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辭穿好衣服，抬手又擦了下從唇側溢位的血，邁步走到院落。
院落裡，有蘇遊正蹲在樹下發呆，察覺到桑辭的氣息，立馬跳了起來，直接衝到了人面前，“老大！”
桑辭走到桌子旁坐下，又咳了幾聲，“說說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有蘇遊性子直，根本不管塗山望囑咐過他不要說，快速地講了他暈倒後發生的事。
桑辭昏迷不醒，塗山望沒有辦法，就衝進了白狐村子裡，綁了村子裡的神醫給他看病。
“那個老頭說，老大你體內的靈力太多，若沒有狐尾調和，活不過十八歲。還說什麼的狐尾是狐神留下來的至寶，不可能給一個混血保命，讓你爹做好準備。”
桑辭看著掌心的斑駁血點，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靈寶狐尾和狐珠，是狐神留在世上的兩大寶物。
狐尾一直被塗山一族的人封印在祠堂。
而狐珠的去向，無人知道。
“老大，我們去把狐尾搶出來！”有蘇遊舉著拳頭，一點也不怕地道。
搶？
他連從狐神洞裡取走靈寶都做不到，更何況去守衛更森嚴的狐神祠堂取狐尾。
桑辭託著腮，舔掉嘴角溢位的血，一邊思考辦法。
他今年十二歲，雖然比同齡人強得多，但不會是大人們的對手。
而且強搶狐尾可沒意思，打來打去，還累得慌。
桑辭忽然腦海裡冒出了塗山凌絕美的臉，他忍不住翹起嘴角，有了主意。
塗山凌可是族長之子，他去祠堂拿狐尾，再送給他……
不是說塗山凌是狐神轉世麼。
引誘神明墮落，可比強搶有趣多了。
桑辭從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好孩子，他隨心所欲，無論後果。
看著那一本正經的太白少主為了他而失去理智，不惜自己踏進淤泥裡，弄得髒兮兮。
他要裝成天真的小笨蛋，全身心地去演好這場戲。
等到拿到狐尾，再暴露出本來的面目。
不知道塗山凌會看著他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憤怒，難以置信，失望地痛哭……
桑辭抬起衣袖，擦了擦唇瓣滴落的血。
他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小虎牙，莫名地興奮起來。
“老大？”
有蘇遊見
：
桑辭突然低聲笑，嚇一跳。
桑辭止住笑，悠悠道：“狐尾的事，我自有辦法得到。未來的一段時間，你回黑狐村子裡去，我們不要再見面。”
有蘇遊不樂意，“我要跟著你。”
桑辭冷冷地瞥了他一樣，“你說什麼？”
看來是這小子幾天不打，上房揭瓦。
有蘇遊立馬怕了，老實地點頭，“知道了，我回村去。”
“等我拿到狐尾就去找你，到時候……”
桑辭數了數歲數，計劃在十六歲時離開，“四年後，我去找你。”
——o——
一個月後。
陽光透過樹葉，落下斑斑點點的影子。
塗山凌如往常一樣練完劍，離開院落去書房讀書。
老管家桑古笑著走來，道：“少主，三長老那邊昨天送了一個男孩過來。十二歲，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乖巧又機靈。我讓他過來給你當書童，人已經候在書房了。”.
塗山凌點了下頭。
半個月前，他的書童不小心摔斷了腿，哭鬧著要離開，他就讓書童的姐姐帶著他離開了村子，回原來的地方生活。
桑古又道：“這孩子叫桑辭，是三長老的師弟同外人生的混血，靈力低微。少主可以多教他點規矩，讓他儘快適應這裡。”
塗山凌腳步一頓，“好的，古叔，你去忙吧。”
……
塗山凌推開書房，就看見了一身灰衣的新書童。
男孩身形瘦削，梳著乖巧的髮髻，正有些笨拙地在研墨，袖口的衣衫都被墨點暈染。
看見他來了，才抬眸看著他，低聲道：“少主。”
塗山凌沒有想過短短的一個月，桑辭會消瘦成這樣。
臉色蒼白，眸子黯淡無光，像是不認識他一樣。
不過塗山凌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走到桌前開始看書。
桑辭無聊地站著，時不時偷偷打個哈欠。
他從管家那裡知道，當朝國師是塗山凌的父親，一直不在村子裡。
皇族敬畏擁有靈力的塗山一族，想要其為之己用，所以下令讓每一任的塗山族長都住在京城，擔任國師，輔佐他們治理國家。
所以，塗山凌每日要讀書、練劍、跟著村裡的長老學習靈法，還要與遠在京城的父親進行書信交
：
流。
這日子，換成桑辭，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時間悄然流逝，塗山凌安靜地看完了半卷書。
他剛合上書，就聽到桑辭的肚子咕咕叫了聲。
桑辭故意沒吃幾口早餐，臉色比早上看起來更虛弱了些。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塗山凌愣了下，輕聲道：“你要吃點心嗎？”
桑辭小聲道：“不吃。”
塗山凌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屈指，隔空敲了兩下放在門口的鈴鐺。
不一會兒，後廚就送來了兩盤點心。
塗山凌不愛吃甜食，他拿起一塊紅豆糕放入口中，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這才側眸道：
“我吃不完。”
桑辭的肚子又叫了一聲，他默默地低下頭，咬住塗山凌手裡的紅豆糕。
因為咬了一大口，直接咬住了塗山凌的手指。
“……”
塗山凌匆匆收回手，沒想到桑辭會餓得不擇食，吃他咬過的紅豆糕，看著少年可憐的眸子，卻沒說什麼。
桑辭吃完了整塊紅豆糕，一抬眸就見塗山凌又拿了塊紅豆糕，只咬了一小口，就捏在手裡。
哦？
“少主你不吃了嗎？”桑辭低聲問道。
塗山凌看著窗外，“嗯，吃不完。”
桑辭瞥著他溫柔姣好的側顏，低下頭咬住了他手裡的紅豆糕。
他故意捱得塗山凌很近，想要看看塗山凌會不會繼續容忍他靠近，結果他的胳膊都貼到了塗山凌的身上，塗山凌都一句話沒說。
桑辭又吃了兩塊紅豆糕，才停止進食。
臨近中午，窗外蟬聲叫得更歡，此起彼伏。
塗山凌持筆回覆了父親寄來的書信，答應一個月後去京城看望他。
他這才問道：“桑辭，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塗山凌想不明白，為什麼桑辭會突然淪落到給他做書童。
桑辭原本還想說自己無處可去，父親拋下他離開，但看著塗山凌緊繃的唇線，他突然放開了，“因為喜歡你。”
塗山凌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離你更近點，想和你成親。”桑辭繼續道。
他走到書桌前，看著塗山凌，眼眸亮晶晶的，“想要你只看著我，只喜歡我。”
他嘴巴上還沾著紅豆糕的殘渣，聲音是少年特有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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