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然眼神縹緲，既沒看韓昀，也沒看於淼淼：“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
“你心裡清楚得很。這件事根本就沒辦法隱瞞，不管是邵明還是狄秋，只要一問就清楚怎麼回事了，你現在裝糊塗並不明智。”於淼淼看著眼前的畢然，說道：“你還年輕，有著大好前程，姐姐不希望你走錯路，被兇手所利用。”
“不管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畢然面無任何表情，視線看著其他桌的人說：“所以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如果你們覺得我犯了什麼罪，可以把我抓起來。”
“還挺倔。”韓昀一邊吃飯一邊說：“昨天上午發生紅光羅漢時間，死了兩個人，一個叫阮玉，一個叫吳世凱。兩起案件的兇手我們都已經抓獲了，可我想說說死者。就拿阮玉來舉例吧，她雖然患有艾滋，可卻很努力的在拼命生活，並沒有主動傳播這種病，被她傳染的，都是對她不尊重，動手動腳，發洩私慾的人。我在她電腦裡找到一個資料夾，資料夾裡有三十幾張男人的相片，本來我以為，這些都是被她傳染的男人，但事實並非如此，那些男人，都是對她有過幫助的，她應該很感恩那些人。工作時，為了自己的病不給別人帶來麻煩，所以她經常獨自躲在角落，讓人感覺既不合群。”
“跟我說這些幹什麼。”畢然終於看了韓昀一眼：“我不感興趣。”
“我不是讓你感興趣，而是讓你判斷下，這個人是否真的就那麼罪大惡極，兇手教唆了曾經因為阮玉喝醉，而趁機對其動手動腳圖謀不軌最後被傳染的人，讓其去殺了阮玉。那人叫宋子強，他因為被傳染，幾年內沒出過門，連母親也不見，他母親一邊打工賺錢，一邊供養宋子強，最後宋子強竟為了內心的仇恨，不顧母親，丟下母親一個人。”韓昀放下手中的筷子，緊盯著畢然：“我不否認許文斌、錢豐都該死，兇手殺了他們讓人大快人心，可宋子強的母親誰管？阮玉又憑什麼被執行死刑？她的罪，真的十惡不赦麼？”
畢然低下了頭，沒有說任何話，不知他在想什麼。
“我們在來說說你，你有父母，父母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又將你送來大學，並不是讓你去幫助一個罪犯的。”韓昀先前看過畢然檔案，知道他家在農村。從農村來市裡上大學，家裡肯定是不容易的，肯定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夠將來有出息：“正是好的年紀，走錯一步，就很難回頭了。”
“罪犯就是罪犯，無論是什麼形式的罪犯，你應該聽哥哥姐姐的話，不要在一意孤行了。”於淼淼苦口婆心地對畢然說：“趁現在還沒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之前，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們。”
“有個女孩，我很喜歡他，但卻不敢主動去追，去說話。她是舞蹈社的，經常在男寢一樓的排練廳排練。”畢然的視線又看向他處，若為傷感地說：“每次我都站在門前看，突然有一天，她走到我面前，詢問我是哪個班級的。幾天後，她主動去班級找我，約我去吃飯，她說她過生日。你能體會當時我的心情嘛？”
“當然能。”於淼淼攤了下手說：“能被自己喜歡的女生邀請，心情肯定很激動吧？”
“是的，很激動，無比激動，我那段時間幾乎滿腦子都是這件事，然後精心為她選了個禮物。”畢然依舊面無表情地說：“終於到了那天，我如約過去，當時是在一個ＫＴＶ內，裡面除了女孩，剩下的都是男的，能有三五個。我進去，把禮物遞給女孩，然而卻被她身邊的那個男孩搶走了，一臉嘲笑著說‘我們來看看敲程式碼的能送什麼禮物’，隨後把禮物開啟，幾個人輪流看，輪流嘲笑，女孩也笑而不語。我當時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他們嘲笑玩，其中一個男孩走到我面前，把禮物扔到我身上，對我說今天跟本就不是女孩生日，她在戲耍我。然後男孩坐在女孩身邊，伸手摟起女孩。我當時想走，轉身要離開，結果卻被攔了下來，在那個包房內，那幾個男孩扒了我的褲子，給我錄了像，然後個我灌酒，讓我醜態百出，在女孩面前受盡了屈辱。”
“你恨那個女孩，還是恨女孩身邊的那幾個男孩？”於淼淼輕聲詢問。
“都恨，那段時間我把自己關在寢室，很怕有人看我，因為我怕自己的錄影會被傳播出去。幾天前，我看見了網路上的救世羅漢，就匿名留了言。”畢然低下頭說。
“你想讓兇手替你報仇？”一旁的韓昀嚥下一口飯詢問。
“不，這件事只是個起因，他讓我看見了自己的軟弱，事實從小到大，不管在哪所學校，身邊是哪些同學，我都是挨欺負的那個。也因為我的軟弱，女孩從不正眼看我，也不喜歡我，所以要改變，就得從根本改變。”畢然看向韓昀，眼神堅決地說：“我留言說希望自己也成為救世羅漢。”
“想改變其實有很多方法，你卻選擇了一個最極端的。”於淼淼不可思議地看著畢然說：“成為救世羅漢，你就能變得不再軟弱了？”
“救世羅漢讓真正的犯罪者望而卻步，他是神明，也是惡魔。”畢然說到這裡時，頗為興奮：“我要變成那樣的人，那才是我真正向往的。我不在允許任何人欺負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在把我當成小透明，我要成為焦點，成為大家熱議的物件。”
“你還真是個真正的信徒。”韓昀放下筷子，對畢然說：“兇手恐怕也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傻子肯為他辦事。”
“我不是傻子。”畢然惡狠狠地瞪了韓昀一眼。
“兇我是沒有用的，在兇手眼裡，你就是個傻子，一個被利用的物件。”韓昀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那些男孩，只是侮辱了你，而兇手，是誅心，他的目的是毀了你下半輩子。他利用了你們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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