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吧？”於淼淼搖了搖頭：“你突然跟我說這些，太複雜了，我有點繞不過來。”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擁有了秦響記憶的同時，似乎也在被他的記憶所影響。文章裡那段抓蛇的影片，那時我就有種感覺，感覺秦響控制了我的思緒，而且我有時候還能跟思緒裡的秦響對話。他好像要把我吞噬掉了。最近一次，就是在審問蔡允時，我不自覺地就按照秦響的思維開始思考。”韓昀輕咳了一聲：“那篇文章有一點說的是對的，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可能存在危險，可能在此被秦響思緒所控制，做出什麼可怕的事。秦響，就是個可怕的人。”
“有沒有可能正是因為你太擔心，太在乎秦響這件事，或者說你內心深處對秦響是有恐懼的，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於淼淼試圖消化韓昀所講述的：“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就是你內心深處越恐懼某人，就越容易變成某人，潛意識會覺得你要變得比他更可怕，才會消除心裡的這份恐懼感。從剛才到現在，你就已經說了兩個‘可怕’，可見你內心深處，是對秦響這個人恐懼的。”
“我並不對這個人恐懼，而是對他留在我腦海裡的那些記憶恐懼，對自己會被他的思緒所控制恐懼。”韓昀若有所思地說：“或許你是對的。是這份恐懼滋養了存在於我腦子裡的秦響，讓它開始蠢蠢欲動，試圖將我取代，試圖控制我。”
“其實有些事是需要跟人商量，跟人分享的，獨自承擔太多，很容易崩潰。”於淼淼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些事憋在心裡，一定很難消化吧？”
“我之所以說出來，是不想讓你對我有什麼誤會。”韓昀淡淡地說。
“看來你還是受到網路影響了，開始怕身邊人也因為這件事輕信了謠言，對你有誤解。這樣挺好，讓我看見了一個不是那麼冰冷，有些溫度的韓昀。”於淼淼抿嘴笑了下。
似乎他的確是受到了網路的影響，從在夏曉那裡看見文章，再到昨晚同學聚會，原本答應好的幾個同學紛紛找藉口有事不來，他就有些擔憂。當然，對於網上那些陌生網友的留言，他並不在乎，可是他卻在乎身邊的人會對自己產生誤會。
“不過這些事，我暫時不想讓李鐵雲知道。”韓昀提醒道：“我能夠想象到當李鐵雲聽見我剛才那些話的反應，一定是覺得我瘋了。”
“也許李組長的態度會跟你想的不一樣。”於淼淼將車停下說：“最近李組長的態度已經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對於這件事，或許也會超乎你的想象。不過放心，沒你的允許下，我不會說的。”
“謝謝。”韓昀說。
紅燈過後，車再次啟動。
於淼淼沒在說話，韓昀也沒在說什麼，不過當他將所有事都說出來，自己輕鬆了不少，剛上車時那種尷尬，也消失不見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前。於淼淼轉身拿過兩個雨衣，其中一個遞給韓昀。兩人在車上披好雨衣，下車一路小跑，跑進小區。韓昀跟著於淼淼進了單元門，來到二樓。兩人將雨衣搭在了樓梯上，然後她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男人，他上下打量稍顯落魄的於淼淼和韓昀，然後提著嗓音說：“你們找誰？”
“警察。”於淼淼找出證件，然後說：“曲連是住在這兒麼？”
“不住這兒，他搬走了。”男人的語氣很衝，說完試圖關門。這時在於淼淼旁邊的韓昀，伸手抓住門把手，然後說：“你是他父親吧？”
“我沒這樣的兒子。”男人又兇狠狠地說了句。
這時男人的妻子也走了過來，說了句：“你是吃了羌藥，趕緊進屋去。”說完後對於淼淼跟韓昀笑了下說：“剛才跟兒子鬧彆扭，還沒消氣呢。”
“曲連是跟你們一起住麼？”於淼淼問。
男人轉身進屋後，他妻子走出來，將門虛掩，壓低聲音說：“是這樣的，他在家，老氣他爸，本來他爸就有心臟病。我就掏錢，給他租了個地方，就在過道那個小區三號樓三單元四零一。”
“你說剛才……”韓昀話還沒問完，男人的妻子便說：“他回來吃早飯，一句話把他爸氣到了。”
“行，那沒事了，我們去找他。”韓昀說完轉身拿起搭在樓梯上的雨衣。
“我們家小曲現在可乖了，不過就是還沒適應，畢竟坐了五年牢，所以脾氣有點衝，跟他老爸似的。”在於淼淼跟韓昀批雨衣時，男人妻子說：“不管有什麼事，你們跟他好好說。”
“你放心阿姨，我們就是正常回訪。”於淼淼說了句，然後朝樓下走去。
兩人頂雨去了曲連母親說的小區，按照地址找了上去，脫下雨衣搭好，敲門。敲了半天，並沒有人開，這時對門的鄰居出來了，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女人，她說道：“你們是他什麼人？”
“我們是警察。”於淼淼回答。
“警察啊，你們是來抓他的吧？趕緊給抓走吧。”女人似乎怕房間裡的曲連聽見，壓著聲音說。
“他……怎麼了？”韓昀有些不解。
“神經病，就是個神經病，天天晚上喝大酒，喝多了就站在樓道里，用一個鐵棍砸樓道欄杆，搞得整棟樓都睡不著。我們也不敢出去，就報警，警察這段時間都來好幾次了，也沒啥用。昨晚上，敲到將近半夜兩點。煩死了都。”女人訴苦道：“我們這樓，樓下還住著老人，我們家還有孩子，孩子都被嚇壞了，天天晚上都做噩夢。你說挺小的孩子，天天這麼搞，父母也不管。”
“天天敲？”於淼淼問。
“不天天，但從搬過來開始，這都敲了二十幾次了，警察都來了十幾次了。警察一來，一勸，就消停幾天，過幾天還發作。”女人朝前走兩步，來到於淼淼跟前：“聽說他坐過牢，這麼一個變態，弄得樓道里人心惶惶。我們生命都受到威脅了，住在自己家都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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