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不是這樣算的,勞力本就是用來要換取報酬的。”聽完許餘對他這樣分錢的解釋後,許悅然耐心地跟他說:“野豬是我透過勞力換來的,我又透過野豬來換獲取報酬,你一路上辛苦推車,這是你花費的力氣,你透過力氣換取報酬,手推車是你爹辛苦打出來的,也是你爹透過勞力換來的報酬。”
許餘不是一個固執的孩子,許悅然的這番理論對他來說雖然聞所未聞,但他也聽進去了。
他深思一會兒,從荷包裡拿出三兩銀子,“九姑,我知道怎麼分了,應該是分為三份,我和我爹各拿三兩,我和我爹是因為野豬才賺到的這筆錢的,你應該多拿一兩。”
許悅然沒有推脫,欣然接受了,這是許餘對按勞分配的初步啟蒙,分得也合情合理,沒有必要因為這一兩銀子而打消他的積極性。
大概是從小接受過太多的“窮什麼不能窮教育”的觀念的洗禮,在許悅然的觀點裡,肯定一個孩子正確的判斷,遠遠要比幾兩銀子要重要得多。
分配完錢,許悅然擔心許餘因為這筆橫財而沾沾自喜,從此走上歪路,試探問他,“小余,我們今天突然賣出了這一筆那麼大的錢,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許餘低頭沉思,回答道:“很複雜,有點開心,又有點害怕。”
“因為什麼而開心,又因為什麼而害怕呢?”
“我現在手裡有六兩銀子,這六兩銀子,我爹不知道要賣多少柴才能夠賺到,今天我就是推車來縣城走了一趟,不小心碰到個人就能夠拿到了,所以很開心。”
“至於害怕……”許餘想了想,有點說不出來為什麼害怕。
許悅然給了他點提示,“如果我們按照所計劃的,把豬賣到酒樓去,應該能夠賣出多少錢呢?”
如果沒有碰到那個男人,把豬拉到尚上樓去賣的話,大概能夠賣一兩銀子左右,手推車照樣還在他手中,不能夠換成錢,至於許悅然剛剛說的勞力……
許餘在心裡計算著,許悅然大方,應該也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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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一百文左右的銅錢當報酬吧。
現在不論是他手裡的錢,還是許悅然手裡的錢,都遠遠超過本來他們應該能夠拿到的錢。
是了,就是這樣子的。
他們現在到手的錢和野豬本身的價值差太多了。
“我們拿到超出野豬本身和勞力本身太多的錢了。”
“我們為什麼能拿到這筆錢呢?”許悅然循循善誘。
“因為我撞到了地主家的下人,被地主看到了,後來地主看上了這野豬。”
“如果下次還能打到野豬的話,你想怎麼賣?你想賣給誰?”
賣給地主!
許餘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出津津冷汗,當然是想賣給地主,賣給地主能夠賣出一個非常高的價錢。
但他不過是一個平頭老百姓,怎麼可能每次都碰到地主。
難道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子,等到地主出來逛街的時候,特意撞上一個地主府的下人,引起地主的側目嗎?
可這一次,不過是偶然的一個幸運而已。幸運在車上是一隻野豬,幸運在地主身邊的女子,而那女子沒吃過野豬,幸運在地主目前非常喜歡那個女子。E
只差一步,等待著他的就不是荷包裡面的十兩銀子,就有可能是地主府家丁的十個板子!
“拿去酒樓賣。”許餘擦了把汗。
許悅然讚歎地看了他一眼,“對,有些錢應該是我們賺的,我們就賺,有些錢不應該是我們賺的,我們不能賺。”
說話間,兩人就走到了張家木頭鋪旁邊,張木匠認得許餘,看見許餘進門,熱情得招呼許餘和許悅然坐下喝茶。
“小余,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玩,這位是?”他笑著面對許悅然。
“這是我九姑,我們過來給我爹買輛獨輪推車。”許餘坐在板凳上,模樣乖巧地說。
許悅然也笑著點頭,跟張木匠打招呼。張木匠“哦豁”一聲,玩笑道:“你爹那車壞了?我就說他那樣子打車是不行的,這不,用了不到兩年就壞了。”
“沒壞。”許餘也笑了,在他心裡,他爹除了和他娘太過膩歪之外,樣樣都是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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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對他爹能力的堅信,張木匠這樣說許連江,許餘反而不惱。
張木匠不明白了,“那你怎麼過來買車,要是被你爹知道了,可要挨一頓罵的。”
“我把它賣出去了。”
張木匠聽到這話,喝到嘴裡的茶水來不及下嚥就灌進了氣管裡,上躥下跳的,咳得肺都要出來了。
“你爹那手藝?”張木匠小小的眼睛裡有著大大的疑惑,“就你爹那手藝,還把車賣出去了。”
許餘沒有應聲,晃著腦袋搖頭自得,張木匠也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好奇問道:“賣了多少錢?”
“用賣出去的錢從你這買輛新的,還有剩的。”許餘勾著嘴角說。
這話張木匠倒是不信的,但上門都是生意,張木匠讓許餘去看看現做的推車裡有沒有滿意的,要是沒有的話還可以定做。
兩人來這裡買車,本就是為了方便許連江來縣城賣柴,如果是定做的話,反倒違背最初目標了。
許餘左拍拍右聞聞,最後選了店裡現有的推車裡最好的一個。
他最開始的確是覺得過來買推車是在花冤枉錢,但是來都來了,又不缺錢,當然是要買最好的了。
許餘從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出來結賬的時候,張木匠看著許餘的臉,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別的什麼東西來。
他知道許連江愛妻寵子,但也沒有寵溺到讓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拿著一兩銀子到縣城來玩的地步。
張木匠遲疑地看著許餘,最後一臉嚴肅的說:“小余,你老實跟張叔說,這錢是從哪裡來的?”
可別是去偷去搶的,許連江為人正直,要是知道他兒子出去偷錢了,那不得把許餘打個半殘?
“張叔,你在想什麼呢!”許餘雙眼瞪圓,“這是我賣車的錢。”
張木匠更不信了,見許餘沒有跟他說實話,臉上更嚴肅了,“小余,你跟張叔說實話,張叔不會告訴你爹的,這怎麼可能會是賣車的錢?我這店裡最好的車,就是你手上那輛,也只賣四百五十文,你爹那輛怎麼可能賣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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