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麗, 那幾個同志,他們錢沒少掙的。你看就拿飯盒裡的茶葉蛋來說,雞蛋才賣三分五一個, 可咱們買它卻要一毛錢才能買到一個。你開口砍價出七分一個,他們就會虧本嗎?”
許草丫坐在顧熙麗的身旁, 解釋說。
“草丫, 別跟她說那麼多, 她不懂。”
謝雲韻輕嘆了口氣,勸許草丫別跟顧熙麗白費口舌。
顧熙麗嘟囔著看向謝雲韻,說:“奶, 我沒有不懂。”
“你懂?懂個錘子阿懂?你是不是看那大牛同志長得憨厚, 覺得他說虧了, 應該是真的有虧本賣土布給咱們了?”
謝雲韻沒好氣的說。
顧熙麗不吱聲, 她的心思被謝雲韻猜的透透的。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 看人不能看表面。”
謝雲韻說的火氣都上來了,跟她講多少次都沒用。
“熙麗,他們這些跑生活的人, 虧本的買賣他們是不會做的。”
許草丫跟顧熙麗繼續解釋說。
“那後面遇到了,我試試。”
顧熙麗看著許草丫和謝雲韻,鼓起勇氣回她們。
直到第三天半夜,顧熙麗終於等來了她的機會,她趴在車視窗喊火車下面做買賣的人過來。
“同志, 你要買麥芽糖嗎?七毛一斤。”
顧熙麗見許草丫和謝雲韻就這麼看著自己不吭聲。
“同志,你這裡除了麥芽糖賣,還有其他什麼賣的嗎?”
顧熙麗看向賣麥芽糖的中年男同志, 硬著頭皮繼續說。
“同志, 我這裡還有紅糖, 不過要一塊一斤。”
“同志,供銷社裡紅糖才幾毛錢?你這個價錢太貴了?”
顧熙麗上次在西市部隊大院裡供銷社買紅糖才四毛一斤,在京市紅糖也才要五毛一斤。
因為她月事兒的時候經常喝紅糖水,她對紅糖的價格瞭解一些的。
當然這價格是要糖票的。
“同志,我這紅糖不是不要票嗎?”
“同志,我要的多,你便宜些賣給我唄。”
顧熙麗嘗試著砍價。
昨天成雨媽跟她說了,想掙錢就別想著別人會不會虧本?你出本錢多了,最後東西賣不出去,虧本該哭的就變成自己了。
“同志,你要多少斤?”
“同志,你要五毛能賣的話,你有多少我都要。”
顧熙麗把手從車窗裡伸出去,在賣糖的同志面前晃了晃。
許草丫和謝雲韻坐在床鋪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顧熙麗的這一出給整的無語。
“同志,我這裡可是有一百斤紅糖,二十斤麥芽糖呢。”
“同志,你這麼說是五毛一斤能賣給我?”
顧熙麗驚喜的把腦袋伸出了車窗外,被許草丫不客氣的又給拉了回來。
“同志,我家紅糖都是自己熬的。”
賣糖的同志提醒顧熙麗說。
“同志,沒關係的,你去取糖過來好了,我買。”
顧熙麗大氣的朝著賣糖的同志擺了擺手。
等人離開,謝雲韻沒好氣的問她說:“熙麗,你不是從草丫只借了二十塊嗎?”
顧熙麗抱著謝雲韻的胳膊,撒嬌說:“奶,你借我三十塊好不好?就三十塊,等我發財了給你買肉吃。”
許草丫回她說:“那還不是都進了你的肚子裡。”
顧熙麗瞪了許草丫一眼,說:“成雨媽,你再說,我問你借。”
反正債多不壓身。
謝雨韻掏出三十二塊塞給顧熙麗,然後說:“熙麗,記得還我三十五。”
顧熙麗委屈,可
她手裡沒錢,委屈也要借 。
顧熙麗拿過錢,有些擔憂的問謝雲韻說:“奶,你說這紅糖我是不是買貴了?”
