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的話讓時扉一怔，一時沒想明白，它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時扉沒有回答，垂柳也沒再說話，只有柳枝敲打著水面，如同人等候時以手指叩擊桌面一般有節奏，好似非要等到時扉的回話。
想了很有一會兒，時扉才點了頭，卻又搖了頭，“不完全是如此。”
“哪又是怎樣呢？”
垂柳很有耐心地追問。
時扉想了一下，道：“我活著就是在享受我的人生。有人看不慣我，覺得我礙了他們的路，想將我剷除。但對我而言，他們也擋了我活著的路，我自然也就只能將他們剷除。對於那些人來說，和解是沒有用的。”
“所以，我並不是因為要剷除擋在我面前的人而渴求力量，而是想無人再能阻擋我的活路而需要力量。”
垂柳搖了搖滿樹枝葉，“聽不懂。”
“聽不懂嗎？”
時扉唸叨著，苦笑道，“簡單來說，活著本就是一件痛並快樂的事。我怎麼活是我的事，誰不想讓我活，我就不讓誰活。”
垂柳再次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如果天要阻你，你便要逆天？”
“是。”
時扉答道。
垂柳又沉默了片刻，再次發問，“那這天下的生靈呢？”
時扉一愣，沒明白它這話是什麼意思。
垂柳這次沒再沉默，而是貼心地給出了補充，“這天下的生靈依附天道而生，他們也只想活著，且至少大部分不知道你的存在，不曾對你保有敵意，不曾阻擋，甚至也無力阻擋你的活路。但你為了自己的活路，卻要斷了他們的活路。”
“這也是你的道嗎？”
面對垂柳的發問，時扉再次愣住了。
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事。
他有著兩世為人的經歷，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天要亡我，我就逆了這天；這地要亡我，我就踏平這地”。
雖然這大多都是影視小說中的臺詞，現實中說出來都會被人笑話中二病，甚至沒有幾人能推翻背在自己身上的壓力，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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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不了他人的壓迫，但人總是這樣希望著。
到了這修真界，碎天裂地成了可能，弱肉強食的法則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世人，要想活著就得比別人都強，把那些殘害你的，或者那些預謀殘害你的，都統統踩進泥裡，碾碎，踩爛，永絕後患。
如垂柳所言，從那些意圖殘害自己的人身邊，跟這些人有聯絡，卻跟自己素不相識的人的角度，去看自己滅殺殘害自己之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所以人若尋仇，往往滅族。
但被滅的人裡是否有人無辜，或許當事人心裡很清楚，但卻選擇無視。
因為他們的家人有罪，所以他們及時現在無罪，以後也是要犯罪的。
與其將來後悔，不如現在就防患於未然。
時扉在此刻想了很多，第一次反問垂柳，“萬物生靈，應當是包括我在內的吧？”
垂柳顯然沒想到時扉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搖擺的枝葉都是一靜，才柔聲答道：“當然。”
“那既然其他生靈能活，我為什麼要放棄活著呢？”
時扉再次反問，眼神卻變得堅定異常，“你既要我重視天下生靈的性命，又為什麼讓我不重視自己的性命呢？”
“我並未如此說過。”
垂柳甩了甩枝條，如同人晃了晃腦袋，聲音依舊柔和，“我只是覺得，你既然都有了破天的力量，為什麼還要害怕天道會抹殺你呢？你既能破天，不就意味著你已經有了天道無法抹殺你的力量，又為什麼非要斷絕萬物的生機呢？”
“你說過，你獲得力量，是要剷除所有擋在你活路上的人。既然你已然超越了他們，他們便不再是擋在你前面的敵人，不是嗎？”
時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就算你有了力量，那些人不能再與你直接對抗，卻不意味著，他們不會暗地裡使陰招。”
原身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是你的力量還不夠。”
垂柳再次否定了時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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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只比別人強一點，就會遭人嫉、算計，因為他還會被人觸及。一個人若是比別人強很多，讓人難望其項背，便是別人想算計，也找不到門道。”
“這話或許在理，但世上又有幾人，能走到那個高度呢？”
時扉反問。
垂柳亦反問，“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困於自我得失，沉湎勾心鬥角，會讓你錯過很多東西。”
時扉沉默，垂柳也再沒了聲息，像是不再與時扉多語。
楓柳泉邊，又只有風聲、水聲。
先前的一切都好像是時扉的幻覺，只有垂柳所說的那些話，依舊縈繞在他心頭。
這個能讓他心情平靜的地方，今天卻意外的讓他心頭更加煩躁。
從楓柳泉邊離開，時扉去了演武場，正趕上下午的第二場十席排名賽。
第二場比賽的雙方，是一對異姓雙胞胎兄弟——風行，炎熾。
這兩兄弟一個隨母姓，一個隨父姓，能力用他們的名字就能概括。
風行是隸屬於雲萊峰的第二客卿長老的愛徒，風屬性靈根，身如疾風，化風為刃，走的是跟江文興差不多的文武雙修的路子。本人活潑開朗，來去如風，恣意率性。
炎熾卻是隸屬於雲臺峰第一客卿長老的三弟子，火屬性靈根，滾滾熾焰，無物不焚，走的是法修兼體修的路子。為人暴躁易怒，重義氣，話少沉悶。
可以說，兩兄弟除了血緣外，其他幾乎就是南轅北轍，各不相干。
但兩兄弟的感情卻很好。
兩峰的分離，師父間的攀比，是一點兒沒影響這兩兄弟的感情，常常是一有空就互相串門兒，玩樂切磋。
久而久之，這二人不僅各自的修行進步神速，還一同開發了合擊技。兩人一同作戰，戰鬥力直接提升四五倍。.
他們本來也是這場宗門大比上，蒼羽宗殺手鐧一樣的雙子星。
但現在這對雙子星，在站上宗門大比的擂臺之前，還得先在蒼羽宗的擂臺上，互相爭鬥一場，爭出個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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