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場面，許悅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會寫詩，勉強記得華夏傳誦甚廣的名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可現在才夏初，雖說是個賞荷宴，知府的荷塘的荷花開得也比別處要早許多，但放眼過去，整池的荷花加起來不過十來朵，遠遠達不到“映日荷花別養紅”的程度。
還有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小荷符合了，滿池塘甚至滿花園連個蜻蜓的影子都沒有，許悅然想抄襲都抄不了。
她自己寫，被嘲笑，硬著脖子不寫，被諷刺，左右都討不到好處。
“諸位小姐不知，我是真沒讀過多少書，識不了幾個字，可將軍就是喜歡我這點，將軍不喜歡整日詩啊詞啊的女子，說那些女子心思不夠純粹，他說女子每天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家中畫眉梳妝就夠了。”.
話畢，許悅然撩了一下耳朵旁並不存在的碎髮往耳後別去，袖子藍色絲綢的料子因為她這個動作而在陽光下閃出細碎的炫光。
許悅然的動作在她們眼中就是狐媚做派，但她們不得不承認，許悅然長得好看，穿著打扮雖不至於張揚得喧賓奪主，恰好其分的明豔卻也奪目得很。
汪歲容正著身子，“許夫人，色衰而愛馳，以色侍人長久不了。”
她又對著阮如意說：“阮姐姐怎麼結交了這種人，日後的小宴若有許夫人在，我可是不來了。”
隱身許久的阮如意這才出面，“歲容不得無禮。”她本想給許悅然倒杯酒，但許悅然的酒杯尚滿，她就夾了塊軟糕放在許悅然前面的小碟子上，“許姐姐莫怪，歲容是家中獨女，素日被寵壞了，說話心直口快，等會兒我說說她。”
“阮小姐說的這是哪裡話，有些人想以色侍人還不夠格呢，我怎麼會因為這話怪罪別人呢。”
“你！”
汪歲容針對許悅然一是看不起許悅然的身份，二也是因為阮如意的示意，她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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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悅然的敵意本沒有那麼大，但許悅然這話刺到了她的逆鱗。
她長相隨她父親，圓臉細眼，只看五官外貌是稱不上一句好看的，幸好面板隨了母親，而且自小金堆銀砌地養著，養得一副細膩白皙的面板，都說一白遮百醜，她因為這如玉的面板，才勉強稱得上清秀。
但和眾官家小姐比起來還是遜了幾分，她最在意的就是別人說她外貌這事，許悅然不僅說了，還暗諷她長相不佳，她怎能不氣。
偏許悅然不識趣，明明看出來她已然動怒，不低頭道歉不說，還對著阮如意說：“這宴上容貌端麗的還屬阮小姐，只是阮小姐今天這衣裳把阮小姐的面板都襯暗了，我昨日新做的衣裳就極襯膚色，誰穿了都能白上三分。”M.Ι.
阮如意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近日常常在院中練軟劍，雖然為了躲避太陽，只在清晨和傍晚練劍，但她面板最不耐曬，哪怕已經非常小心了，還是黑了些。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綠色的裙子，綠色最襯白，但還是被許悅然看出來她黑了。許悅然說的關於秦之簡喜歡目不識丁的女子那些話她是不信的，只當是許悅然為了不吟詩的推辭。
但許悅然到底是秦之簡親口承認的如夫人，她肚中沒有墨水，秦之簡喜歡的應該就是她這皮相了，阮如意悄悄打量了一眼許悅然的面板，果真是膚如凝脂。
藍色不算襯白，但這料子成色上佳，阮如意稍動心思，改日派人去曾家問問他家這匹新料子什麼時候上才行。
許悅然小砸一口果酒，“說起來，阮小姐相邀，我卻沒有備禮前來，想想真是慚愧，這樣，我近日新得了幾匹上好的綢緞，等我回去了派人拿幾匹過來，看這些料子有沒有榮幸能得阮小姐青眼。”
汪歲容“哼”了一聲，“阮姐姐的衣服料子向來只用曾家的上等綢緞，你的東西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哦？”許悅然放下杯子，好奇地問：“曾家是哪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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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我的衣服料子都是將軍命人特製的，這曾家我還聞所未聞呢。”
汪歲容想啐一口許悅然，笑她是個連曾家都不知道的鄉野村婦，但撇眼看見許悅然身上的綢緞，卻是比曾家的上等絲綢還要好上一等，她跋扈但卻並不愚蠢，知道若是嘲笑許悅然身上的絲綢反倒會招人笑話。
她把眼珠子轉回來，麻雀哪怕飛上枝頭也還是麻雀，永遠變不了鳳凰，許悅然配不上那麼好的綢緞。
不過是沾了大將軍的光罷了。M.Ι.
汪歲容想著，這料子若穿在她身上，必然要比穿身上這衣服讓她更好看，她要去打聽打聽這料子是哪裡買的才行。轉眼她又想到，阮如意和秦之簡相熟，私下問阮如意就行了，不用費勁兒找人打聽。
許悅然依舊保持無腦愛美嬌慣的妾室人設，阮如意這這場荷花宴邀請的都是閨閣女子，所以備的菜色都是雅緻清淡的，但她知府千金的身份又不可能一道肉菜都不準備。
桌子上有一碟糕點，兩道素菜，一道湯和一道清蒸魚，許悅然吃了兩筷子魚肉就放下筷子，阮如意察覺到後問許悅然是不是菜色不合胃口。
汪歲容嗤笑，“阮姐姐，這哪是菜色不合胃口啊，冬陽府誰人不知府上的廚子是御膳房退下的御廚，許夫人那是不敢多吃，她若是腰上多了一圈肉，大將軍怕是一眼都不會看她了吧。”
“歲容！”阮如意擰眉低斥，汪歲容低頭喝酒，心裡卻暗翻白眼。
許悅然攔了下她，“阮小姐莫惱，我確實怕吃多了長胖，葷菜只吃特製的彘肉，將軍不喜歡豐腴美人，我也是不得已為之。”
許悅然裝模作樣地苦笑一聲，阮如意麵上照舊端莊，一口銀牙卻幾乎咬碎，一個妾室罷了，張嘴閉嘴都是將軍，也不怕侮了將軍的名聲。
許悅然擦了擦嘴角，“阮小姐，將軍還等著我回去呢，將軍雖然對我萬事遷就，但我也不忍將軍久等，若無旁事，我先失禮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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