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距離婚禮那天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仍然不少人還在痛批秦書半路悄悄帶著宋雲回跑掉的行為。
對於這些指責秦書全盤接受，但是看起來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
對秦書滿心怒氣的不止人，還有貓貓。
橙子發現自從某天之後, 自己的位置逐漸被佔領了大半。
就比如之前明明每天能夠佔半個枕頭陪宋雲回一起睡覺的是自己, 睡覺的時候還能被摸摸頭，偶爾還能被呼嚕肚子。
但是現在不行，床上多了一個枕頭, 沒了小貓咪的位置，它偶爾還會被扔出去, 怎麼撓門都不應。
貓貓之前和宋雲回一起躺床上讓秦書關燈走人的時候有多耀武揚威, 現在就有多落魄。
但是偶爾它又能被宋雲回主動帶回房間, 兩人一貓一起睡。
最後莫奇妙的，橙子居然成了這個家裡起得最早的貓。
早上的陽光斜照進室內，小貓咪伸懶腰，一頓拳打腳踢，從睡夢中醒來。
宋雲回是被橙子叫醒的。
小貓咪餓了後會平等地踩踏兩個人幫助他們起床, 讓兩人快點開門讓它去幹飯。
臥室門開啟, 橙子溜去樓下吃飯，兩個人起床洗漱。
洗漱間裡，兩個人一高一低一起刷著牙。
宋雲回的頭髮一身傲骨, 一週有四天起來都是翹的, 一撮毛立在頭頂, 孤獨又驕傲。
秦書已經很熟練地伸手幫忙按下去。
只能說無濟於事。
宋雲回叼著牙刷看了眼自己的頭髮，又看了眼秦書的頭髮, 之後選擇伸手使勁薅了一把對方的頭, 看到頭髮亂起之後滿意縮回手。
兩人一起起床的結果就是宋雲回終於獲得做早飯體驗卡, 和秦書一起做飯然後一起洗碗。
他們吃完飯後就上樓換了衣服。
他們穿的是最開始買的那件粉色衛衣, 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
秦書拍完電影，現在還在空檔期，他們之前就計劃著最近去A市看看許文惠，今天剛好。
現在不是什麼節假日，機票好買就可以直接出發。
機場裡的人不少，現在已經過了之前冬天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時候，戴著口罩外加壓得老低的棒球帽，兩個人實在說不上不起眼。
但是好在航班起飛時間近，兩人到了機場沒過多久就開始檢票。
檢票的人員站在閘機口目不斜視，只在拿過機票的時候突然看到遞過機票的人的手上戴著的粉色鑽戒，眼睛微微睜大。
她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停頓了一下之後就把票歸還，說了句“旅途愉快”。
直到原本的兩個人走出一段距離，她這才抬眼看了幾眼。
飛機起飛，在A市降落。
兩人出了機場之後就打了輛車，先是買了花，之後直接去墓園。
墓園一般都很少有人來，也就清明和春節前後熱鬧一點。
但這裡說不上安靜。
墓園周圍的樹葉被風吹動，發出一陣枝葉摩挲的沙沙聲，有葉片沒堅持住，被風吹得揚起。
秦書在結婚之前就已經和宋雲回一起來過這裡一次，已經記住了位置。
一手抱著花，另一隻手拉過宋雲回，他的眼睛在墓堆中掃過，準確找到了許文惠所在的位置。
她的墓碑和周圍都很乾淨，上面還放著兩束花，花已經開始枯萎，但是可以想象出之前燦爛盛開時的樣子。
應該是葉敏和秦建遠兩個人之前來過。
他們一直都很忙，這次為了這個婚禮提前回來了好幾天，婚禮結束之後就又飛了回去，應該就是在回去之前來了這裡一趟。
慢慢蹲下來把花放在碑前，抬手拂去剛落在碑上的葉片，宋雲回笑了下，說：
“媽，我和秦小書來看你啦。”
他把手上的戒指這一面對著墓碑輕輕揮了揮，說：
“給你說個好訊息，你又多了一個好大兒。”
宋雲回絮絮叨叨說著，時停時講，偶爾思考一下又接著說，秦書同樣很配合他，像是真的在交談一樣。
今天陽光很好，碑上甚至還有點反光，宋雲回摘下帽子，秦書順手接過。
即使有帽子的壓迫，那些該傲然挺.立的頭髮仍然挺.立，在風中迎風招展著，原本深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顯得淺了一些。
秦書幫他壓了壓頭頂那一撮，維持最後的體面。
天氣很溫暖，一旦開始聊天就很難停下。
等到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時間大概已經過了很久。
把帽子重新給宋雲回戴上，秦書低握住對方的手，一起慢慢往回走。
墓園原本是鮮有人煙的。
今天是例外。
兩人牽著手走著，迎面就是浩大的一群人。
人群浩大，但是很安靜。
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男人，年輕男人扶著看上去年老的那人，眉眼沉寂淡漠。
宋雲回看了這群人一眼，之後收回視線。
兩人交握著手，就這麼和一邊人錯身而過。
墓園裡仍然安靜一片，只有零碎腳步聲。
宋雲回頭也不回。
一邊的秦書低頭看他，握著對方的手稍微緊了些，讓對方感受到他的存在感。
