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新年第一天, 雲以桑收到了許多人的新年祝福。
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不是那個好友列表不超過二十個的孤獨富太太。
而是圈子的中心。來找她的人裡包括一起工作的同事、她投資的創業公司、經常打牌的千金和時常會在微博互動的女藝人。
雲以桑懶洋洋的挑著回覆，忽然看到盛與瀾在銀行卡給她發了幾筆轉賬。
足足二十三筆……？
備註是壓歲錢, 從她一歲兩歲三歲到現在，一條條收款訊息擠滿螢幕，金錢的光芒差點閃瞎了雲以桑的雙眼。一想到盛與瀾會幹這麼幼稚的事, 她就控制不住的想笑。
盛與瀾：【新年好, 乖乖。】
雲以桑心裡酥酥麻麻的, 側頭望過去，盛與瀾單手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面色平靜的坐在那, 側臉帶著一股天生的矜貴和冷淡。誰也想不到他在雲以桑面前是另一副面孔。
恰好早餐被擺上桌, 雲以桑飛速在盛與瀾側臉親了一下，然後把手機塞進盛與瀾懷裡。
“老公，之後的電話都交給你了。”
再有人打電話過來，聽見盛與瀾的聲音被嚇得渾身一顫，提前準備好的話語全忘了。
“你找我太太有什麼事嗎？她在用餐, 我可以轉達給她。”
“沒沒沒什麼, 就祝你們新年快樂, 白頭到老。”
最後幾個字讓盛與瀾稍微舒心一點。
他嗯了一聲，結束通話電話前禮貌道，“新年快樂。”
對面受寵若驚,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和盛與瀾平等的對上話來, 像認識不久的朋友似的。一旦和雲以桑扯上關係, 他們和盛與瀾之間的階級差就被模糊掉了。
盛與瀾幫雲以桑接了三個電話, 其中一個是來報喜的。
他把電話還給了雲以桑。
雲以桑投的3D列印公司從兩個月前就業績一路飆升, 老闆也很拼, 春節期間還在國外到處飛談生意。
老闆剛談好了一個大單，也沒留意今天是幾號，激動的打電話給雲以桑分享，“雲小姐，感謝你的信任，我就說不會讓你失望的……”
雲以桑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好笑的問，“我投你肯定是看好你，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對面愣了一下，傳來一陣翻東西的聲響。
“我這腦袋！都忙忘了，原來是大年初一啊，新年好啊雲小姐！”
“你也是，真是辛苦你了。”雲以桑真情實感的說。
“這哪有什麼辛苦的？公司是我的心血，只要能有成效我就不辛苦。創業公司頭兩年是最關鍵的時候，忙點就忙點，反正也就這兩年。”
對方語氣裡帶著一股衝勁。
雲以桑聽說春節期間還有人在加班，她自掏腰包讓老闆給大夥發紅包。她太容易和這些打工人共情了，既然現在不缺錢，總想著對身邊的普通人好一點。
員工群裡，收到紅包的梁笑，看了一眼數額，心情複雜了起來。
群裡討論得很熱烈。
【這投資人真夠意思啊。】
【這紅包加上獎金，今年真算是發了，再努力幾年攢好首付我就輕鬆了。】
【我看雲以桑又上熱搜了，可惜我們公司是幹實業的，不需要代言人。要是美妝零食這種品牌，和雲以桑有點聯絡真是流量爆了，都不用請代言人了。】
【我看人家是不在乎這些，除了TNG附帶的，就沒看她接過廣告。】
工科博士畢業的老闆開麥道，【赤楓投的行業都是未來關係到基本經濟的重要支柱，網際網路也就這些年聲音大，再過個幾年，錢就不會流向這些地方了，雲小姐壓根就沒打算走這條路。
】
梁笑驚訝於老闆對雲以桑的褒獎。雲以桑這人吧，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不怎麼拼，只是安靜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也不受外界影響。
然後不知道怎麼地，她就把事情做好，並且還走對路了。
梁笑以往只能到雲以桑第一層，心想這人憑什麼那麼輕鬆就能獲得一切？
現在放平心態，才終於從旁人口中窺見雲以桑的另一面。
……
……
盛與瀾陪著雲以桑去她老家過年的事，似乎傳開了。
大家都很自覺的不再打擾這兩人，早餐之後，沒有電話再打過來。
春節期間網友都很閒，一閒就總想著上網衝浪。
