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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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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彥直遵從母親之命,以回鄉祭祖為名,申報了吏部,吏部准假,帶著一彪私兵,把隗順家小藏在隊伍中,出城去了。

  隗順放下心來,扳著手指頭,說道:“大理寺獄卒,身份也比尋常獄卒要高貴一些,日常犯人水火之物,不屑動手,都是僱傭潑皮幫閒的偷運,那些潑皮衣食艱難,身體多有隱疾,指不定今早還來運送穢物,下午就暴病發作而亡,故而多有生面孔補足人數,那羊團頭與我相熟,為了這份衣食,更不難違逆我,我把你雜於其中,先混入大理寺後門,過了門禁,方便布計。”

  陸雲嶢致謝,隗順就在梁宅住下,專等上值時布計。

  但聞天使來府,隗順和陸雲嶢趕緊躲藏了,韓世忠夫婦山呼萬歲畢,天使取出聖旨,宣道:“秦太師於金鑾殿告了御狀,言說韓將軍打馬入闖府,意圖行刺,行兇箭矢作為物證,眼看是實,官家讓咱宣韓將軍覲見,親自對質,聽候官家聖斷。”

  韓世忠接過聖旨,只是趙構御筆書寫了四個字:“速來見朕。”

  梁紅玉袖子裡摸出些金銀物事,塞入中官手中:“天使稍待,容夫君換身衣服,稍後便隨公公覲見。”

  中官收了金銀,尖著嗓子嚷道:“衣冠不整,也是唐突官家,吃罪不小,咱家在門外等候,一起入內覲見。”

  梁紅玉扯著韓世忠入了內室,說道:“官人此去,必然危險。”

  韓世忠道:“君王令諭,不得不從。”

  梁紅玉道:“你這呆漢,眼看被剝奪軍權,還逞什麼血氣之勇,直去尋秦檜的晦氣?”

  韓世忠道:“不羞辱他一番,我胸中這口悶氣不吐不快。”

  梁紅玉道:“罷了,夫君且去,好在家小都隨著彥直祭祖逃散,彥直我已經囑咐過了,覆巢之下,必無完卵,叫他好生尋個僻靜處躲避風頭,只有我們二人在此,怕他怎地?”

  韓世忠道:“我死則矣,只是連累了你。”

  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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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嗔怪道:“我們不是夫妻?你說這見外的話作甚?夫君且去,你做初一,妾做十五,大不了殺盡秦檜一家老小,為天下除此禍害。”

  韓世忠道:“若除秦檜,吾二人死得其所!”

  換了舊朝服,隨天使去覲見,秦檜言辭鑿鑿,高踞正面,趙構端坐正中,問道:“韓愛卿,太師告你在此,朕問你,這支貫穿峨冠的箭,是否你所射出?”

  韓世忠道:“正是微臣所射。”

  趙構道:“你打馬闖府,本就不該;又妄圖刺殺太師,你可知罪?”

  韓世忠道:“太師掌權,重文抑武,微臣出身小卒,但知廝殺,不通文筆,常被輕慢,因而憤怒,上門尋釁。”

  趙構看向秦檜:“太師,他所說,是否真實?”

  秦檜道:“韓世忠縱馬行兇,傷了府中人命,若不是久疏戰陣,失了準頭,奴才早被射死,還請官家主持公道。”

  趙構笑道:“昔日苗劉兵變,劫持於朕,楊國夫人單騎透營,宣詔勤王,韓將軍奮力當先,苗劉將朕推上陣前威脅退兵,韓將軍一弓十矢,朕身邊甲士悉數被射中咽喉,死於當場,賊眾驚懼,跪地乞降,方得平定,如今只發一矢,怎會失了準頭?眼看是對你有所私怨,羞辱洩憤,何來蓄意刺殺之說?”

  秦檜道:“官家明鑑。奴才不敢動用私刑,故而放他出府,還肯官家為奴才主持公道,追究羞辱之罪。”

  趙構道:“朕國事冗重,有些日子不見韓將軍,也該敘舊。來人,待韓將軍去偏殿等候,朕親自賜宴,聊謝昔日救命之恩。”

  中官前來,引著韓世忠去了。

  秦檜跪地道:“韓世忠這廝,岳飛爪牙,不得不除。”

  趙構道:“中興名將者四,首推岳飛,若再殺了韓世忠,卿曾考慮後果否?”

  秦檜道:“議和阻礙,必須剪除。”

  趙構道:“若金兀朮再度毀約,誰可御之?韓世忠等人之才,雖不及岳飛,無能打到黃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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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固守疆域,尚有餘裕。岳飛、韓世忠之名,並列當世,殺一岳飛而厚待韓世忠,可讓天下人知曉,岳飛謀反是實;而非朕擅殺武將,韓世忠功高受賞,足可堵住悠悠眾口。”

  秦檜道:“韓世忠為岳飛摯交,日後必反,不若及早剪除,免其後患。”

  趙構笑道:“他無兵無卒,如何造反?愛卿,韓世忠救駕勤王,當年無人不曉,莫使朕於天下吏民面前,有斬殺救命恩人的汙名,失去天下民望。否則一旦有變,誰還敢來拼死救駕勤王?”

  秦檜道:“官家聖慮,奴才不及。”

  趙構笑道:“你莫瞞我,你若趁他不在軍營,挾怨報復,韓世忠若出事,朕頭一個誅你九族。”

  秦檜汗如雨下,俯伏在地:“奴才豈敢?”

  趙構拂袖而去,去尋韓世忠敘話去了。

  秦檜嘆息一聲:“奈何韓世忠這廝,有救下吾皇性命作為護身符!罷了,罷了,伴君如伴虎,我認個吃虧便罷。”

  有道是:

  奸相權傾天下,昏君更勝一籌。

  焉知帝王心術,挾制文武無儔。

  趙構親自把盞,韓世忠跪地:“臣萬死不勝此殊榮,懇請官家迴鑾。”

  趙構親自攙扶,說道:“昔日苗劉兵變,你若取而代之,以你之才,必定安定社稷,哪裡還有趙家天下?”

  韓世忠遍體流汗:“臣只知做個純臣,豈敢心生僭越之念?”

  趙構道:“你且起來,先喝三杯。”

  韓世忠尋思:“這廝莫非以鴆酒毒殺我?”

  畢竟直腸,當下心生視死如歸之慨,攤開雙手,說道:“官家,臣受父精母血,生有十指,如今只剩四指,苗劉兵變,傷去一指;黃天蕩之戰,失卻一指;黃河用兵,失卻一指;兩狼關之戰,失卻一指;大儀鎮之戰,失卻一指;死戰淮陽,再缺一指,官家若想殺了微臣,微臣別無二話,但請放過微臣的家小。”

  接過御酒,一飲而盡,趙構大笑道:“韓將軍果然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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