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噘嘴不理人，回頭看身後的秦之簡。
這就是剛剛抓他後衣領的人，看著好嚇人。
秦寶往許悅然背後躲了躲，“許姐姐，我不打算回家了，奶奶是壞人，我要自己在山上住著。”
“還胡說。”許悅然牽過他的手腕想要把他往山下帶，秦寶力氣不小，想要睜開，但奈何許悅然的力氣比他大，他掙脫不得。
“就不回去！”他尖叫著，眼睛泛起了淚來，“奶奶是個壞人，她逼我學我不喜歡的東西，她還不給我吃飯！”
“狗兒。”許悅然無奈地鬆開他的手腕，“那你想學什麼，回去跟奶奶好好說行嗎，你實在還不想回家，就先到大婆太家去，但現在天晚了，我們要先下山才行。”
秦寶嘴噘得都快能掛個醬油瓶了，他扭過身去。
“我也不知道我想學什麼，但我肯定不想學竹編。”他又說，“可奶奶逼著我學這個。”
“好吧。”許悅然不再強拉著秦寶下山，反正現在西邊太陽最後一抹餘光也消失了，不差這一會兒了。
“你不知道你想學什麼，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想做什麼，喜歡做什麼？”許悅然又問了。
秦寶心中有答案，可是身旁還有個凶神惡煞的人，他看了看秦之簡，沒有開口，他只想跟許悅然說。
還真是個糟心孩子。
秦寶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許悅然柔聲跟他說：“要不要先下山，大婆太今天晚上好像燉了肉哦。”
秦寶聞言嚥了下口水，肚子也十分“給面兒”地叫了一聲，他昨晚沒吃東西，今天也只吃了幾個酸澀的野果。
那野果吃了根本不能填飽肚子，反而越吃越餓，最後還是他生生喝下一肚子水才把這餓肚子的感覺壓下去一點的。
許悅然現在說起肉，秦寶雙腮一緊，然後就是滿口津液。
他猶豫了一下，但又覺得現在下山太丟臉了。
許悅然見他態度鬆軟了些，說道：“下山吧，大婆太今天好像燉了好多肉，你幫我們吃一點吧，不然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秦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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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揚起來，“那行吧，我今天先下山一趟。”他怕許悅然聽不懂他的意思，還補充了一句，“我明天還會上來的，我以後就住在那個山洞裡了。”
許悅然連忙說好，秦寶這下也不要她牽了，自覺走在許悅然旁邊和許悅然一起下山。
他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們後面的秦之簡，他想問許悅然那人是誰，但秦之簡離得近，秦寶又怕被他聽見了，一路上都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最後快到山泉上那片竹林的時候，秦寶想了想，突然說了句，“許姐姐，要不我還是先回家一趟再上去吃東西吧，我爹孃看我不見了肯定會著急的。”
“行，去吧。”
許悅然沒想到，秦寶那麼頑皮，居然還有懂事貼心的一面。
秦寶嘟囔道：“可是我覺得他們也好討厭，我奶奶不給我吃飯的時候，他們都不幫我說句話。”
說著說著，他又委屈上了，語氣裡都帶了哭腔。
許悅然揉了揉他的腦袋，“因為他們要聽你奶奶的話啊。”
“為什麼？”秦寶抬頭看她，眼底是點點星光閃耀，瞳孔裝著天上的月亮。“奶奶不讓我吃東西，她做的是壞事，為什麼爹孃還要聽她的話。”
許悅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秦寶解釋，秦二嬸是長輩，他爹孃要孝順她，即便心裡有怨，也不能忤逆她。
這是愚孝，可許悅然應該怎麼跟秦寶說呢，難道要秦寶去勸他爹孃別什麼事都聽秦二嬸的嗎？
花生娘跟她唸叨過，秦二嬸一家靠竹編賺得不少，但家裡的錢全部都捏在秦二嬸的手裡，她下面的兒子兒媳手裡是不能留一分錢的。
家裡誰掌錢，誰說的話就最管用。
而父母尚在，又不能隨便分家。
“孝”之一字，還要壓迫秦寶的爹孃許多年。可話又說回來，秦二嬸做錯了，可也沒有錯到秦寶爹孃可以鬧分家的地步。
許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秦寶的問題，只能搖頭，“狗兒，我也不知道。”
秦寶忿忿地說：“我以後肯定不這樣。”
“好，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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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能這樣想就好。”
話說著，人就到了青石屋的山泉旁，秦寶往下面繼續走回家，秦寶走遠了，許悅然頭頂傳來秦之簡的聲音。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他語調輕輕，似在嘲諷，許悅然回頭看他，“我又不是無所不知的神。”
許悅然抬腳要往院門方向走，秦之簡長手一攔，擋了許悅然的路，許悅然調整呼吸，把怒火壓下。
“秦將軍這是做甚？”
秦之簡把手放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許姑娘還這般無禮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行大禮嗎，第一次面見夏行舟的時候她就跪過，再跪一次又有何妨。
許悅然微笑面向秦之簡，雙手交疊拱於身前，膝蓋彎下跪地，額頭蓋在交疊的手背上，“民女見過將軍，將軍萬安。”
秦之簡就這樣低頭看著許悅然，她今天因為要去縣城，所以穿的不是方便幹活的窄袖褲裳，而是穿著一件荷葉綠色羅裙，頭髮是一根玉簪綰的單螺髻，簪子旁邊綴了一個珍珠釵。
她面板很白，從秦之簡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她瑩白的耳廓和半點下頜，和頭上的玉簪珍珠一起，倒是相得映彰。
“起來吧。”秦之簡倒沒想到她會跪下，但她既跪了，秦之簡就踏踏實實地守了這份禮。
他既然以身份壓人，許悅然起來後也沒有轉頭回去，臉上沒有被折辱的顏色，而是笑著問：“將軍還有別的吩咐嗎？”
她一臉平靜，秦之簡卻是從她滿是笑意的臉上看到了些許不屑，這些年，看不起他的人太多了，要是因為這點不屑而情緒崩潰，他也走不到今天這位置來。
“回答我幾個問題。”
“將軍請講。”許悅然低眉。
“九九乘法表、列式演算法、阿拉伯數字、《說神》裡的故事、還有下花村每家每戶通的沼氣，這些你都是從哪裡學的。”
他說完，上前幾步靠近許悅然，許悅然身子往後微仰，他站定，“不要說什麼在山上救了個老夫子來搪塞我，這種話是騙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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