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會客廳,山陵少見的有了幾分情怯。
趁著獄警去叫劉大為,他側臉,晦澀艱難地說:
“我、我、我。。。。。。或許不該來這趟。”
說話間,他轉身就要離開。蘇葉拉住他,低聲勸:
“你都已經到這裡,中途而廢不是聰明人的選擇。”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劉大為尋找親子時那卑微的模樣。
他跪在大馬路邊,身前立著一塊刺眼的紅牌子,腳邊放著不斷播放的大喇叭。
當時看到他,蘇葉只覺得可憐,後來她才意識到,劉大為的哀痛是他對所做惡事的贖罪,是對自身苦難的自責。
與其說他在懲罰別人,不如說他在懲罰自己。
“人馬上就來,你便是在不願意也要親口將這件事情告訴他。他等了好多年。你總要讓他一嘗所願,死也能瞑目。”
這事她唯一能勸的幾句話,再多的勸說,蘇葉再也不提。
山陵肩膀抽|動,眼圈驟然紅了。
劉大為等了他好多年,他也找了劉大為很多年。
監獄中,劉大為步履沉重,跟著獄警往前走。
在心中,他一遍遍回想起那位要跟他做親子鑑定的男子面容。
那是他走失的孩子?那不是他走失的孩子嗎?
肯定與否定在心中迴盪,讓他面露憂慮,本就蒼老的面容越發皺紋橫生。
等到了會客室門口,他躊躇了。
獄警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主動推開大門。
大門開啟,山陵回頭正對上劉大為哀切的雙眸。
唰!
眼淚不自覺地留下,他委屈地叫了一聲:
“爸!”
這聲“爸”一出,劉大為愣了一秒。
他叫我爸?這說明,他真的是我兒子!
老天有眼,這麼多年,終於讓他再一次見到兒子了!
鋪天蓋地的驚喜從心底漫上,然後是交雜著釋然地悔恨。
“我的兒啊。。。。。。”他含著這句話,激動萬分地大步跑到山陵面前,涕泗橫流地抱住山陵,“我可算是在死前見到你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我的兒啊!”
山陵被他心頭泛酸,多年來的委屈交雜在一起全數化作眼淚留下。
“爸。。。。。。”他又情不自禁地呼喚一聲。
看著泣不成聲的父子倆,蘇葉冷眼旁觀。
失散多年的父子團聚,是世間最美好的一樁事情。
只可惜,要是主人公從劉大為換成別人,她會更加高興。
一位誘拐犯居然比其他人更先找到親生兒子,哪怕她是穿針引線之人,也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天道不公。
【倒也不必這樣悲觀。】
三八的聲音毫無預警地在腦海中出現。
蘇葉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她沉下臉,冷硬地質問:【你又開始說話了?!不去鬼混了?】
三八已經很長時間沒在她腦中說話。
畢竟有了實體,那麼沒看過的好劇要追,它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每天象徵性地幫她扣除續命點數,這貨什麼都不做,連推銷商店產品的任務都拋之腦後。
用它的話來說:擺爛那麼舒服,為什麼要努力?
【找我什麼事?】
三八靜了片刻,忽然問道:【你最近過得快樂嗎?】
蘇葉反問:【你過得快樂嗎?】
【。。。。。。挺快樂的。】三八吞吞吐吐地回答。它又說,【如果這邊結束早,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家裡。。。。。。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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