那賣糖的同志答應了太快,她心裡有些擔心。
“等人紅糖拿過來,我幫你瞅瞅。”
謝雲韻回她說。
顧熙麗一想也是,錢現在她手裡,她怕什麼。
賣糖的同志帶了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同志過來,她從揹簍裡取出一個糖塊遞給了謝雲韻說:“同志,你嚐嚐。”
謝雲韻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又掰開一小塊放進嘴裡舔了舔。
開口說:“同志,你們這紅糖是用甜菜根熬出來的吧?”
賣糖的男同志笑著回說:“同志你真厲害,是用甜菜根熬出來的。”
謝雲韻朝著顧熙麗點了點頭,然後跟賣糖的同志說:“同志,我們買了你們這麼多紅糖,你們搭送兩斤麥芽糖如何?”
賣糖的同志一眼瞅出謝雲韻才是那個當家作主的人,他和身旁的女同志商量了會兒,便點頭同意了。
紅糖塊用曬乾的荷葉包著,一塊紅糖正好一斤。
賣糖的同志貼心的遞給了顧熙麗一個袋子給她裝紅糖塊。
上鋪被許草丫堆放的滿滿,已經放不下這一袋子紅糖了。
顧熙麗就拉著許草丫的手說:“我跟你晚上擠擠,你的床給放東西好不好?”
“行吧,反正也就一晚上。”
許草丫被她給磨怕了,回她說。
許草丫問謝雲韻,說:“奶,那個同志為什麼同意價錢一半賣給熙麗啊?”
謝雲韻回說:“他賣的紅糖是甜菜根熬出來的,沒有甘蔗熬出來的紅糖對人身體好,但是這東西一般人也認不出來。”
顧熙麗這是誤打誤撞碰上了。
她開心極了,拉著許草丫躺在床鋪上。
趴在許丫耳邊叨叨不停的暢想著等把這一百斤紅糖賣了,自己有錢該如何花了。
許草丫卻犯起了愁,上鋪上堆放這麼多東西該怎麼弄下火車喲。
這是他們呆在火車上的最後一夜,等明天晚上七點多就能到家了。
天亮後,許草丫抱著不安的顧成安在過道上遛彎玩兒,隔壁車廂裡的女同志從車廂裡走出來,打量了她幾眼後,開口問:“你是上過京市日報的許草丫同志吧?”
許草丫一愣,而後搖了搖頭回說:“同志,你認錯人了。”
見那女同志又盯著自己瞧。
她嘆了口氣,回了車廂。
謝雲韻抱著顧成雨正在給他泡奶粉,見許草丫進來,便問:“草丫,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要帶著成安遛遛嗎?”
許草丫嘟囔著回說:“你,有個女同志認出我來了,還問我是不是許草丫。”
謝雲韻被她鬱悶的模樣給逗樂了。
回她說:“那你就在車廂裡待著好了。”
顧熙麗是不太敢出車廂的,她和顧成歡在床鋪上正鬧著梳小辮子。
顧成歡要高高的威風凌凌的連環畫上哪吒的沖天鬏,顧熙麗不會編給她紮了沖天辮。
哄她說:“成歡,這樣子好看。”
顧成歡撅著嘴,生氣氣。
許草丫把要張嘴哭鬧的顧成歡抱進懷裡,說:“成歡啊,你先把奶瓶裡的奶給喝了。”
顧成歡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又指了指連環畫上的哪吒。
許草丫看了眼,然後回她說:“成歡,媽媽也不會編這個沖天鬏。”
謝雲韻把顧成歡給抱了過去,溫柔的哄她說:“太奶奶給咱們成歡扎。”
顧成雨喝完奶後,也把腦袋伸給謝雲韻,嘴裡說:“太,太,太,要。”
謝雲韻邊給顧成歡梳著頭髮,邊跟許草丫和顧熙麗說:“你們倆看好了,這小鬏鬏是怎麼扎的?”
許草丫趴在床上看著,覺得似乎並不怎麼難?
