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那個夜裡，被那個男人強吻撫摸，幾乎讓葉婉清惡寒了三天。
在員工區，葉婉清看到了一個濃妝豔抹的看起來跟她差不多的年齡的女人坐在角落裡，專注的畫著眼線，打著粉底，葉婉清猜測這個女人應該是個小姐。
葉婉清向這個女人借來彩妝盒，然後進衛生間裡，用彩妝盒裡面畫眼影的暗灰色粉末塗在臉上，薄薄的一層。
看上去不算很誇張，但五官卻失去了原有的驚豔感，最後葉婉清用眼線液筆在臉上點幾顆類似痣的黑點，對著鏡子照了幾遍。
直到確定一個正常的不會有錢有勢的人不會對這樣的自己產生興趣時，才灑脫的轉身離開衛生間。
自我保護是肯定要的，不僅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自己新得的這份工作不出意外。
曾經做過服務生，所以葉婉清並沒有什麼不適應，聽經理囑託幾遍後，葉婉清很麻利的進入人流湧動的大廳。
在燈光五色，電子樂響不絕於耳的諾大空間裡忙碌著。
這家夜總會的規模不大，但整體的消費檔次卻非常高。
比起星辰那種面向大眾性的龐大消費場所，這裡更像是專門為富人準備的放鬆場地，一眼望去，光看不菲的著裝，便知皆是非富即貴。
葉婉清不愛與人熱情攀談，所以面對自己的新同事，葉婉清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她一絲不苟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幾乎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快！你們幾個，趕快拿些酒遞到樓上三零六包廂備著，馬上有重要客人到，你！就是你！新來的！你也去幫忙。”
經理隨手指著葉婉清命令，之後又急聲道。
“都拿最昂貴的酒，啤酒搬兩箱上去，白酒紅酒以放滿包廂內半張玻璃桌的數量拿，速度放快點！要趕在人來之前都準備好！”
“靠！以前沒見過經理緊張成這樣啊？來的到底是誰啊？”
一個正在搬酒的男人與旁邊的同事竊竊私語道。
“誰知道啊！不過估計來頭不小！”
兩個男人議論的聲音被經理給聽到了，經理臉色一冷，厲聲道。
“都給我態度放端正點，來的人你們一個都惹不起！”
三零六包廂不同於其他包廂，因為它不對大眾消費者開放，很多時候若沒有足夠重量級別的人物前來，即便生意再如何火爆，這間包廂也不對客人開放。
葉婉清搬酒一進去，便看見包廂內的沙發上，坐著三個五官精緻，面板白皙的小男人，看上去年紀都不大，正一臉興奮的彼此閒聊著。
葉婉清猜測這幾個男人是經理安排在這，準備迎客的小姐，因為不久前自己剛向裡面的一個女人借過彩妝盒。
“我跟你們說，上次在這間房接客的那幾個同事，都一夜發達了，聽說其中一個討得了一位客人的歡心，那位客人直接將手腕上的金錶給卸下來送給她了，那表至少過百萬。”
“靠，這麼誇張啊！”
“可不是，只要能正確揣測出客人的心思，知道他們下一秒想做什麼，被他們領回去做情人都有可能啊。”
“聽你們這麼一說，我好激動啊！”
“要是做了那些人的情人，哪還用在社會上受氣啊。”
葉婉清擺放著桌上的酒，聽著這幾個女人激動的言語，心中冷笑。
如果人命可以分為三六九等，那這幾個人無疑是最下等，不是因為所從事的工作。
而是他們的追求，太過物質，將信仰徹底物質化的結果，就是在這一次無底限的作陪後，價值隨著肉體的老去而徹底消失。
“喂！你，先把瓶蓋給開了！”、
沙發上一個男人指著正蹲身擺酒的葉婉清，冷著臉大聲命令道。
“望什麼望！說的就是你！怎麼？我還不能命令你了。”
聰明人不會在不適當的時間裡與無關緊要的角色爭強好勝，所以時天沒有立刻出口回駁，也沒有生氣。
她面無表情的拿起開蓋扳開始開酒，只是這一行為，令他被耗在了包廂內，等她開完幾瓶酒，發現自己的同事已經全部都走了。
葉婉清剛從酒桌邊起身準備離開，包廂的門正好被開啟，一臉熱笑的經理領著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酒水早就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請，請。”
經理做出恭請的動作，半彎著身，雖然笑容滿面，但細看之下便知此刻的經理十分緊張。
“還有幾道可口的‘小點心’，還希望合幾位的胃口。”
“辦事兒不錯，連叫.床的都準備好了。”
大腹便便，看上去四十幾歲，且一身肥油的男人房地產老董萬訣梁樂笑道，猥褻的視線掃向酒桌前站著的四個女人，眉頭一揚，笑的更開心了。
