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時間，大把的光陰。
一男一女，唯有不停的說話，來打發隨處可見的孤寂。
能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開始聊一些平時很少聊及的話題。
陸雲嶢擺弄著短矛，耍了一套岳家槍法，把矛頭取下來，認真的擦拭乾淨，收在懷裡。
白夕汐說：“為什麼你的兵器都是分開收藏的？”
陸雲嶢說：“這本來是一支丈八蛇矛，乃林教頭所有，他臨死前把矛杆送給了我，把矛頭送給了我的師姐。後來，我在西域與人動手，遇見一件神兵，把矛杆削成了齊眉短棍，從此就變成了短矛。”
白夕汐說：“你師姐，很漂亮吧，現在去了哪裡？”
陸雲嶢望向空洞洞的地宮，不無憂鬱的說道：“她已經出家了，做了女和尚。”
白夕汐低下頭：“抱歉，是我多問了。”
陸雲嶢抬起頭，說道：“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本想解決完顯苗的危機後，去西域隱居，我的師父客居在那裡，我和師姐一起朝夕奉養他，從此不問世事。”
白夕汐突然變得很沉默。
陸雲嶢也變得很沉默，良久才說：“可是，我被封在這裡，再也出不去了。”
白夕汐說：“抱歉，都是我連累的。”
陸雲嶢說：“你受我連累，不肯接受第二次治療，實際上我是欠你的。我知道，對於女人來說，容貌是無比寶貴的東西，可你為了陪著我，連賭上一賭的機會都放棄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白夕汐連連擺手：“為了顯苗的赦書，你付出了太多，你千萬別覺得欠我的。”
陸雲嶢不想再聊這些沉重的話題，於是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從地宮逃出去，你會去哪裡？繼續迴歸蠱苗嗎？”
白夕汐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這幅容貌，也沒法見人了。”
陸雲嶢說：“聽羅匝說，你們苗人都是走婚習俗，你擔心你的容貌，會沒有男人喜歡你嗎？”
白夕汐說：“所謂走婚，只是頭人以下的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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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俗，而頭人和首領，大多是一夫一妻制，而且不能與外族通婚。苗人經常遭受外族壓迫，征戰之時，首領經常會死於戰場，族人就會公推一位頭人作為首領。而為了保證蚩尤老祖血裔的純正，繼承一些蠱術，頭人和首領與外族通婚，就會被剝奪尊號，降為普通苗人。”
陸雲嶢說：“為什麼三苗首領都是女的，而頭人多是男人？”
白夕汐說：“蠱術與道術不同，女子更容易掌握，如同你們中原道家的厲害人物，都多是男人一般。頭人獲取公推後，一般會讓自己的女兒繼承首領之位。而首領若是沒有女丁，一般也會從頭人家選取一位女眷，作為繼承人培養。”
陸雲嶢若有所思，繼續問道：“以顯苗的狀況為例，首領不願淪為囚徒而自殺，聖女被帶走撫養，難道顯苗就不會產生新的首領？”
白夕汐說道：“這種情況，如果聖女14歲之後，不願意迴歸，也會公推一名頭人，讓他的女丁成為首領。”
陸雲嶢說：“可是，安小嫻已經年過二十，還沒有迴歸，為何顯苗依然沒有首領？”
白夕汐說：“顯苗無共主，導致族人四分五裂，遷徙到安南、暹羅、高棉的苗寨比比皆是，間接導致被四部兵馬聯合剿殺。我想，顯苗中人，並非不想選取一名頭領，而是各位頭人之間，彼此有些爭端，達不成一致意見。”
陸雲嶢使勁兒想了想，說道：“此番暹羅、高棉對境內顯苗進行清算，把他們驅逐回諸夏；而抵抗四部兵馬，羅匝出了很大力氣，不僅負責糧草輸送，還聯絡外援、搬取救兵，跟隨隱苗和蠱苗兩位首領出生入死，立功最著。我想，他應該是顯苗一致認同的頭人了吧。”
白夕汐並不蠢，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說，四部兵馬一起圍剿顯苗，或許是羅匝一手策劃而成？”
陸雲嶢道：“只是猜測。這場無妄之災，起因是顯苗在異國他鄉被驅逐，結果卻是藉著這場兵災，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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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苗和顯苗，最終讓蠱苗幾乎被斬盡殺絕。而事到如今，最大的受益者，或許就是羅匝。”
白夕汐搖了搖頭：“乞羋狐率軍堅守夕月山，以寡敵眾，多少逃命回來的境外顯苗受她保全活命，戰功比管後勤的羅匝要高多了。”
陸雲嶢道：“但願，我只是瞎想。”
白夕汐笑了笑：“本來就是瞎想，反正閒著沒事兒，說說話也是好的。”
望著透氣孔變淡的光線，陸雲嶢說：“我餓了。”
白夕汐說：“我去煮飯。”
點著泥爐，淘了米水，做出一鍋米飯，掰開一隻大泥丸，取出一隻風乾的叫花雞，又從罐子裡搬出一塊醬牛肉，用銀刀切了，再去地窖中搬出酒來：“我們喝一杯吧，反正長夜無聊。”
陸雲嶢聞得酒香，早就按捺不住，搶過罈子，就要先來一口過過癮，但不經意間一個手鬆，那壇酒跌落地上，只得頓足道：“可惜，可惜了這壇酒。還濺了你一身，實在抱歉。”
白夕汐胡亂擦拭著身上的酒沫，說道：“我再搬取一罈便是。”
又搬來一罈，拿起銀刀去撬泥頭，忽然手停住了，對著油燈一看，面露怪異：“銀刀烏黑，哪來的劇毒？”
陸雲嶢一個激靈，說道：“剛才酒罈失手打破，酒濺到了銀刀上，導致銀刀變色。”
白夕汐道：“有人下毒，要毒死我們。會是誰呢？”
陸雲嶢說道：“不管是誰，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法找他報仇。”
白夕汐用手掰開泥頭，取出銀簪，把食材和酒驗了一遍，說道：“下毒人非常倉促，只是在最外面那壇下了毒，他或許知道，一旦地宮封閉，裡面的人無聊之下，就會喝酒解悶。”
陸雲嶢說：“地宮封閉，再也出不去，他等著物資耗盡，自生自滅就是了。下毒，卻是多此一舉。”
白夕汐眼前一亮：“只有一個解釋，斷龍石落下後，這地宮並非不能再次被開啟。所以有心人怕我們尋找到出路，要在我們找到之前，先毒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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