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的過了四天,許草丫每天都和謝雲韻跑去保溫室那看三個小傢伙,心裡軟乎乎的。
顧熙麗過來送飯的時候說:“爺讓我問你,油菜籽是都留著,還是拿出去換東西?”
許草丫問她:“爺說怎麼換沒有?”
顧熙麗回說:“他說家裡留一點榨油,剩下的可以一半換成奶粉,一半換糧食。”
許草丫覺得不錯,現在家裡缺的最多的就是糧食和奶粉,雖然顧重山老兩口奶粉存了不少,但是三個孩子幾天就喝掉一袋奶粉,存的那些也撐不了多久。
生完孩子,她每天喝各種下奶的湯水,胸口也漲漲的難受,大伯母幫忙通了乳。可奶水不多,一個小傢伙都喂不飽,更何況三個。
顧熙麗走後不久,顧熙寒就來了。
他對許草丫說:“許草丫同志,謝謝。還有抱歉,我要回部隊了,家裡就辛苦你了。”
許草丫鼻子有些酸澀,臉上掛著微笑,回說:“一路順風。”
還有沒說出口的滿肚子離別的不捨和擔憂。
謝雲韻抹著淚拉著顧熙寒叨叨說:“你要常常寫信回家,給你電話你要回,你現在是當爸的人了,不要像以前那麼任性,知道不知道?”
顧熙寒抱了下老太太,說:“奶,我會的。”
然後又轉身去保溫室那看三個孩子,他走到顧成雨那說:“成雨,爸爸要走了,你記得保護好你媽和弟弟妹妹喔。”
跟另外的兩個小傢伙,他說:“對不起,老二老三。你們的名字爸爸留給了媽媽和太爺太奶取,你們也乖乖的在家聽話。”
他今年二十歲,一下子成了三個孩子的爸,心情很是奇妙。
張美蘭紅著眼睛看著顧熙寒,說:“熙寒,又要走了?”
顧熙寒點了點頭,而後和張美蘭說:“大伯母,家裡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你這孩子,咋還跟大伯母客氣,在外面好好的照顧自己,別逞強曉不曉得?”張美蘭哽咽的拍了拍顧熙寒的肩旁,叮囑說。
顧熙寒這個孩子從小就倔,家裡不想他去當兵,誰知他上完大學人就自己報名跑了。
“嗯。”顧熙寒點頭回說。
張美蘭把他送出保溫室,又給他包裡塞了幾張大團結和糧票。
顧熙寒不收,張美蘭說:“你奶讓我給你的,家裡草丫種了很多地,現在不缺糧食的,你別虧待自己。”
他一個小兵,一個月才七八塊的補貼,聽說還郵寄五塊給許草丫,他日子怎麼過?
顧熙寒默默的收下了,說了聲謝謝。
人走到醫院門口,碰見了大學同學,安勇。
安勇還是和在學校時一樣的熱情的抱住了他的肩,笑著問:“你兵當的怎麼樣?”
“還行。”顧熙寒回說。
“勇哥你來了,餘行呢?”
“餘行他在家陪我妹妹呢,她快生了,但人愛亂跑,不盯著她不行。”安勇笑呵呵的吐槽著。
“上回我奶說在醫院碰見你妹了,她還改了名字?”
“對呀,那丫頭竟然嫌棄自己名字土,拿著戶口本去改了,現在叫安娜,我也沒覺得比安麗好聽在哪?”安勇輕嘆了口氣說,眼裡竟是無奈和嫌棄。
“勇哥,看好你妹安娜,若是還有下回,我不會客氣的。”顧熙寒冷著聲說。
“熙寒你―――”
“勇哥,你和餘行知道我的性子,她乾的事,我不信你們一點都不曉得?”
幾年的同學,關係都很不錯。他本來對許草丫說的夢中的事情不信,但安勇出現的這一刻,他不得不信。
若不是金幹事的女兒怎麼問都不肯說指使她的人是安娜,他也不會站在這裡和安勇說這些,早把安娜送進了監獄。
“熙寒,我很抱歉,安娜她―――好像精神出了問題。”
安勇說的很心虛,他也是去看妹妹的時候聽到她和餘行爭吵時才曉得的,她能這麼壞。
“有病就去醫院,你下不去手,我很樂意幫忙。”
安勇和安娜是雙生子,他多疼這個妹妹,顧熙寒是瞭解些的。
說完,顧熙寒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原諒不了。
看著顧熙寒離開的背影,安勇知道,幾年的同學情份算沒了。
安娜哪裡會死心就這麼一直被餘行關在家裡,她只要一想到若許草丫和那幾個孩子沒死,她以後就斷了條生路。
她是愛餘行的,不然不會重生還願意嫁給他,給他生孩子。
但是以後餘行會被遊街,會被送去鄉下住牛棚,最後病死。
她不想死,也不想住牛棚,更不想成為人人喊打的物件。
“吱――拉―――”房門被從外面開啟。
來人是她哥,安勇。
安勇開口就說:“你做的事情,顧熙寒都知道了。”
“哥,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顧熙寒的媳婦兒和孩子必須死。”
安娜緊抓著安勇的胳膊,楚楚可憐的哀求著。
“安娜,你不覺得荒唐嗎?你要殺了他的媳婦和孩子,還想著以後落難了再嫁給他過好日子?”安勇頭一次覺得他妹的腦子有病,還病的不輕。
“你和餘行離婚吧。”安勇嘆了口氣繼續說。
“不,我不能離,離了後我其他的孩子怎麼辦?”