“不錯嘛，比我想象的居然還多了一個，呵呵，我還真怕會吃撐了啊，哈哈...林老闆，您身強體壯的，要不多出的那個給你了？”
林正站在最中間，對萬訣楊的提議只是漠然的客笑一下。
他對女色向來興趣淡淡，不到必要的生理發洩，他從不會找人上床，來赴這場娛樂，只是因廣交好友，性情豪爽的萬訣楊多次熱情邀請。
他總要抽個時間應付了萬訣楊的熱情然後好圖個清靜，至於萬訣楊非要給他找個性玩寵，林正也是看在萬訣楊的面子上，沒有刻意拒絕。
只是漆黑深邃的雙眸淡淡掃去時，驀的，一絲躍動的火光從黑色的瞳孔中閃過，林正以為自己看錯了，他眯起眼睛，定睛一看，隨後，一抹詭異的笑顏在嘴邊緩慢綻開。
經理疑惑為什麼萬訣楊說多準備一個？
於是轉頭望去，儼然發現，除了自己精挑細選的那三人，還有一個男人站在酒桌邊，而此人，便是今天剛來上班的服務生，葉婉清。
包廂內燈光有些幽暗，沙發周圍的幻彩光勉強可以映襯出裡面人的臉，但裡面的人，卻有些難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是什麼模樣。
所以葉婉清並沒有看到，人群裡面，站著一個林正！
正用幽森的目光冷笑且略帶嘲意的注視著他！
經理慌了，萬訣梁都放出那樣的話了，擺明了是已經認定自己給他備了個“多出一人”的驚喜。
可是，這個葉婉清根本不是小姐，甚至連小姐要的清秀可人的臉蛋都沒有，臉上的面板黝黑，還有痣和類似麻子的小黑點。
就這麼被當作小姐，被門口的幾個男人視賞議論的葉婉清，臉色比經理還要難看。
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握緊拳頭，低著頭，硬著頭皮朝門口走去，只想著在眾人無視自己的情況下，以一個透明人的身份默默離開。
可是....
“嗯，五官不錯，身材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
萬訣梁摸著下巴，淫笑著盯著緩緩走來的葉婉清，因為光線的原因，他並沒有看清葉婉清臉上刻意醜化的面板。
葉婉清視線低垂的向前走，最後只是很禮貌的朝著萬訣梁鞠躬點頭表示尊重，然後就準備從萬訣梁旁邊走出去。
萬訣梁本以為葉婉清是主動上來投懷送抱的，沒想到自己直接被無視了。
見萬訣梁臉色要變，經理連忙拉住葉婉清，訓斥道。
“葉婉清，萬董在這，你這是什麼態度？！”
“經理，您應該清楚。”
葉婉清壓低聲音，言語有些不樂。
“我只是服.....”
“真是不懂規矩啊！”
站在萬訣梁身後側方的男人突然聲色不悅的打斷葉婉清。
“怎麼？小姐接客也可以隨心情嗎？”
“不是不是！”
經理連連賠笑，生怕得罪了這幾個人。
“她是新來的，可能有些緊張，我再跟她說說。”
說完，經理將葉婉清拉出門外。
“到底什麼情況，你想害死我嗎？！”
經理氣的臉色鐵青。
“對不起經理，我只是在裡面幫忙開瓶才沒能及時出來。”
葉婉清低著頭，很誠懇的道歉。
“您去跟他們解釋一下，他們應該不會....”
“你想的也太簡單了！要是我現在跟他們說你不是小姐，他們一定會認為是你心氣高不想接待他們，到時候不僅你，我都跟著倒黴！”
被經理這麼一說，葉婉清也為難起來。
“可我也不能充當小姐進去陪他們啊！”
“有什麼不能！”
經理一臉認真道，完全不給葉婉清解釋的機會。
“現在就只有這個法子了。”
“對不起經理，您可以扣我工資，但這件事我做不來！”
葉婉清一臉堅決，她葉婉清再怎麼落寞，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
“這是原則問題，商量不了。”
“我求求你了婉清，就當是你幫幫我好嗎？”
經理突然抓住葉婉清的雙臂，哀求道。
“那萬董就是這家夜總會老闆，我爬了多少年才當坐上這位置，不能在今天失去啊！再說那幾個人都是m市數一數二的大人物，陪他們你絕不吃虧。”
葉婉清臉色一冷，撥開經理的手。
“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錯，我辭職。”
說完，葉婉清轉身，準備就此離開，這已經到了葉婉清的底線。
張阿偉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卻還要努力裝做一本正經，絲毫不介意陳牧的鄙視。
酒館內燈火昏暗。
坐在對面的陳牧，此時卻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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