宋雲回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這是對方表達陪伴和安慰的獨特的方式。
但是這次秦書想錯了。
他並不畏懼，也不會覺得孤獨。
他想有的都已經有了。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
原本聲勢浩大的緩慢前進的人群隨著前頭的兩人的動作停下腳步。
宋成由宋雲揚扶著轉過身，眼睛看向那兩道已經逐漸走遠的身影，手還在身上翻著，翻找出了自己的眼鏡戴上。
他翻得急，顯得手還有些抖，原本穿得得體妥帖的衣服被他翻得有些凌亂。
但他不在意這些，只顧著往那邊看，像是晚了一步都不行一樣。
其他人得了一邊的陳伯的眼神示意，自覺讓開，擠在道路兩邊，讓宋成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宋雲揚手扶著宋成，眼睛同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
剛才過去的是宋雲回。
無論對方穿成什麼樣，他們都認得出來對方。
因為他們原本是一家人。
他們在上次見面過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果然也再也沒有打過電話過來。
在聽說對方要結婚的時候家裡這邊還高興了一下，覺得或許有機會再見一面。
但這終究是他們覺得。
事實是他們並沒有在對方的婚禮邀請名單之列。
遠處的兩個人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人影消失的瞬間，剛才好像被什麼填滿了一瞬的心臟抽痛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存在過，之後又迅速離去。
宋成捂著心臟緩慢彎腰。
站在人群中的家庭醫生迅速上前。
他隨身帶著他用的那些裝置，發現只是心跳過快，拿出常規藥物讓對方吃下。
心跳降下來，人群一片安靜。
慢慢舒出一口氣，即使之前的方向已經沒了人影，宋成仍然往那邊看去，像是這樣也能看到已經離開的人一樣。
他們也就只能這樣看著。
距離那麼近的時候不敢開口說話，知道對方不會回頭才敢看一個背影。
還好，對方好像過得很好。
看上去比之前還在宋家的時候過得要好。
“……”
宋成沉默著慢慢收回自己的眼鏡。
——
宋雲回和秦書已經坐上了回程的飛機。
原本看完許文惠之後還有一些時間，但是宋雲回之前答應了今天會找個時間給粉絲講題，他們要是在A市玩估計會玩很久，回去就癱倒在床，應該動彈不起來。
所以他決定在癱倒之前支楞起來。
早上出的門，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兩點，簡單吃了午飯，宋雲回開啟電腦調整裝置。
橙子被秦書抓去進行合理減重的減重計劃，並且沒逃得過，沒辦法上來纏他，這次的準備活動進行得意外的順利。
扯過A4紙，宋雲回拿簽字筆簡單劃了幾下，看了眼投出來的畫面，發現沒問題後就直接開播。
他之前雖然答應過今天講題，但是沒有說具體時間，他原本以為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結果開播的瞬間就卡頓了一下，人數不斷上升。
進來的眾粉絲先是習慣性在進來的時候就來一波禮物，結果點半天沒反應，後來才在螢幕中間看到【主播已關閉打賞功能~】。
【嗚嗚嗚原來豆漿還記得這個號，等了好久好久，還以為再也等不到了嗚嗚】
【居然不可以打賞了？不能打賞，直播不是白送嗎】
【豆漿！想看！結婚照片！】
【好耶！又是學習時間！可以睡個好覺了！】
【話說這件粉色衛衣真好看，是之前照片上那件誒！想要同款！】
【題已經私信，跪求解答嗚嗚嗚】
宋雲回移動著滑鼠看從直播開始的那個時候之後接收的私信，挨個看題的時候發現了部分其他的私信，抬頭再看了眼彈幕，說：“今天是學習專區，都收斂點。”
他語氣溫和，介於認真和玩笑之間，並不顯得咄咄逼人，又帶點警示作用，傳送和今天主題不相關的私信的人自覺撤回訊息。
剩下的就大部分都是被做題死死折磨住的人發的求救資訊。
訊息還在不斷彈出，仍舊照例暫時關閉私信，宋雲回從第一題看起。
他做題很快，思路也很簡潔，幾道大題講下來，嘴有些幹。
剛想暫停一下下樓泡杯咖啡，門外響起敲門聲。
是秦書，他繫著圍裙，圍裙之後依舊是上午那身淺粉色衛衣，手上還拿著他的小恐龍水杯。
這個男人真的該死的懂。
宋雲回接過水杯，杯口到了近前才發現裡面不是咖啡也不是之前經常喝的養生茶。
他問：“這是什麼？”
秦書說：“養生茶，新配方，比之前好喝一些，沒那麼苦，你應該喜歡。”
宋雲回淺喝一口，眼睛稍稍睜大。
然後豎起大拇指。
得到來自宋大師的肯定，秦書笑了下，彎腰整理了一下宋大師被椅子蹭得有些歪的衛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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