但是她在躺在懷裡的顧成安的小腦袋上試了試,不知道是不是顧成安的頭髮太短還會怎麼了,反正她沒試成功。
謝雲韻把身旁的兩小娃娃都紮了沖天鬏。
又伸手把顧成安也抱了過去,沒費什麼功夫就紮好了。
許草丫問顧熙麗,怎麼突然三個孩子從喜歡猴子變成喜歡哪吒了?
顧熙麗想了會兒回許草丫,說:“可能是我把哪吒腳下的風火輪講得太過威風霸氣了吧。”
等到了京市火車站,許草丫讓謝雲韻和顧熙麗站在火車下先等她。
她先把上鋪上的東西一樣樣的從車窗裡扔到了地上,然後提著顧熙麗的那袋子紅糖才下了車。
顧重山和吳東平找到她們時,看著堆了一地的東西,倒抽了口氣。
吳東平連忙上前想幫忙,嘴裡卻沒好氣的吐槽說:“草丫,你倒是越來越貪心了。”
許草丫笑了笑,小聲和吳東平說:“大姐夫,這些東西買的好便宜的。”
吳東平心裡當然清楚能讓她們買這麼多,東西能貴到哪裡去。
顧重山腿腳還是走的不利索,他把顧成歡抱進懷裡。
樂呵呵的說:“咱們成歡的小鬏鬏可真好看,是誰給成歡扎的呀?”
顧成歡咧嘴‘咯咯咯’笑的歡,指著謝雲韻,小臉上帶著顯擺,得意的說:“太,太,歡,扎,太,太。”
許草丫把那袋子怕碎的紅糖遞給吳東平說:“大姐夫,這個你提著,其他我來就好。”
許草丫拿出一個長長的繩子,把東西都困在了一起。
往她瘦小的背上一放,開口跟愣在原地的幾人說:“走吧,咱們回家去。”
她一路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著。
特別是在半道上碰見了那個車廂隔壁的女同志,她拉著身旁的男同志的手說:“我就說她是許草丫同志吧,你還說不是呢。你瞅瞅除了許草丫同志,京市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外面等他們的是顧重山找的國營飯店採購的車,司機同志許草丫也是認識的,他經常去明草湖地裡去拉東西。
許草丫見人笑著喊了句:“張叔。”
張叔見許草丫背上的東西,吃了一驚。忙上前想幫忙,許草丫搖了搖頭,說:“謝謝張叔,不用,我行的。”
許草丫背上的東西看著多,其實也沒多重。
一麻袋幹蘑子五十來斤重,五袋子一共二百五十斤重,一百來斤的幹筍子,四麻袋的土布,對她來說這些東西的重量也就背個揹包的重量。
她把東西放到車箱裡,然後爬上車。
接著伸手拉謝雲韻,顧重山和三個孩子上了車。
吳東平把那袋子紅糖扛到車裡,問說:“草丫,這裡面裝了啥?好重。”
顧熙麗小聲和吳東平說:“大姐夫,那是我的,等回去再給你看。”
等車開回大院到了家門口,張美蘭和顧熙美已經站在院子門口等著了。
兩人見著顧成安,左一句乖乖,有一句心肝的哭得稀里嘩啦的。
顧家拉了一車東西回來,大院裡的老太太們都瞧見了。
他們倒是有心想去顧家看看,但人家剛坐了三天火車回來,這時候上門怕是要被謝雲韻給甩臉子轟出來的。
顧重山給張叔遞了包煙,說:“今晚家裡亂就先不留你了,等有空老哥我請你喝酒去。”
張叔揮揮手,說:“咱們認識了幾十年了,客氣啥,顧老哥,你趕緊回屋吧。”
屋裡許草丫
拉著顧熙美的手,關心的問說:“熙美姐,你怎麼樣了?”
