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婆下定主意,要回孃家走一趟。
回去看看她大嫂,同時問問大嫂那邊有沒有什麼靠得住又能幹的人。
她把這個決定跟許悅然說後,許悅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讓春回跟著她回去一趟。
秦阿婆娘家和下花村隔了個大山,但走官路回去一個來回都要花上半天時間。
許悅然擔心她和孃家人敘舊停不下來,想要在那裡住上幾天,就給秦阿婆備了幾套衣服,也跟春回說了聲,讓他多帶幾套衣服。
春天的溫度不算熱,村裡的男孩子沒有幾個會天天洗澡換衣服的,但春回和許悅然待久了,比他們更愛乾淨一些,再冷都至少隔天洗一次澡。
他回去收拾衣服的時候,聽話地往包袱裡多塞幾套衣服。
春來娘在旁邊絮叨著過去那邊要多聽話,春來爹坐在門口,面向著春回抽菸。
等春回把包袱收拾好後,春來爹悠悠出聲,“春回,你和九姑關係好,有空問問她,等蠶房招人了,讓你娘也進去。”
春回把包袱掛在肩膀上,“爹,你說什麼呢,招人的事九姑有自己的打算,我問了也沒用啊。”
春迴轉頭看著他娘,說道:“娘,你想去蠶房應該自己去跟九姑說。”
“你沒問怎麼知道沒用,你看原本你們都是跟著小余一起玩的,後來小余他娘幫九姑賣兔子,花生她娘管豬場。
花生她爹和她大伯也去守桑樹林了,怎麼輪到我們家就什麼都沒有了。”春來娘還沒來得說話,春來爹就面色不善地說。
春回還看著他娘,春來娘把臉別過去,似乎是在預設春來爹的說法。
“九姑還在上面等我呢,我先上去了。”春回的心像是被人拋進冬天的河水裡一樣,語氣也顯得淡淡。
他跨步出去,經過春來爹時,還是低聲說了句,“爹,我上去了。”
春來爹“嗯”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春回走之前,到新建的兔舍那裡看了眼兔子,他不知道要去多少天,所以拜託恩恩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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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顧幾天兔子。
他進兔舍時,恩恩正在拿著一根乾草逗兔子,見他來了,抬頭說:“現在就去了嗎?”
“嗯。”春回也拿起旁邊的一把乾草喂兔子。
“路上注意安全,秦阿婆眼睛不好,你要多照顧她。”
“我知道的。”春回聲音悶悶的,恩恩問他怎麼了,他沒說,恩恩就沒再問。
“快上去吧,別讓九姑她們等你。”恩恩催他上去,又說她一定幫他照顧好這些兔子,讓他放心。
春回背著包袱出來,卻看見他娘在前面走著,手上沒拿柴刀、肩膀上沒挑扁擔,不像是要去幹活的樣子。
“娘。”他叫了一聲,春來娘回過頭,看見是他,小跑過來。
春來娘走到他跟前了他才注意到她手裡拿著一個布包,春來娘把布包放在春回手裡。.
“烙了些餅,剛剛忘記給你了,正想上去找你呢,你拿著路上吃。”
剛才一直壓在他心頭的石頭突然消失,他把手收緊,布包裡面的烙餅的溫度傳到他的掌心。
“我知道了,娘你先回去吧。”
“哎,路上慢慢走,小心點兒看路。”春來娘往家走去,春回背對著家的方向,走上許悅然家中。
他果然遲了,他沒走到半山腰的青石屋子邊,還在路上,就撞見許悅然扶著秦阿婆下來。
他接過許悅然手中提著的行李,說聲抱歉。
“沒事兒,是我東西少,沒讓悅丫頭收拾什麼,就想著先下山,免得你還要多走一趟。”秦阿婆笑呵呵地說。
“是啊,沒想到我還是磨蹭了,還是讓你多走了些路。”許悅然也安慰他。
許悅然一路送他們到村口,恰巧趕上牛大爺的往回走的牛車,牛車不到秦阿婆的孃家,坐車也能省小半路程。
春回攙著秦阿婆上車,許悅然讓他在那裡好好玩幾天,他笑著應下。
許悅然猜想秦阿婆許久沒曾回去,應該要住上玩幾天,沒想到第二天傍晚,他們就回來了。
回來的不僅僅是秦阿婆和春回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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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帶著一個姑娘回來。
春回送秦阿婆和那姑娘回家後,沒來得及回家放行李,就去蠶房找了許悅然。
許悅然問他怎麼那麼著急,連東西沒放就過來了。
被許悅然這麼一問,他突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撓著頭說:“秦阿婆帶了個姑娘回家,那姑娘......是個很可憐的人。”
“怎麼說?”
春回把肩膀上的行李拿下來,想要放在地上,又覺得放地上不好,左右也找不到一張椅子桌子。
許悅然見他這窘迫的樣子,輕輕一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不急這一時。”
春回有些臉熱,但還是轉身回家了,他放下包袱,又跑到兔舍裡看了眼兔子,兔子和他昨天走前一模一樣,他放了心,連口水都沒喝,又回了蠶房。
他到蠶房後,邊喂蠶蟲桑葉邊說:“枝規姐姐是個很可憐的人。”他說完停了停,思考枝規是秦阿婆什麼人,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乾脆直接說。
“她是秦阿婆大嫂的三孫女,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因為沒人照顧她,不小心把燙水倒在了自己臉上。
後來左邊額頭到鼻子那一塊就全是紅紅的。”春回聲音稍微變小,接著說:“我第一看見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我聽秦阿婆的大嫂說,枝規姐姐的爹孃給枝規姐姐說了好幾門親事,但別人一聽說她臉上有疤,就不要枝規姐姐了。
枝規姐姐要想嫁人,只能嫁給那些又老又懶的人,或者是死了老婆還有好幾個孩子的人。”
“那枝規是怎麼想的。”許悅然問。
“我看得出來,枝規姐姐應該是不想嫁的,但是她爹孃一定要把她嫁出去。
我聽秦阿婆的大嫂跟秦阿婆說,她現在還能護著枝規姐姐,但......”春回停了下來,對著地上連呸三聲。
“但等她死了,枝規姐姐還是會被她爹孃逼著嫁人的。然後她們又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第二天一早,秦阿婆就說帶枝規姐姐過來玩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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