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星鋒下筆如有神助，一條條的銷售策略和拉人頭的計劃被他寫了下來。
但在服裝廠的辦公室裡，氣壓極低。
陳振業狠狠的咬著後槽牙，腦門上青筋暴起。
辦公室裡，一地的玻璃渣子。
仔細一看，儼然是菸灰缸和茶杯都砸碎了。
“都杵著幹什麼？說？”陳振業看著這幾個悶葫蘆，氣不打一處來。
“都還愣著幹嘛，知道點什麼，講出來，嘴是被縫紉機縫上了麼？”
“一個個的出去喝酒跳舞摟著姑娘浪的時候，可都能說的很啊！”
陳振業氣的又開始掏兜，邊上的秘書很有眼力價的拿出煙給陳振業點上。
就在此刻，其中一個銷售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
不是他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實在是陳振業氣性太大了，動不動就砸東西罵人，他也是被嚇的。
“廠長，我今天收到了訊息，我不知道他說的這個會不會影響我們銷量。”
“秘書，給我找個杯子倒個水，”陳振業重新坐會自己的老闆椅。
然後閉上眼，猛吸了兩口煙後，才聲音平穩的說道：“把你知道的講出來就行，講完後你的工作保住了。”
中年人聽到此話，立馬開口：“廠長，是這樣的，底下一個小兄弟，在一些區縣內走訪各大商城的時候發現，最近每天都會有幾個特殊的買家。”
“這些人，身上穿的很髒，也很臭，像是掏大糞，亦或是拉泔水的。”
“這些人買了我們的衣服，就會換上。”
“聽地下人說，這些人第二天還會穿著我們的衣服工作，該掏大糞就掏大糞，該拉泔水就拉泔水。”
中年說完後，就退了回去。
陳振業閉上眼，開始仔細思索。
他賣衣服，別人買衣服，這沒毛病啊！
他管不了別人買回去幹啥，人家願意挑大糞也好，拉泔水也好，這也是人家的自由，他無權干涉。
這會影響銷量麼？
應該不會吧！
這說明，他們廠的服裝，在江州百姓的心裡很重要，深受大家喜愛
：
啊。
拉泔水，掏大糞的能有多少錢一個月，這都來買了，這說明他們的服裝深得民心啊。
腦補最可怕。
同樣，認知不在一階層更可怕。
陳振業死活都想不通這背後的邏輯，當然這一點都不怪他。
李星鋒玩的都是後世的商業手段，都是經歷過廝殺後的經典手段。
屬於春雨潤無聲，殺人無形的手段，他陳振業跟不上這個思路很正常。
畢竟現在連產品定位這個詞都沒有。
畢竟這個年代，北冰洋和非常可樂還都稱霸飲料市場，可口和百世都還琢磨怎麼幹掉這兩個霸主呢！
陳振業這一閉眼就是十分鐘，菸頭燙著手了，才繼續開口：“都學者點，繼續去打探有用的訊息。”
“不管是什麼訊息，每天都給我彙報，再給你們五天，五天後就是發工資的日子，要還是沒有訊息，除了剛才的小吳，都給我去看大門。”
“都滾吧！”
陳振亞無力的把菸頭朝著眾人扔過去。
眾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敲門。
“進來吧！”
陳振業抬眼一看，來的是廠裡財務。
“你有什麼事？”
“廠長，這個月的工資表，您籤個字。”
“拿過來。”
會計彎腰把工資表放在陳振業面前，然後取出隨身的鋼筆遞給陳振業。
陳振業籤一頁，他就在邊上翻一頁。
簽完後陳振業隨意的把筆扔在桌上，會計順手蓋好裝進自己的兜裡，然後有些侷促不安，又有些猶豫。
“有事就講，講完就出去。”陳振業用餘光瞟了眼會計。
“廠長，咱們賬上的錢，不夠發工資的，商場和供銷社那兩邊，這個月還沒回款。”
“月底還要支付紡織廠剩下的尾款。”
“講重點，缺多少？”陳振業有些不耐煩，什麼事都要他來處理，底下一個個都是廢物。
“總共差五萬，工資缺口三萬，原材料兩萬。”
陳振業長出一口氣，然後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收到了。
會計見此，小心翼翼的從滿是玻璃渣的辦公室裡
：
出去，順便給陳振業帶上了門。
一出門就碰到了廠長秘書，然後拉著秘書朝外走。
“小王，怎麼個情況？廠長這幾天，天天都發這麼大的火，地上都是玻璃渣子。”
小王拿著新的杯子，四下看了看，確認無人後才悄咪咪的開口：“哎，連續兩個月了，咱們廠銷量慘淡，上個月受到展銷會影響，這個月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依舊賣不動。”
“你也知道，咱們家大業大，花錢的地方多，廠長為這個事情煩心，銷售科的又找不出原因來，哎！”
小王說完後，拿著杯子走了。
會計看了眼廠長辦公室，然後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看來這個月的工資，又要拖嘍。”
陳振業不知道，陳振業的狗腿子也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場關於襪子廠資金鍊斷裂，工人要下崗的訊息，在這個中午悄然的傳播開來。
三人成虎事有多，虎子給暗棋放出去的原話是，服裝廠不行，兩個月銷量都不行，這個月工資發不出來。
但是經過一個下午的發酵，人傳人之後，逐漸離譜起來。
第一遍：廠裡沒錢了，工資發不出來了，估計要停工了。
第二遍：廠裡沒錢了，工資要停，工人要下崗。
第三遍：廠長不行了？工資被挪用了，下崗名單已經遞到人事科了。
第四遍：廠長不光不行了，夥同銷售科和財務把工資和貨款都挪用了，聽說要跑路了。
第五遍：......
陳振業就像是一坨奧利給，流言蜚語如同聞到味的蒼蠅一樣，開始朝他的身上一口口的攻擊。M.Ι.
尤其是陳振業這個作威作福的性子，平時有多不把手下人當人，此刻攻擊他的流言蜚語就有多惡毒。
等到服裝下班，地下的探子給虎子彙報各個版本的時候，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各種說法，讓其虎軀一震。
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但這個結果，正是他想要的，他還準備多放幾天的訊息呢。
沒成想，第一天就給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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