顧熙美笑呵呵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回說:“還不錯,上個月還有些想吐,現在好多了。”
許草丫從包裡拿了一瓶茶油,塞到顧熙美的手裡,說:“我給你帶了瓶我們那的茶油,等你肚子再大點,你抹在肚子上。生完孩子後,肚子就不會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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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熙美是知道這東西的,許草丫懷孕的時候拿出來用過。
“草丫,謝謝。”
顧熙美拿著茶油很高興,沒有哪個女同志不愛美的。
若是許草丫沒帶茶油回來給她,她就準備用醫院裡的甘油抹肚子了。
五麻袋子裡裝了四袋子多的幹蘑子,還有大半袋子的幹猴頭菇。
顧重山見了喜出望外的說:“草丫,這東西可不好找,你咋弄到了這麼多?”
許草丫傻笑著回他說:“爺,我運氣好碰上了。”
她可不敢說這都是從花子山山林深處找到的。
畢竟奶發火抽人還是很疼的。
張美蘭卻在裡看到了一個小袋子,開啟一看裡面裝的竟然是靈芝。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許草丫說:“草丫呀,這也是你從林子裡找到了的?”
“大伯母,裡面還有幾個小的,等會兒拿出來讓爺給熙美姐燉湯喝。”
許草丫點了點頭,說。
謝雲韻掃了眼那曬乾的大靈芝,和正笑的合不攏嘴的顧重山說:“老頭子,你把那個靈芝先收起來,要是碰上好的出價,就幫草丫賣了。”
顧重山提了提靈芝,開口說:“這個估摸得有十五六斤重。”
吳東平看著掏出來的東西,有些傻眼的跟顧熙美說:“草丫可真是能耐。”
顧熙美得意的回他說:“那是當然,咱家草丫啥時候沒能耐了?”
顧熙麗在邊上嘟囔著說:“考數學題的時候。”
許草丫一聽數學就頭疼的事,顧家老小都曉得。
謝雲韻瞪了眼顧熙麗,說:“你個沒良心的,你的那袋子紅糖,還是草丫提下車的。”
顧熙麗不提,許草丫還沒想到她已經兩個多月沒學習了,特別是數學她又要惡補多久?
嗚嗚嗚――――
“媽,這些紅糖都是熙麗買回來的?”
張美蘭打開了布袋子 ,看著裡面碼放整齊的紅糖塊,拿出來放在鼻尖聞了聞。
開口又說:“媽,你們不會被人給哄騙了吧?”
謝雲韻回她說:“是甜菜根熬出來的糖,跟甘蔗熬出來的當然不一樣了。這東西買才五毛一斤又不要票,在咱們這裡怎麼也能賣上個六七毛吧。”
張美蘭回謝雲韻說:“我說呢,原來是甜菜根熬出來的。”
然後她又問謝雲韻,說:“這東西你讓熙麗拿去哪賣?”
顧熙麗眼巴巴的瞅著張美蘭,說:“大伯母,你們科室的病人是不是很需要喝紅糖水啊。”
說完還特懂事的給張美蘭遞上麥芽糖。
張美蘭被她給逗樂了,說:“熙麗啊,這可不是甘蔗熬出的紅糖,我只能幫你問問。”
“大伯母,你可記著這事兒。”
顧熙麗不放心的又加了句。
謝雲韻又把幹筍子和土布開啟給幾人看。
許草丫跟吳東平說:“大姐夫,你們廠裡的女同志需要買布都可以找我,便宜賣。”
吳東平被她逗樂了,說:“這東西你最好留到過年,去找你認識的那個屠夫老頭讓他幫你賣,賣給我們廠裡的女同志掙不了多少錢。”
顧熙麗心思一轉,看向吳東平,開口說:“大姐夫,我這紅糖塊是不是也可以拿到黑市去賣啊。”
謝雲韻拍了下她的腦袋,說:“熙麗,我提醒你,東西就算爛在家裡,你也不能跑去黑市裡賣東西?”
要是被人給逮到了,抓進牢房那就事大了 。
顧熙麗忙上前抱著許草丫的胳膊說:“成雨媽,你要是去黑市找屠夫老頭幫忙的話,順便把我這紅糖也帶上好不好?裡面還有你二十塊本錢呢?”
許草丫被顧熙麗這不要臉的行為給氣笑了,回她說:“熙麗,你這是打算我不幫你賣,你就不還錢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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