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壽內心的喜悅與豪邁在此刻都被瞬間衝散。
他目光像是在凝視無盡遙遠處，深邃得令人心悸與發寒，一道道磅礴劍氣緩緩從海域深處沖天而起，捲起漫天劍華。
咻—
咻—
……
劍華籠罩海域方圓萬里，各方修士臉色都是渾然大變，驚譁低吼：“快走！！”
“不對勁，諸位道友，快離開！”
“天尊為何發怒？！！”
“天...怒之象，遭了！”
……
轟隆隆！
沉悶壓抑的劍華籠罩天地，猶如一道道流星放慢無數倍從海域深處席捲而來，白光瀰漫，到處都是鋒利到了極致的劍道法則。
南禺仙殿率先前來的大乘尊者也是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殷天壽...從未沉寂。
原來整個蒙木大海域的深處都是其劍道道場，那個老老實實坐鎮離塵仙殿的老者，全是假象！！
“走...”
微月瞳孔猛然收縮，遠空磅礴劍海正在凝聚，真正的先天劍靈體已然快要出世，界域開天者...從無一弱者。
她渾身遍體生寒，想起了那高臥雲端，在背後俯瞰九大世界的九天仙盟，聽說、傳聞、傳說，有界域開天者的影子。
微月不敢多想，眼中已滿是敬畏與驚懼，但還微微透露出一絲疑惑，天怒之象，殷天尊剛突破，為何如此？！
天穹之中滿是破空逃竄聲，黑壓壓一片的修仙者在四處奔逃，那恐怖到了極致的壓迫感已經瀰漫開來，就屬八脈蛟龍跑得最快。
但唯有一人，他從離塵島踏空而來，朝著殷天壽的方向而去。
此人樣貌敦厚，身穿藍袍，眼帶悲慼，正是莫福陽。
劍海星河中。
殷天壽依舊還在勾動傳音法盤，看見莫福陽前來後才緩緩停下。
“莫小友。”
他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蒼老，眼眸平靜得如同死寂，“陳潯一家如今在何方，可是陷入了險境，如實告訴老朽。”
“天尊..他們魂隕仙國域外戰場。”
莫福陽艱難開口，話音都變得沙啞了許多，不再是那副醇厚的嗓音，“無垢仙嶺中已立下墳冢，此事已過去數百年。”
嗡—轟！
此話一出，劍海星河剎那間震動，一柄恢弘的劍靈如同斬天之劍驀然降臨在天地間，雲霧剎那間震散，長達數萬丈！
甚至海域中還有弱小生靈被威壓得暴吐一口鮮血，氣息萎靡不已，在海面上絕望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凝望上空。
莫福陽壓力更是巨大，一股絕望瀰漫心底，這樣的仙道威壓他唯有在道祖身上感受過，強大得已經讓他無法理解。
他的脊樑都佝僂了幾分，四方天地一片肅殺之氣，就像是踏入了血海戰場，腳下是..億萬生靈的屍骨，而前方依舊是無盡血海！
莫福陽渾身一顫，這就是界域開天者嗎...
他不敢想象這位天尊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他曾經遇見過剛來到大世的道祖。
他那副樂觀撿垃圾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剛開天而來。
莫福陽雙眼黯然，道祖的心中壓抑了太多太多事，但他從來都是一個極其會隱藏自己的人，從不會影響周圍人。
道祖只會默默站到他們身後，為他們遮風擋雨。
他想到此處，突然內心一震，就連天尊的威壓都在此刻被衝散！
殷天壽並未關注莫福陽的狀態，只是感覺心空了一塊，就像是道心有缺，卻怎麼也無法彌補回來。
他強大的氣息漸漸收斂，面色一望無際般的沉寂。
不知怎麼的，經歷過界域的破滅，經歷過界域故人的身死，經歷過自己弟子的慘死...
如今再聽到陳潯一家的死訊，自己反而沒有那麼憤怒，那麼瘋狂，只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沒有一絲悲傷。
“他們，被誰所殺，可有屍骨帶回。”
殷天壽話音有些冷，空氣中都在漸漸凝結冰霜，“去過哪些地方。”
“天尊，三大天域的蒼穹道軌，隨後便到了域外戰場。”
“知道了。”
殷天壽點頭，目光微凝，看向無垢仙嶺的四座墓碑，“這些年無垢仙嶺外有些不太平吧。”
“都是一些仙殿的監察者。”
“不是離塵仙殿之人，還有一些修士也不是監察使，還隱藏有兩位大乘中期。”
殷天壽收回目光，沉默良久，一下就想到了太多，“玄微仙殿與蒼穹陣道宮的人嗎...又或者是九天仙盟的人。”
“木家現在如何？”
“嗯...？”
莫福陽有些驚愣，沒有跟上這位天尊的思緒，怎麼突然間就提到了木家，低頭恭聲，“回稟天尊，南宮小姐隕落後，木家自封。”
“那件事當初是老朽處理，如今自封，木家倒是聰明。”
殷天壽又看向另外一個方向，鋒芒一樣的目光穿破一切，“木元界崩潰了，看來鶴靈也沒有逃過生死大劫。”
“木家被極衍派人所救，倒是一切安好，就是祖地不存，古族木家已名存實亡。”
“此事不必深究。”
殷天壽自知當初那棵邪樹內情，但既然是小鶴靈之意，自然要保住木家的最後體面，但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
“是。”
“莫小友，陳潯..魂隕前那些年可有留下什麼話。”
殷天壽不知不覺間話音有些微顫，心空感愈漸瀰漫，“他們行走修仙界如此謹慎，怎可能去仙國域外戰場。”
他還是有一些瞭解陳潯的性格，用他的話來說：大乘修為去域外戰場，這與送死又有何異，仙人境恐怕比較保險。
送死...
殷天壽氣勢又變得凌厲了幾分，難道這些年他們是遇見了什麼不可抵擋的大勢力安排，蒼穹陣道宮絕對參與其中。
“天尊，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話，而且，您也覺得奇怪嗎？！”
莫福陽突然有些激動起來，眼眶一下就布出血絲。
他曾經也對極衍說過，道祖絕不可能前往域外戰場，甚至他們可能根本沒有隕落在那個地方！
但是極衍根本就不聽他的話，三言兩語就將他打發了，不斷在蒙木大海域攪動風雲，道祖就像是他的跳板一樣。
就連黑牛前輩的分解陣法也被他奪去，唯給他留下一座空空蕩蕩的無垢仙嶺。
他每日種植一棵鶴靈樹，只望盼來道祖魂歸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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