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那邊，馮老太端坐在堂屋正中，蘇九琴鼻青臉腫地在地上跪著。
“二山去把老三一家叫過來。”馮老太鐵著臉發話。
馮老太年輕守寡，帶著三個兒子，農忙種田、農閒就替人縫補漿洗衣服補貼家用，風裡雨裡十幾年才熬到三個兒子長大成人，又為三個兒子娶媳婦，為整個家操碎了心。
孫子孫女輩兒逐漸長大，春草雖脾氣秉性像蘇九琴，但從小在老太太眼皮底下長大，也不是那種混不吝的孩子，現在也出落得有模有樣。M.Ι.
老大家兩個閨女，沒有兒子，馮老太從來沒因為這個事苛責老大家的。老二家老實本分，踏實過日子的主，也不讓人操心。
老三家一直是最讓人操心的，娶了個不省心的婆娘，不過這幾天老三家的突然變好了，不管是真好還是假好，反正是對孩子們還不錯，馮老太欣慰了很多。
老屋這邊種著20畝地，每年地裡的收成也還說得過去，憑著全家人的勤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日子也算過得去。
她覺得一家人的日子慢慢變好，她活到這個年紀也滿足了。
誰知老大媳婦辦了這樣的糊塗事，就這樣把養了十幾年的閨女打發了，她心裡清楚，這不是老大媳婦的本意，嫁春柳才是她的本意。
兒女的婚姻自古都是爹孃做主，老大媳婦做主把自己閨女嫁了也還說的過去，如果今天被領走的是春柳，自己會愧疚一輩子。
馮老太想著，眼睛裡有些模糊，她重重地咳了幾聲，好像要把肺咳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
大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悽聲說道：“娘，你別生氣了，身子要緊。”
馮大山親眼看到女兒被傻男人牽走，他的心都疼抽抽了，但他沒有辦法，把春草留在家裡，是要被人恥笑一輩子的。
剛才馮老太把他拉進屋裡說了原委，他氣的渾身發抖，看到蘇九琴恨不得把她活剝了，有娘在，他也不敢動粗，只是用眼睛狠狠地剜了蘇九琴一眼。
馮二山小跑著去了馮三山家，剛要進門就碰上了要出門的馮三山和若小南，馮三山見狀吃了一驚。
“二哥，出啥事了？”
“娘，娘叫你們兩口子過去。”
馮三山臉上蒙上了一層冰，問道：“啥事呀，這麼急。”
“你，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馮三山滿臉不解。
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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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看向若小南，若小南淡定地說：“春草出嫁了，今天下午的事，我還沒來來得及跟你說。”
馮三山吃驚地問道：“怎麼沒聽大哥說過呀，怎麼這麼急。”
馮二山見三弟啥也不知道，就說：“過去再說吧，娘讓你們過去。”
若小南想起了什麼，扭頭朝屋裡喊：“春柳，你也一起去。”
春柳趕緊抹了一把剛刷完碗溼漉漉的手，跑了出來。
幾個人推開老屋的院門，見馮老太鐵青著臉端坐在堂屋正中，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馮老太不發話，誰都不敢說話，若小南上前打破了這份寂靜。
“娘，我和三山過來是想和娘商量一件事。”
所有的人都看向若小南，若小南神色淡定，娓娓道來：“我們要說的是春柳的事，當初我們分出去，春柳願意留在老屋跟著娘，這幾年春柳洗衣做飯、拔草鋤地什麼活都幹，為老屋也出了不少力，活兒乾的不少，大家有目共睹。”若小南說完，朝屋裡掃了一圈，大家都低著頭一聲不吭。
若小南頓了頓接著說：“當然受的氣也不少，比春柳大的沒有當姐姐的樣兒，好吃的好喝從春柳手裡搶，小的更沒有教養，對春柳吆來喝去，春柳是個拙嘴笨舌的孩子，受了欺負從來不說。我今天來的目的是要把春柳要過去，不然被打死在老屋這裡都沒人知道。”
說完，她把春柳推到堂屋正中，把春柳的袖子弄上去，細麻桿似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又把褲腿給她拽了上去，露出了淤青的小腿，傷疤連著傷疤。
眾人都看傻了，這是啥時候受的傷呀？
馮三山從來不知道春柳受了這般虐待，他眼睛滿是憤怒的火光。
老二媳婦趙大丫的眼神有些躲閃，春柳捱打她是知道的，都是大嫂看她不順眼，她有什麼辦法，她心裡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兩步。
春柳滿心的委屈，眼裡含淚，漲紅著臉，她看了看大伯孃。蘇九琴低垂著頭，她今天是豁出去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啥也不怕了。
馮老太一看吃了一驚，下午那股火氣剛下去，這又有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子，她看到了趙大丫的躲閃，趙大丫性子直，不會說謊，她穩穩神，怒吼道：“老二媳婦，說！怎麼回事？”
趙大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怯聲說：“娘，這不是我乾的，我從沒有打過春柳。”
“不是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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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幹的，說！”馮老太一拳重重打在木桌上。
全屋的人都嚇得一哆嗦，所有的人都沒見過老太太動這麼大氣，都屏住了呼吸。
“是，是……”趙大丫哆哆嗦嗦地看向大嫂蘇九琴。
馮老太又重重地咳了幾聲。
“是我，是我怎麼樣？春草今天嫁了傻男人，你們馮家的人都滿意了吧，你們都看不起我，不就是因為我沒有生兒子嗎？”蘇九琴嚎哭著說。
“瞎胡咧咧個啥。”馮大山怒吼道。
“春草嫁了傻男人，還不是你乾的好事嗎？”若小南輕蔑地看了蘇氏一眼。
“春草的婚事都是你一手操辦的，還瞞著不讓其他人知道，今天男人家送來的彩禮不止這些吧？”若小南指著院子裡擺著的那些聘禮問道。
聽到若小南的話，蘇氏像是被電擊了一樣，一下精神起來。
她抬頭死盯著若小南好像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說，把你做的醜事都說出來”馮老太顫聲吼道，她的手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她把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
蘇氏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斜眼看了一眼若小南說：“沒想到你是個奸詐小人……”
“哼，我奸詐？你白白養活了兩個閨女，我家春柳身子不舒服，你說她得了絕症，一個小孩子被你騙的整夜睡不著覺，你真是枉活了三十多年，也枉做了女人，下輩子做牛做馬都不值。”Ｅ
“春柳的婚事只要老太太在，我和三山都做不了主，而你一個大伯孃卻擅自做主，暗中串通慶婆子，窩藏彩禮錢，今天一早就把春柳騙到咱們村和棗林村中間的那片土坡子上，那慶婆子把那男人也帶到土坡子上，你想敗壞春柳的名聲，誰想到陰差陽錯，去的不是春柳而是春草。”
若小南把蘇氏的老底都給揭露了，蘇氏的氣焰一下都滅了，像個洩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上。
馮大山氣的咬牙切齒，上去就是一巴掌，一邊罵道：“你個心狠毒辣的女人，春草都是被你害的。”
馮老太氣的渾身發抖，低沉著顫聲說：“三山，去拿紙來，把這婆娘休了，我大兒子寧願打光棍，也不能留這毒辣的婆娘在馮家。”說完，老太太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黑，身子直直地往後躺過去。
蘇氏見老太太暈死了過去，嚇得兩眼一翻，也暈了過去。
堂屋裡的人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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