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市場就在二樓，但估計恐怕監控不到上頂樓那個樓梯這邊。剛才上來時韓昀看了下，這邊有一堵牆，需要拐過那堵牆才能看見樓梯，還有大爺搬梯子的倉庫。
“我們這，每個商家都是過來租的鋪面、攤位，而且多數都是常年租的，所以基本上都是固定那些人，彼此都很瞭解。這麼些年，連吵架拌嘴的情況都很少發生，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兒呢。”站在韓昀旁邊的大爺嘆息地搖了搖頭。
韓昀走到樓邊，看了看樓下。從市裡調配的警察和法醫還沒有過來，屍體還躺在地上。再回頭看向彈跳裝置，他微皺眉頭。心想，還有一種可能，兇手不必來到樓上，那就是利用遠端遙控器。就像錢嘉多現場那樣，如果有遙控器的話，兇手其實可以在樓下路過時，就按下啟動。
然後樓上的裝置開始倒計時，四個小時後，屍體被彈射出去摔在禹博大市場門口，而小巫婆維爾是在屍體被彈射出的前半個小時，發了朋友圈，緊接著有人把朋友圈截圖又發到了微博，才引來這麼多的觀看者。觀看者……韓昀好像想起了什麼，朝街道盡頭看去。
觀看者都被攔在了街頭，現在的人，比剛才還多了些，大家都舉著手機朝裡面拍照，拍地上的死屍。死屍被警察擋著。
現在這樣看過去，看不清每個人，所以韓昀拿出手機，開啟相機，然後將距離放大，一邊錄一邊看。很快韓昀在圍觀者中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跟身旁的人不同，他沒有拿出手機拍攝，而是表情嚴肅地盯著暴露在街上的女屍。
韓昀收起手機，轉身來到梯子處，從樓頂下到二樓，然後朝電梯走去。路過海鮮市場時，他特意看了眼監控所在位置。
海鮮市場的監控，雖然拍攝不到上樓頂的梯子那邊，但能夠拍攝到這條必經路。跑到一樓，於淼淼依舊在和警察一起，給眾多目擊者錄口供。韓昀從他們身邊路過，離開大市場，但為了避免自己出去太過於明顯，於是他伸手叫來了屍體旁的警察。
那名警察過來後，韓昀把剛才拍攝的錄影拿出來，指出自己要找的人，然後對警察說：“你去把這個人給我帶過來。”
記下樣子後，那名警察轉身離開走想圍觀者那邊，然後擠進人群。差不多過了兩分鐘，蔣俊義跟著警察朝這邊走來。韓昀站在大市場門口，在圍觀者那邊看不到他，直到蔣俊義跟著警察走近些，他也沒注意到韓昀，而是一直在盯著屍體看。
直到快來到身邊，韓昀開口說了句話：“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蔣俊義這才轉頭看了眼韓昀，臉上的表情稍顯驚訝。他走向韓昀，站在韓昀對面，還沒等韓昀問什麼，他便解釋道：“我是看到了艾特小巫婆維爾的微博，才過來的……”
“又是停止了接單，就是為了來看熱鬧？”韓昀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他說：“你還真喜歡看熱鬧。”
“不僅是我，過來的人不都是為了看熱鬧。”蔣俊義尷尬地笑了下，緊接著偷偷瞟了眼屍體，又快速把視線收回來：“我才剛到不一會兒，只是聽身邊的人說，屍體也是從天而降。你要問我別的，恐怕我也不知道。”
“你覺得這個女人，曾經會不會也是人販子？”韓昀微微後退一步，盯著蔣俊義。
“這我怎麼會知道。”蔣俊義攤了下手，他沒敢看韓昀的眼睛。
“今天我跟你聊天時候，你說當初拐賣你的，是一男一女吧？”韓昀依舊盯著他說：“據我們目前所瞭解的情況來看，在一線負責到處尋找適合小孩並綁架的，基本都是一男一女的組合，這樣主要能夠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年輕夫婦身邊帶著個孩子，不會讓人覺得奇怪。我記得你說，你對當初拐走你的女人，有很深刻的印象。不會恰巧……她就是吧？”
“怎麼可能。”蔣俊義微皺眉頭說：“我雖然對那個女人的印象深，可是也早就記不得長什麼樣子了。”
“也許你只是對外人說，不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了，或許你記得清清楚楚。”韓昀放下雙手，湊進蔣俊義，壓低聲音說道：“其實你並不擅長撒謊，這點在第一次跟你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只不過沒拆穿而已，而且我相信你不是個壞人。所以你千萬不要被壞人所左右，做出一些錯事，毀了現在唯一能夠把握住的生活。”
蔣俊義抬頭看了眼韓昀，眉頭緊皺，隨後又扭頭看了下躺在地上的屍體。韓昀注意到他將雙拳攥緊了，深吸口氣說：“有些事你現在不說，一旦被警方查出來，後果就嚴重了。也許你會覺得，在這世界上你孑然一身，親生父母拋棄了你，現在的你一無所有。可你還年輕，未來可期，你終有天會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你想現在毀掉這一切，毀掉自己的未來麼？”
聽了韓昀的話後，蔣俊義轉過身，面對著牆壁，低頭雙手攥拳站了幾秒，緊接著深吸了幾口氣，沒有回頭看韓昀，也沒在看那具屍體，用極低地聲音說：“半年前，我當時也在送外賣，需要每天在城市間奔跑。有一天下著雨，恰巧有幾個外賣員同時生病了。對我而言，那天特別的忙，特別的絕望。絕望是因為有幾單，因為雨天，超時了幾分鐘，點外賣的人不管原因就破口大罵，緊接著又雪上加霜，我騎的電瓶車突然就沒電了，我只能把電瓶車鎖在普遍，解鎖了一輛共享單車。”
“我能體會到你那時的心情。”韓昀在背後抬起手，拍了拍蔣俊義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雨天，我眼淚止不住的流，一邊流一邊蹬著單車，雨水不斷地打在臉上。人都有特別絕望的時刻吧？其實被親生父母趕出家門，不願相認，那時我都沒有感覺到絕望，但那天，我特別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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