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刺眼，茶攤旁初綻的野花花瓣蔫蔫。
光下少年端坐在馬背上。
十一歲的年紀，就有將近一米七的身量。
頭髮束成高馬尾，一襲淺藍修身窄袖騎射服襯得身高腿長。
這一年，北齊南涼還沒有國戰。
未曾經歷喪父喪母之痛的寧濯，五官線條幹淨利落，眉眼精細如琢，有著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青澀少年感。
只不過，被二哥當眾喊了一聲嬌嬌，少年的臉有些黑。
又見茶攤那邊有無數雙眼睛朝自己看來，他更是皺起眉頭，重重一甩鞭子，馬兒再次急掠而過，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官道上。
宋青苒收回視線，小臉上不知不覺帶了一抹笑意。
鬱霓裳見狀問她，“苒苒，樂什麼呢？”
宋青苒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外露了情緒，忙低下頭懵懵懂懂地解釋，“我還以為，被喊作‘嬌嬌’的是個大姐姐呢！”
鬱霓裳挑眉，視線看向少年離開的方向。
那小子她知道，正是先前隔壁桌茶客們口中談論的宣武侯府三公子寧濯。
宋青雲聽不懂她們在談論什麼，只是眼巴巴看著宋青苒面前的滷雞爪，伸手指了指。
“姐姐，這個上面落灰了，吃了會生病的。”
宋青苒正感慨五歲的小傢伙真貼心時，聽到他又說：“我不怕生病，我可以替姐姐吃。”
“……”
宋青苒把盤子拖到一邊，伸手護著，仰起小下巴，“那你給我挼一下，我就把雞爪給你吃。”
鬱霓裳哭笑不得，“你吃姐姐的做什麼？娘再給你買就是了。”
宋青雲搖著小腦袋，表示不要新買的，就要姐姐手裡的。
於是最後，宋青雲通過出賣自己，如願以償吃到了姐姐手裡的雞爪子。
而宋青苒，在他毛茸茸小腦袋上挼了又挼，捏他小耳朵，扯他小肉臉。
軟乎乎的手感，簡直說不出的美妙。
簡單吃了東西，鬱霓裳帶上一雙兒女重新坐上馬車，這次直接入城。
鬱家所在的鬼醫谷，不屬於任何一國，但鬱家的產業，幾國都有。
只不過因為不入世的規矩，目前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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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外包狀態。
宋弘的身份太過敏感，京都又是南涼皇帝眼皮子底下，鬱霓裳為了低調行事，選了一家和鬱家毫無關係的客棧。
剛一進去，大堂內或坐或站的客人，就被鬱霓裳身旁這對粉雕玉琢的兒女所吸引，紛紛看了過來。
這種注視，鬱霓裳早就習以為常。
以往他們夫妻每次帶著兒女出去，總少不了吸引一大片目光。
更離譜的甚至有大戶人家的太太，找上門來問她有沒有意願把女兒賣到他們家府上。
還說一定會當親閨女對待。
鬱霓裳自然是笑著婉拒了。
哪怕以前的苒苒還只是個不完整的殼，那也是她一手創造的。
賣女兒？
也虧那人想得出來。
無視他人目光，鬱霓裳要了間寬敞的套房，剛要帶著兒女上去。
旁邊突然過來個滿臉油膩的錦袍男人，“喲，小娘子獨自一人來住店呢？”
鬱霓裳娘三的穿著很普通，並不是京都裡權門世家夫人太太們的打扮。
男人上下打量著她，語氣越發猥瑣，“要不要哥哥晚上給你守門啊？”
宋青苒小臉微沉。
宋青雲一聽，小小的眉頭皺起，立馬張開胳膊擋在鬱霓裳身前，氣呼呼地瞪著男人，“你走開，不準欺負我孃親！”
先前招呼母子三人的小二低聲提醒鬱霓裳，“姚家四爺是我們這一帶的紈絝，惹上他可要惹上大麻煩的，要不，這位娘子還是另外換家客棧住吧？”
女子容貌太過扎眼，在外行走總是會比常人多一分危險，更何況這位娘子的模樣，柔嬈出塵，見之忘俗，哪怕身著再普通的衣料也掩蓋不住姣姣氣質，難怪會被盯上。
小二見鬱霓裳無動於衷，正要開口再勸。
就聽鬱霓裳輕笑著看向男人，“既然這位爺如此盛情，那小婦人就卻之不恭了，無需晚上，現在正需要爺幫忙守門辟邪。”
小二一聽，險些驚掉下巴。
大堂內的其他男客，更是以一種戲謔又滿含心思的眼神打量著鬱霓裳。
姚四爺沒想到小婦人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開放浪蕩，頓時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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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放光，搓搓手就要跟著母子三人上樓。
豈料左腳邁出去，卻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了。
不止動彈不了，就連嘴巴都張不開說話。
他就這麼直挺挺地當眾立在樓梯口，保持著搓手的猥瑣姿勢守門辟邪。
鬱霓裳面帶微笑，禮貌又柔婉地道了聲謝，帶著兒女便徑直上樓去找房間。
先前還等著看好戲的客人們一陣心驚。
沒想到這小婦人能耐還挺大，得虧先前出手的不是自己。
但心驚歸心驚，姚四爺那副滑稽模樣，還是讓眾人繃不住笑出了聲。
姚四爺瞪直雙眼。
一個鄉野賤婦，竟然敢如此戲耍他。Ｅ
等姚府的人找來，他定要將那賤婦抓起來，扔到乞丐窩裡讓一堆老乞丐褻玩，方能洩他心頭之恨！
樓上房間裡，鬱霓裳把帶來的東西放好。
她做好了在京都逗留幾日的準備，因此母子三人的換洗衣物都有帶。
宋青雲想到先前樓下的男人，頓時歡呼一聲，“孃親好厲害！”
鬱霓裳問他，“那你想不想學？”
宋青雲點頭如搗蒜，“學！”
鬱霓裳莞爾，揉揉他小腦袋，“等回去就教你。”
宋青苒見狀，忙道：“弟弟學武，那我要學醫。”
鬱霓裳詫異地看著她，“苒苒對醫術有興趣？”
宋青苒在家休養的那兩日，是跟鬱霓裳一起睡的。
關於鬼醫谷的那部分，以及鬱家家主的身份，鬱霓裳全都一五一十告訴她了。
宋青苒點點頭，目光堅定，“我要學醫！”
想到什麼，她又道：“如果，如果還能學接生，那就更好了。”
“接生？”
鬱霓裳一頭霧水，她知道女兒六歲半的身體裡，裝的是現代二十多歲的靈魂。
可女兒在現代那一世，並沒有結過婚，更沒有生過孩子。
她的經歷，似乎也沒有過生產方面的，怎麼會突然想學接生？
“嗯嗯。”宋青苒點點頭，“我只是希望以後行醫碰到產婦，都能盡最大的努力幫她們把寶寶迎接到這個世上，母子平安。”
宋青雲舉著小爪子，“我也要學我也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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