可今年春節的網際網路實在無聊，很多人都回味起年中那一檔爆火的親子綜藝，和盛與瀾雲以桑的cp。
兩人cp最火時堪比一線流量，但在綜藝播完後，都選擇迴歸正常生活。
之後在網際網路上消失了一段時間。
但在春節期間，各種路人偶遇帖和生圖在各大平臺裡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餓”了好幾個月的cp粉都很瘋狂。
平時盛與瀾點贊雲以桑一條微博、雲以桑發個合照大家都能磕半天，而這一次，可供深挖的點實在太多了。
【前天在南川遇到他們一家三口一起逛超市，我的天啊，當時被美顏衝擊的都忘記要簽名了。】
【盛家不是北城人嗎？怎麼跟著去南川那個鄉下了？】
【我表妹是機場工作人員，聽說是這一家人是坐私人飛機去了，因為北城直飛南川的班次太少，雲以桑太早和太晚都起不來，盛與瀾直接開了一輛私人飛機，好寵啊，誰懂。】
【我要是盛家老爺子我肯定氣死，辛苦打下這麼大一筆家產，結果這麼重要的日子卻不在盛家。】
【樓上別在這裡發癲。人家夫妻間的事要你們在這操心？】
【額……不止盛與瀾去了，就連盛家未來的繼承人盛慕都去南川了，氣不氣氣不氣？】
【靠！我說怎麼昨天盛慕在微博上發了風景照和新年祝福，粉絲都覺得他心情特別好，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啊啊啊啊，網上關於他們兩的照片實在是太少了，好想親眼看看他們是怎麼相處的，來個綜藝邀請他們一下吧。】
【還邀請呢，以前只是出不起盛與瀾的身價，再過一陣子，我看連雲以桑的身價都出不起了。】
【怎麼回事？細說。】
【今年待播的電影《白楊樹》，明年播出的電視劇《都市料理女孩》，還有最近在各個醫院都能看到的3d印表機……這些背後的投資人都是雲以桑，業內都挺看好的。TNG戰隊在前，現在只要再有一個專案飛昇，這姐的地位就徹底不一樣了。】
【？好有錢，這姐到底哪來這麼多錢的。我發現我對雲以桑的認知有偏差。】
【我也是……當初雲姐剛火的時候，我以為她之後想當網紅薅羊毛，結果綜藝一結束立馬迴歸生活，微博除了分享心情之外從來不營業，太自由了。我本來只是盛慕粉絲，現在反而更喜歡雲姐。】
……
明明沒有上網，卻在新年第一天喜提四個熱搜。
從雲以桑所在的公司，到雲以桑盛與瀾，再到一家三口。雲以桑對此一無所知。
她這種對許多事愛搭不理的性格就是很容易獲得關注，自我又自信，對外保持慵懶的姿態，偏偏又過得很好。那些討厭她的人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用完早餐。
雲以桑推開窗往下看，陽光從樓道落下，帶著小城風味的街道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最後一天了，我準備出去逛逛。”
她對盛與瀾說。
雲父雲母出門給親戚拜年了，盛慕回房補覺，只剩下兩人的客廳顯得空曠。
盛與瀾給雲以桑拿過大衣，在門口駐足，靜靜等了一會，忽然開口，“你要一個人去嗎？”
“我一個人。這是你和盛慕單獨相處的機會，不把握嗎？”雲以桑笑了笑。
兩人在門旁.交換了一個吻，隨後盛與瀾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
上輩子的雲以桑也是在南川長大的，她覺得太過巧合，又總是感到熟悉。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產生，她準備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雲以桑”。
雲以桑離開不久後，盛慕就醒了。他補覺只睡了半小時，醒來後還有些困。
屋內很安靜，他推門來到客廳，發現雲以桑臥室的門開著，盛與瀾站在書桌前正低頭翻看著什麼。
他悄悄靠近盛與瀾，迷濛的雙眼逐漸清亮，“這是什麼？”
盛與瀾正翻看著一疊厚厚的相簿，聽到盛慕的聲音也一點都不驚慌，似乎早就發現他了。盛慕一看到照片就移不開目光了，盛與瀾抬頭瞥了盛慕一眼，繼續摩挲起發黃的老照片。
這些照片的主角是一個女孩，有的照片畫質模糊，有的照片缺失了一部分，但一點也不影響照片中女孩的靈動。一定是陪著她長大、又十分愛她的家人拍的。
她小學時揹著書包在臺階上跳格子玩，背影小小一團；進初中時考到的第一張滿分試卷，一臉稚氣的女孩抓著試卷；初中在培訓班報鋼琴課，被老師喊上去示範；她高中騎著腳踏車急急忙忙衝出院子大門……越往後，照片上的雲以桑越接近於他們所認識的雲以桑，但又有所不同。
