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三十三年,臘月初七,寒風瑟瑟,大雪紛飛。
牛家村的鄉間小道,白雪皚皚人煙寂寥,黎小魚裹著一身寬大的黑袍子慢悠悠地走著,她身子瘦小加上前幾日腳上受的傷還沒好利索,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迎面走來一輛黑色的馬車,她拖著腿慢慢地往邊上靠了靠。
馬車走到她身邊停了下來,車伕拉著韁繩和她打起招呼,“小魚,這大雪的天是要去哪兒啊?”
黎小魚取下兜帽,消瘦的小臉上露出兩個梨渦,她聲音軟糯酥甜,讓這寒風裡多了一絲柔意。
“李叔,明日就是臘八節了,我去鎮上的八寶齋買些小紅豆。”
車伕聽聞緣由,兩撇粗黑的眉毛立了起來,“昨日你李嬸不是給你送了一些紅豆嘛,怎麼又要去買?是不是你家大壯又想起了什麼作妖的事兒。”.
見黎小魚抿著嘴巴沒有說話,車伕嘆了口氣,當她是默認了,於是將馬車又掉了個頭,“小魚,快上馬車來,李叔送你過去。”
黎小魚連忙擺手,“不用了李叔,我自己走過去就行,我算著時辰呢,這樣一來一回,到家的時候正好能把粥燉上。相公說了,辰時泡的豆,五更煮的粥,才對的上這好節氣。”
車伕看著眼前弱不禁風的黎小魚,聲音裡透著幾分同情,“你這前些日子落水傷的腳還沒好利索,你家大壯竟又支使你走這麼遠的路。真是造孽啊!”
黎小魚淡淡笑了笑,“相公身子弱,提出的要求也不算過分,我自是要滿足的。”
車伕搖了搖頭,牛家村人人都說牛大壯是喪門星,剋死爹孃,克手足,最後狠到把自己都克在了床上。
可他倒是覺得牛大壯是個有福氣的人,能娶到黎小魚這麼好的媳婦兒。若不是他家小子太小,他非把黎小魚搶過來做自己兒媳婦不成。
“算了算了,這孩子命也苦,糟了大罪性情變成這樣也是讓人心疼。你快上車來,李叔送你,不就是那時辰嘛,若是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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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了你就在我家陪你李嬸嘮會兒,好好涼涼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小子。”
黎小魚又推讓了兩次,見李叔還要讓才乖乖坐上了馬車,雖然她本就打著蹭車的算盤,但是基本的推讓禮儀她還是懂的。
有了馬車確實快了不少,但就是寒風也變的更加凜冽,刮在臉上像刀子劃過一樣疼。她拽了拽身上的袍子將腦袋埋在裡面。
路上李叔還在那兒數落牛大壯,黎小魚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偶爾給她那柔弱不能自理又愛作妖的相公說兩句好話,但也就兩句,再多她怕遭了天譴。
馬蹄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窸窣的吱呀聲,看著眼前的白茫茫,她又回想起了一個月前剛穿到這裡的情景。
她本是一名剛從某知名農業職業技術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可就在畢業當天,陪了她三年的錦鯉讓人給偷了。
魚丟了,她的魂也丟了,就連家裡那幾百畝魚塘她也提不起興趣了。整日只是坐在魚塘邊許願,希望在對著所有魚塘許完願後她的錦鯉便可以回來。
那日,她像往常一樣站在魚塘前悼念自己的錦鯉,突然腳下一滑,眼前一黑,再睜眼便已經穿到了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農家女身上。
穿過來時原主黎小魚正在結著冰的河裡給她貌美如花柔弱不能自理的相公抓魚,天寒地凍腳下一滑便丟了性命。
黎小魚就這樣鳩佔鵲巢在這個不知哪朝哪代的地方替原主活下去。
不過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她便決定幫原主好好活下去。
原主本不是牛家村的人,她家境貧窮,窮的黎母不得不賣女兒給自己的三個兒子換口糧。
牛大壯那日正好路過便用他全部的家當給原主買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