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太跑到跟前,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井口的繩子,眼睛恨不得順著繩子爬到井底去,她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樣,趴在井口一動不動。
若小南好像靈魂出竅了一般,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井口的繩子。
若小南眨了眨痠痛的雙眼,拴著籮筐的繩子好像微微顫動了一下,接著繩子一陣搖晃。.
“繩子動了,動了。”拽著繩子的後生興奮地喊道。
癱倒在地上的馮老太抖了抖雙唇,眼窩裡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臉上開始有了一絲生氣。
若小南出竅的靈魂好像從遙遠的地方歸了位,她回過神兒來,看見癱倒在地的馮老太,心疼地把她拉了起來,緊緊攥住她那雙乾枯的手。
只見幾個後生快速地收著繩子,不斷的往上拉,很快滿滿一籮筐泥土被拉了上來。
族長顫抖著雙手捧起籮筐裡的泥沙,仰頭高聲喊道:“謝謝井神爺爺,庇佑我馮家村人的安康!”說完低頭磕了三個響頭。
人們的表情都放鬆了下來,剛才說風涼話的人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都低了頭。
後生們把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個籮筐下到井下,很快又一籮筐泥沙被運了上來。
五筐泥沙被運了上來,里正一聲令下,後生們吆喝著滿臉興奮地拉著繩子,慢慢地馮三山踩著腳窩到了井口。
他頭上沾滿了黑綠色的苔蘚,抬頭朝大家嘿嘿一笑說:“應該很快就有水了。”
馮老太撲上去抱住馮三山就是一聲長長地“兒呀!”
馮三山有些納悶地看著娘,緩緩地說:“娘,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沒事,娘這是高興。”
井裡馬上出水了,娘也不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呀,馮三山又不解地看了馮老太一眼,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身上的繩子已經被後生們七手八腳地解了下來。
若小南關切地看著馮三山,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幸虧馮三山沒事兒,要不她也活不了了。
馮貴發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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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三山把氣喘勻了,趕緊問:“三山,下面怎麼樣?”
“下面的井壁上都有腳窩,下去的時候不困難,到了最下面就是有點黑,不過適應一下就好了,下面的腳窩有些滑,當心一些,其他的沒什麼,估計挖十幾籮筐的泥沙就能出水。”
里正高興極了,要是真能讓這口井出水,那他在村裡就更加有威信了,而且他得趕緊去縣衙稟報主薄大人,讓其他沒有水的村也去挖井,說不定知縣大人一高興封自己個一官半職呢。
他趕緊安排其他後生下井,一筐筐的泥沙不斷地從井裡運出來,後生們滿臉興奮,大約挖了二十幾筐的泥沙,一個後生上來說,已經有水往外冒了,不能再下去了,下面都是水了,水還不停得往上升呢。
村裡人一聽都面露喜色,高興的不行。
族長爺爺跪在地上又是三個響頭。
馮貴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老頭九十歲了,這麼磕下去非把腦子磕壞了,他趕緊俯下身把族長扶起來說:“族長,你快起來吧,一定是你感動了上天,上天才給了咱們村水呀。”
族長嚴肅地抬起頭擺擺手說:“不光因為我誠心,更重要的是三山婆娘的辦法好,咱們馮家村的男女老少都應該感謝三山婆娘才對呀。”
若小南的臉微微紅了,她謙虛地一笑說:“謝謝族長爺爺誇獎。”
眾人見這個婆娘還得到了族長的誇讚,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
馮三山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原處,他看了若小南一眼,眼裡滿是寵愛。
馮貴發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口井剛出水,水應該還是渾濁的,等明後天再過來打水。”說完他看了若小南一眼說:“三山家的,麥收以後我會分給你一畝良田,這個大家沒有異議吧。”M.Ι.
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
“貴發叔,我能不能把一畝良田換成山腳下那片荒地呢?”若小南平靜地說。
“要那荒地幹啥,那片地裡碎石多,雜草灌木多,種什麼也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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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馮貴發有些詫異地看著若小南。
“沒事兒,貴發叔,我就要那塊地就行,良田分給其他下井的後生吧。”‘
“這,你這……”馮貴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若小南,又把眼睛轉向馮三山。
“聽她的吧,就要那片荒地。”馮三山平靜開口。
“老三呀,那荒地可是從來沒種過糧食的呀,而且那離山太近,周圍樹多,把土裡的營養都吸走了,啥都長不了的。”馮老太見狀趕緊上前說道。
她種了一輩子地了,馮家村哪塊地肥沃,哪塊地貧瘠,她如數家珍呀。
馮貴發看了一眼馮老太說:“你娘說的對,要不你們兩口子再想想。”
“不用了!”馮三山和若小南異口同聲地回答。
馮貴發又看了看馮老太,馮老太臉上有些慍色,但很快就抹了去,她含含糊糊地說:“那就,那就聽他們的吧!”
馮貴發有些失望地搖搖頭,他已經想好了,把村東頭那塊最肥的地給馮三山家分一畝,真是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想幹啥。
“三山家的,那塊荒地一共是10畝,你要是不嫌多就都給你,啥都不長的荒地,白給也沒人要。”
“謝謝貴發叔。”若小南笑著說。
“良田不要,非要那破地,這女人不會傻了吧?”
“誰知道她哪根神經錯了,估計一會兒就後悔了。”
“貴發叔,寫個字據吧,省的有人後悔了。”人群裡有人喊道。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我回去都會寫的。”馮貴發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回家吃完飯你們幾個去我家拿字據。”
幾個後生高興的答應著。
“井裡也出水了,大家都幹活去吧!”馮貴發高聲喊道。
看熱鬧的人逐漸散了。
若小南這才低聲問馮三山:“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呀,回吧!”馮三山低聲說道。
兩個人肩並肩往家走。
馮老太追了上來說:“小南呀,要那荒地幹啥用呀,娘種了一輩子地了,那不長東西的,趁現在里正還沒寫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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