
以前他的確想從軍，血戰沙場報效國家。
但是現在如同秦副將說的，國泰民安，不予征戰。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這裡佔去一個位子。
國家不需要他，他的家裡卻需要他。
月明還在家中等他。
“小兄弟你喜歡什麼官職，你看我們這麼有緣，要不然我給你弄個……”
“既然軍中如此清閒，為什麼他們都不回家。”林北妄提聲，打斷了秦副將的熱情。
秦副將不語，他是很喜歡林北妄不錯。
也確定了他是將軍之子不錯，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可說的。
可林北妄都這樣問了，他若是不說，顯得有幾分假意。
想了想後，打造一個還算可信的謊言道：“北境畢竟是邊界，還是需要士兵駐紮的，有家的都回去了，剩下沒家的都留在這裡，還有的孤兒寡母的，就直接將老孃給帶了過來。”
秦副將指著正在訓練的三兩人，繼續道：“小兄弟剛才進城也看見了，周圍都是老人，他們都是士兵的親屬，這樣帶了過來，既能近身照顧，也能駐守邊疆。”
“所以我不能留下。”林北妄道。
看著不遠處操練計程車兵，這裡的確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可是他並不是一個人，不能拋下一切不顧地留在這裡。
他更不可能帶著月明來這裡，這裡風沙大，月明會受不了的。
月明已經為他犧牲太多了，他不想月明依舊是犧牲的那個。
“為什麼不能留下！”秦副將大為震驚。
太子的信裡不是說，林北妄從軍，讓他照顧一二。
他還以為他能繼續服侍舊主，怎麼就不能留下了？
秦副將震驚地張大嘴巴，林北妄一眼能看到的喉嚨，冷言道：“我還有家室，還有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我不可能丟下他們，獨自一人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不好意思讓你帶我轉了這麼久，我已經看過了，就沒有遺憾了。”
林北妄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卻被秦副將一把拉住：“你成親了？”
比他不能留下更為震驚的是，他成親了！
而且還馬上就有孩子了！
那可是沈家的種，小將軍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居然孩子都要有了！
若是這樣，洛家小姐該怎麼辦？
洛家小姐已滿十八，儘管所有人都說小將軍死了。
可不相信的人還守著一份信念。
洛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小將軍已經娶妻，還馬上就有了孩子！這……
太子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什麼都不說清楚。
還有跟小將軍成親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女子！
若是配不上小將軍，他秦胖子第一個不答應！
“既然你已經成親，那我可要看看對方是何許人也，若是配不上你！我作為長輩有權幫你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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