她是三個孩子的媽,她最疼愛的老三還沒出生,她還需要餘行。
“你想怎麼樣呢?你告訴我說,你是從未來重生回來的,將來我和餘行都會死。你帶著三個孩子孤苦無依,後來用了點小手段,嫁給了顧熙寒,你和孩子們的日子才好過些。安娜你醒醒?顧熙寒如今曉得是你害他媳婦和三個孩子,他還會如你想的那樣,以後娶你嗎?”
安勇沒說出口的是,顧熙寒憑什麼一定得給你當冤大頭?
“哥,他會的,因為你是救他死的,他不願意也不行。”安娜一激動把藏在心口的話,吐了出來。
她一直不敢和她哥說,幾年後他是怎麼死的。
“哈哈哈,你果真是我的好妹妹,所以你是想要你哥我死,給你鋪路?”
安勇整個人有些瘋癲,他疼愛二十多年的妹妹,明知道他會在幾年後死,卻從來沒想過要救他,還在默默的期待他死後,利用他的死去剝削顧熙寒幫她養孩子―――
他不理會安娜的驚慌失措繼續說:
“安娜,我不會再來見你。你也死了那條心,我以後就算救阿貓阿狗也不會去救顧熙寒,給你禍害人的機會。”
安勇滿臉失望的離開了。
他回去路上遇見買東西回來的餘行,語重心長的和他說:“多年兄弟,你聽我一回,和安娜她離婚吧,她瘋了。”
餘行最近也快被安娜給逼瘋了,他說:“勇哥,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安勇沒回答,他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
“啊―――救命!”
餘行還想要再說幾句,突然聽到從他家裡傳出來的熟悉呼救聲,讓他頓時心焦的往家裡跑去。他後悔,為何要聽安娜的話搬出家裡到外面住。
一個孕婦在家裡沒人照看,出了事情怎麼辦?
安勇想走,心裡卻不爭氣的擔心那個快要生產的妹妹。嘆了口氣,朝餘行的家跑去,心裡不停的說,這是最後一次幫她。
晚飯,是顧重山拿到醫院的,他說不曉得顧熙麗那丫頭跑哪裡去了。
他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安勇和餘行抬著大肚子的安娜急匆匆的向產科這邊跑,嘴裡還不停喊著說:“醫生,救命!”
謝雲韻心想,活該。
但一想到那日倒在血泊裡的許草丫,喪天良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許草丫卻想到了保溫室裡的三個孩子,那個安娜進了產科,會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想到這種可能,她也吃不下了,起身就想去看三個孩子。
謝雲韻把她給按在床上,說:“你大伯母在那看著呢,那個壞丫頭一時半兒沒空做壞事兒,她在生孩子呢。”
九個多月大的肚子,本就是瓜熟蒂落,但安娜卻怎麼都生不出來,她在產房裡破口大罵:罵老天爺的不公平,罵自己命苦,罵為何本該死的人為何還沒有死―――
餘行和安勇很是沒臉的低下了頭。
路過的謝雲韻黑著臉走到產房門口,指著慌亂站起身的餘行和安勇說:“這妮子早上是不是沒刷牙?沒聽錯的話,她生孩子時還咒罵了我孫媳婦兒?”
餘行忙賠著笑說:“謝奶奶,你肯定聽錯了,安娜她不認識你孫媳婦,咋會罵她?”
“哼。”謝雲韻冷著臉走了。
心裡覺這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罵的那麼大聲,竟然還嘴硬死不承認。
許草丫問回來的謝雲韻說:“那個惡毒的女人生了沒?”
謝雲韻搖了搖頭說:“沒,她在產房裡邊生邊罵呢。”
顧熙麗揹著書包過來,一臉生氣的撅著嘴嚷著:“明草湖地裡的南瓜被人偷了五回了,西瓜也少了兩個,奶,咱家地裡有偷瓜賊。”
謝雲韻也生氣,可家裡人手不夠,即便他們都在家也不能時時守在地裡呀。
許草丫聽著也發愁,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
從保溫室回來的顧重山,卻笑著說:“回去我跟大院裡的夏田說說,咱大院裡有好些老太太,讓她們照看下地裡,回頭一人給個大西瓜。”
許草丫覺得法子不錯,謝雲韻卻覺得白白便宜了那幫老太太。
“爺,你說他們要監守自盜怎麼辦?”顧熙麗可不相信那些老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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