最後一張也是唯一大學時期的照片，雲母和大一的雲以桑一起站在大學門口，氣質溫潤。
翻著這些照片，時間彷彿以數倍在往前流逝，這些瞬間組成了雲以桑。她從一個小女孩子，一路往前奔跑走到了他們面前。
只是看著照片，也能感覺到她那些純粹的快樂和真摯的驕傲，像一個錨鑿進了盛與瀾和盛慕的內心。
盛慕看的出神，想拿過來再翻一遍，盛與瀾立即合上相簿，將相簿放進書桌抽屜裡。
盛與瀾動作迅速，且行雲流水。
盛慕都沒反應過來，想伸手時盛與瀾已經轉過身來，後背抵著抽屜。盛慕心裡一哽，盯著盛與瀾看了幾秒，他忽然“嘶”了一聲。
他脖子伸太久了肌肉發酸。
盛慕咬牙，心說我再忍他一下。
盛慕有時候覺得很好笑，盛與瀾是這世上和他相處時間最久的人。可他們兩之間的關係就像一個碎掉又粘好的陶瓷，還維持著外表的形狀，上面卻佈滿裂縫。
盛慕生著悶氣坐在沙發另一角，和盛與瀾拉開距離。
電話鈴聲打破寂靜，盛與瀾接通電話，那頭蘇特助的語氣透著焦急和恐懼。
“盛總，我今天剛收到一個緊急訊息，林渝派人在南川對您的車動了手腳，我現在已經派保鏢往南川那邊去了，安保部門的人來之前請保護自己的安全。”
天知道，蘇特助聽到盛與瀾聲音的那一刻，握著電話的手都在抖。
後怕，恐懼和慶幸，還好沒出什麼事。
“動手機？剎車嗎？”
盛與瀾腦中轉了兩個念頭，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立即結束通話電話，飛速跑下樓來到空地前，之前停在那的勞斯萊斯已經失去蹤影，一瞬間，他手腳發涼，後背的冷汗打溼了襯衫。
雲以桑現在在哪？他想。
因為盛與瀾的失態，盛慕也跟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盛與瀾的臉，被那寒意嚇得後退幾步。
“怎麼了？”盛慕似乎也被這情緒感染，心底逐漸感到不安。
盛與瀾沒回他，只是一邊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
他確實慌了，思緒好幾次出現卡頓，他握緊拳頭，手指都關節處發白，才努力平復好心情。
“到底怎麼了？你說啊。”盛慕一路小跑跟在盛與瀾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大道上，路的盡頭，雲以桑咬著冰淇淋遇上了他們。
雲以桑視力不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盛與瀾慘白的臉色。
她疑惑了一下，心說她吃個冰淇淋有必要這樣嗎？
雲以桑更加放肆的咬了一大口，詫異的看著盛與瀾沒有任何猶豫的跑到了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盛與瀾抱的很緊，雲以桑下意識的鬆手，冰淇淋掉在了地上，逐漸融化，化作一灘彩色的半固體。
盛與瀾抱了一會才鬆開手，抓著雲以桑的肩，將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盛與瀾勾起她耳邊被風吹起的髮絲，親了親她的嘴唇。
“你剛才沒開車去嗎？”他問。
雲以桑：“沒啊，我走路的。”
“你怎麼了啊？發生什麼了嗎？”盛與瀾眉眼間的森冷淡去，雲以桑總算找到機會提問。
盛與瀾面無表情的把剛才從蘇特助那得到的訊息轉達給雲以桑。
他沒有再說太多，雲以桑瞬間明白了盛與瀾的猜想。
他以為自己開著那輛車出門了……
盛慕站旁邊當了許久木樁，心裡猜得七七八八。
可聽到盛與瀾準確的說出願意後，盛慕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哐當”一聲，盛慕一腳揣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巨大的憤怒和後怕充斥著他的大腦。
“我們回北城吧。“盛與瀾幾乎立即下決定，“飛機還在機場，我們現在就走。”
雲以桑低頭看了看，盛與瀾穿著黑色的大衣和黑色的西裝，筆挺矜傲，腳下卻是一雙來不及換的居家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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