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怎麼樣?”
情急之下，凌不疑就這麼喚出來。
雍王眼睛一眯，這倆人有貓膩。
可是這何家女公子不是和樓家有婚約麼，看來品行差勁，他兒子如果要娶這個女人真是受委屈了，雍王如是想。
“凌將軍恕罪，待本王抓到今日賊子一定嚴懲不貸。”
他三言兩語把自己摘出去。
凌不疑扶住何昭君，抬頭對上雍王的眼神，火光迸發。
一切盡在不言中。
雍王此時也緊張極了，剛才的箭沒射中他，面對毫髮無傷的凌不疑，他很心虛。
雍王並不想殺掉凌不疑，反而想拿他做與文帝扯皮的籌碼。
說來搞笑，就連雍王都知道凌不疑這個“十一郎”在文帝心中的地位。
文帝為他破了太多次例，不論是前朝朝臣還是後宮子嗣，沒有一個像凌不疑這樣得聖心。
總之，活著的凌不疑一定比死了更有用。
當然，活著的前提是他毫無威脅。
剛剛的毒箭是他平常用來御下的手段，這些士兵們體內都被下了一種溫和的毒，平常毫無威脅，只有在遇到箭上的毒素時才會爆發，取人性命。
剛才幫何昭君擋箭的那個士兵就是這樣死的。
同理，箭上的毒並不能單獨害人，中箭之人會慢慢喪失行動能力，雍王是想把凌不疑關起來。
不過誰知道那麼多支箭，一支也沒射中。
他都快氣炸了，還要帶著笑臉與凌不疑周旋，粉飾太平。.
也不知道凌不疑信了沒有，反正他是帶著何昭君走了。
“父王，現在怎麼辦?”肖世子這才找回了說話功能似的。
“廢物，什麼都幹不好!”
雍王把挫敗都發洩在肖世子身上。
肖世子唯唯諾諾不敢說什麼，只是憤恨的目光看向凌不疑離開的身影。
凌不疑，遇見你真是晦氣死了，本世子會讓你後悔的。
＊
“凌不疑，他們想殺我們。”
房間裡，何昭君有些恍惚，第一句話
：
如此。
“昭昭，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
凌不疑還為剛才的事情內疚，伸手安撫著她的後背。
何昭君卻突然笑起來，眼神露出絲反常的快意來，“如此，只有我先殺了他們。”
凌不疑一怔，好吧，是他低估了何昭君。
當天夜裡，肖世子因為白天聞了太多迷神香，在軍營又被雍王和凌不疑氣到，就連夢中的情緒都很激動。
迷神香發揮作用，他的神色渙散，整個人如墜深淵，在夢境中迴圈往復走不出來。
一幕幕是陌生又熟悉的場景。
裡面竟然有何昭君，肖世子眼睜睜看著她滿門死在自己眼前，而夢中的自己仰天笑得暢意。
夢境快速變動，他看見自己被押解回皇城，被劊子手壓著倒在行刑臺上，而那個手舉長劍的人，正是何昭君。
手起刀落，他隨之嚥氣。M.Ι.
肖世子被嚇得不得了，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驚恐之中終於睜開眼，震驚地發現……誰捂住了他的口鼻啊!
“世子，不知道有沒有做個好夢呢?”
何昭君如夢魘的聲音遊離在他耳邊，手下用力，他的呼吸愈加困難，胳膊想抬起來卻被捆的死死的。
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求饒。
他無論如何不明白何昭君為什麼會這樣，可眼前的何昭君和夢裡的那個模樣漸漸重合在一起，只不過夢中那個聲色悽悽，而眼前的帶著瘋狂的衝動。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中了箭上的毒。
可是何昭君怎麼會知道的?!
他們明明把一切掩蓋好好的，這些士兵裡總有些不聽話的，他和父王只能用這種辦法來逼迫他們忠心，為自己所用，起兵造反。
現在真是自食惡果。
迷糊中，肖世子只覺得空氣充盈起來——何昭君鬆開了手。
“昭君妹妹，你這是做什麼，一定有誤會，你聽我解釋……啊——”
肖世子囫圇的話變成
：
驚呼，只因何昭君拿出了把匕首扼在他咽喉。
“昭君妹妹，你，你不能殺我，我是世子……”
刀板魚肉的肖世子祈求。
聞言，何昭君寒目冷眸，“世子就可以滅我滿門了嗎?”
“你，你在說什麼啊——”
何昭君拿起匕首拍拍他的臉，“別裝傻了，世子殿下，你在夢裡不都看見了嗎?”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他的臉上現出一道血痕，爭先恐後湧出血跡。
臉上的刺痛讓他神志空前清明，“不不，那只是個夢而已，不是真的，不是……”
他都沒有那些記憶，一切就是夢啊。
肖世子急切地想說服何昭君，沒想到她絲毫不動容，匕首再度回到他脖頸。
“為我阿父，四兄，何家滿門，大仇得報。”
燭火下，眼前的女子露出個瘮人的笑來，“肖世子，永別了。”
話音落下，寒光割破喉嚨。
就連臉上都沾染血跡。
＊
門外傳來聲響。
是被刻意引來的雍王。
見到屋子裡發生的事情，目眥俱裂。
“何昭君，你個毒婦，我要你為我兒償命。”
雍王無論如何想不到下午還被自己教訓的兒子到了晚上就成了具s體，冷冰冰s在自己面前。
可是沒等他前進幾步，就永遠定格在原地，隨後撲通一聲倒地，人首分離——身後的凌不疑面色不改，收起染血的長劍。
對上床榻邊何昭君的眸子，他走過去，替她擦乾淨臉上血跡。
隨後彎腰抱起她，大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天，初破曉。
＊
三日後，一行人馬踏上回皇城的路。
如果有人注意，就會發現為首的是大名鼎鼎的凌將軍，他旁邊總有一個騎著棕色坐騎的孱弱身影，凌將軍對待這人總是壓低身段，無微不至。
蜀地的變動尚未傳出來，除了他們，沒人知道那夜發生了什麼。
小路中，太陽昇起，透過繁複錯雜的樹葉，落在二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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