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異樣我不清楚，不過他開始是跟我請了假，說有些私事需要處理。開始他並沒有對我說什麼私事，我當時問他一週夠不夠，他說夠。”鄭欣榮回憶著說：“但是一週後他就給我打電話，說事情沒處理完，暫時回不去。這時我就有點起疑了，什麼事一週還處理不好？”
“然後呢？”於淼淼直了直身子。
“電話裡我沒有多問，不過我去人事科查了他家租住房子的住址，然後下班後直接過去找他了。第一天他沒在，我敲了半天的門也沒反應，就離開了，又過了兩天，我又過去，這天他在，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很沒有精神。屋子裡也是亂糟糟的，好像許久都沒有收拾了的樣子，我進屋，就一邊幫忙收拾一邊詢問他女朋友呢？當時他淡淡地跟我說分手了。”
鄭欣榮吸了口煙，然後把剩下半根菸在菸灰缸裡按滅，深吸口氣說：“其實我一進屋看見那種狀況，就已經猜測出估計劉荀所說的，要處理的事，跟女友有關。我收拾屋子時，劉荀就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我看廚房的飯菜也都餿了。所以收拾完房子後，又給他做了頓飯，他本來說沒胃口，是我硬拉他起來吃的。然後我就開始勸導他，不能被一個女人打敗了，緣分盡了就是盡了，為了一份已經緣盡的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不值得，應該打起精神好好地活著。”
“聽這意思，似乎是劉荀跟周彤分手後，就跟你請了假？”韓昀猜測。
“應該是這樣的。”鄭欣榮回答了句，然後繼續說：“當時我的勸導他有些聽不進去，後來我有從另外一個角度勸導，說沒了女人，他還有父母需要照顧，為了父母也不應該墮落。他當時的想法，有些偏激，他回我的是，如果不是父母，他也不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女友也不會分手。他似乎把女友的離開，歸咎於是自己父母拖累了他。”
“他是這麼說的？”於淼淼微微皺眉：“看樣子那時的劉荀的想法的確有些極端，當時你們還聊什麼了？”
“聊了很多，主要都是我在勸導，他偶爾說一句。以前他遇到什麼事，是會主動找我，會告訴我，讓我幫忙出主意，因為在他眼裡我的人生閱歷比較豐富，可那次他並沒說，或者只有我問的他才會說。他還說我不瞭解發生了什麼，我說既然我不知道，可以告訴我，他又不說，就低著頭。”
“對於八年前的事，你記得這麼清楚？”韓昀有些好奇。
“我的記憶從小就是屬於那種比較好的，不能說過目不忘，那有些誇張，不過別說是八年前了，就是在久遠的事，只要我印象深刻的話，都記得。”鄭欣榮微微一笑，接著說：“那晚他跟我說，會回去上班，不過幾天后，他就來公司辭職了，提交了辭職信，上面的原因寫的是私事。我覺得挺可惜的，我們公司在當時算是比較好的了，公司待遇福利什麼的也都不錯，他要是能來管理層會很有前景。我想在最後挽留一下，那天中午他來提交辭職信的時候，我沒讓他走，而是請他吃了頓飯。但面對我的勸說，他依舊很堅持，他告訴我，有件事不解決的話，根本無法踏實地工作。”
“他有沒有說什麼事？”於淼淼追問。
“說了點，主要是他想不明白女友為什麼要跟他分手，他想要搞明白這件事。我勸他不要糾結這個，有時候分手未必是需要原因的，可他不信，他當時覺得女友一定是有事瞞著他，因為他發現了女友早就辭退了超市的工作，然而卻每天穿著工作服，裝出要上班的樣子，他認為女友的這個舉動很奇怪。”鄭欣榮看向於淼淼，繼續說：“其實我覺得，他女朋友應該是愛他的，之所以沒說這件事，或許是不想給劉荀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
“在跟周彤分手後，劉荀先是跟你請了一週的假，但是沒回去，這中間又過了幾天，他就提交了辭職信。而這時，他才知道周彤早就從超市辭了職，並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韓昀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欄杆處，朝樓下看了看，然後回頭看向鄭欣榮繼續問：“既然心裡有疑惑，他為什麼不去直接找周彤問？”
“後來新聞上不是說，劉荀把她……殺了麼，還怎麼問？”鄭欣榮回答。
“問題是，他殺了人，為什麼又要調查這些？”韓昀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於淼淼問鄭欣榮。
鄭欣榮點了點頭說：“最後一次，那天本來是我請客，不過是他搶著結的賬，說是謝謝我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然後就離開了，那之後我們就沒在見過，也沒透過電話了。後來是同事看見了新聞，跟我說的，我才在網上搜出了新聞看，覺得很不可思議。”
“當時你沒懷疑過這件事麼？”韓昀問。
“新聞上說有遺書，我其實沒懷疑，因為那段時間劉荀的情緒的確有些偏激，整個人也很頹廢，想法極端，或者衝動，都是有可能的，我見過很多情侶分手鬧出的悲劇，以前我上大學時，有個很好的閨蜜，談了個男朋友，愛得死去活來，突然有一天就跳樓了。後來調查完才知道，那天他看見男友跟別人又摟又抱地走進了旅店，她就受不了這種刺激了。”鄭欣榮輕嘆了口氣，繼續說：“我還有個朋友，鬧離婚，去民政局的前一天晚上，便開了煤氣，夫妻倆都死了，炸死的，丈夫抽菸。我那朋友就是想同歸於盡，還是個上過大學，平時很開明，懂得大道理的人，也會走極端。”
“最後一次見面，你跟劉荀，只聊了這些麼？”於淼淼問。
鄭欣榮再次點頭，很肯定地說：“就聊了這些，當時我勸也勸過了，安慰也安慰過了，在說什麼，就覺得有些多餘了，平時雖然姐弟相稱，但畢竟不是親姐弟，我把自己能做的做了，他要不聽，我也沒任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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