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和杜鵑手腳麻利的做了兩桌飯菜，孩子們一桌，大人們不分男女，坐了一桌。農村人，沒有那麼大的規矩，什麼女人不能坐席，都是陳舊的封建思想。蕭連山象徵性的講了幾句話，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開始吃飯。“小妹夫，有件事能不能麻煩你一下？小蕊今年高中畢業了，在生產隊的小學裡教書。農閒時教書，農忙時還要上工，也挺辛苦的。小妹夫你在城裡認識人多，路子也廣，能不能幫小蕊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崗位。工資多少不重要，夠養活她自己就可以了，咱們家裡雖然說不上有多富裕，但也過得去，不需要小蕊養家。買工作指標的錢，我早都已經給小蕊存夠了，只是苦於沒有門路。”不得不說，一個後孃，可以為繼女做到這一步，程菲是一個很合格的母親。在這個普遍重男輕女的時代，親孃能做到這一步的也不多。“程菲，大過節的你說這個幹嘛？別給小妹夫招麻煩。”蕭志剛趕緊喝止，不讓程菲繼續說下去。作為孃家哥哥，蕭志剛考慮的更多。生怕妹夫覺得妹妹的孃家是個累贅，引起妹夫的不滿，再給小妹氣受。“大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蕊是紫嫣唯一的侄女，為孩子的未來鋪路，本來就是當長輩的義務。我和紫嫣平時裡工作都忙，忘記了小蕊今年已經高中畢業了，是我們當姑姑姑父的失職。初六我去縣城上班，查一下有哪些單位還有工作指標，最遲正月十五之前就能有結果。小蕊，你有沒有什麼目標？或者說你想做什麼？”週三江直接把蕭蕊工作的事情給攬了下來，以前老周家困難的時候，蕭家可沒少幫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對於蕭家的恩情，週三江時刻不敢忘記。“妹夫，你才剛剛上任，這麼做會不會給你招來閒話？”蕭志剛擔憂的問道。“大哥，你多慮了，單位缺人，總是要公開招聘的。咱們只是提前兩天知道，有針對性的準備一下而已。小蕊的學歷就放在那裡，經得起考驗和審查。一切合理合規，又不是我以權謀私，能有什麼麻煩呢！”事關女兒的前途，大舅哥還能為自己考慮，這讓週三江心裡感到很溫暖。“妹夫，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大概需要多少錢啊？我先拿給你。能把小蕊安排好，我也就安心了。建國和建黨兩個小子還好，壯的像牛犢子一樣，有的是力氣。以後就算是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子承父業做木匠，總能有口飯吃。唯獨小蕊讓我放心不下，我前半輩子把能吃的苦都給吃遍了，不想讓女兒走我的老路。”程菲很高興，說著就要起身去拿錢。“大嫂，單位招工不要錢，咱這又不是頂崗，你們安心等著好訊息就行了。”蕭紫嫣趕緊拉住大嫂。“謝謝小姑小姑父，謝謝娘。”小蕊從晚輩那一桌上站起身，鄭重的道謝。程菲今天的操作，讓蕭蕊既感動又震驚。自從自己上高中以後，程菲比以前節約了許多，吃穿用度上能省則省。為此她們姐弟三個頗有微詞，認為自己三個這兩年沒有兩個堂弟過的好。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繼母之所以這麼節省，是為了存錢給自己買工作指標。當一切真相大白，蕭蕊感動的同時又很羞愧。自己的親孃走的時候，兩個弟弟還小，可是蕭蕊已經十歲了。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親孃作的，但心裡一點不彆扭是不可能的。蕭蕊開始強迫自己更懂事一些，儘可能多的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務。為了保護自己和兩個弟弟，儘可能的討爹和繼母的歡心。今天蕭蕊才知道，繼母這幾年的節儉都是有原因的，她要存錢給自己買工作指標。捫心自問，繼母程菲到了蕭家以後，自己和兩個弟弟過的比親孃在時要好的多。蕭蕊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上小學時因為做家務沒有完成作業，上初中時為了節省口糧餓得營養不良，而被程菲狠狠地罵了一頓，其餘的時候繼母從來沒有刻薄過她。“傻閨女，謝謝你小姑小姑父就行了，跟娘永遠也不用說感謝的話。”程菲看著站起來比自己還要高的閨女，眼中滿是欣慰和笑意。“程菲，傻媳婦，咱們現在沒有分家，志剛做木匠掙的錢和上工掙的工分，都要往公中交一半。想給小蕊買個工作指標，這是好事，這個錢從公中出就行了，哪裡用得著你節衣縮食的好幾年？”孫豔彩拉著兒媳婦的手，一臉的心疼。大家沒有分家，程菲這幾年的節儉，大家都看在眼裡。一家五口人兩年多沒有添過一件衣服，更不用說平時買些零嘴什麼的，就更不可能了。孫豔彩雖然心疼兒子和孫子孫女，但是她自認為對程菲有愧，也不好意思多管。蕭家人都認為程菲沒有自己的孩子，現在多存些錢，以後自己老了也有個保障。雖然不認同程菲的做法，但也能勉強理解。今天才知道程菲這個傻女人的格局居然如此之大，節衣縮食都是為了他們蕭家自己的孫女。一時間蕭家眾人心裡五味雜陳，就連兄弟媳婦杜鵑都深受感動。“娘，咱家裡這四個小子也快長起來了，過兩年就該給他們起房子說媳婦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小蕊這個閨女，我和志剛辛苦兩年，還是可以安排好的。”雖然這幾年過的節儉，但也比當姑娘時要幸福得多。男人體貼，孩子懂事，吃糠咽菜心裡也甜。自己家裡三個孩子，二弟家裡只有兩個孩子，程菲就想著自己出錢安排一個。不患寡而患不均，程菲不想因為這個讓弟妹心裡有疙瘩。“大嫂，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較真，我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嗎？一家人不用論這麼真的，以後小蕊出息了，買的好吃的還能不讓我這個當二嬸的吃嗎？”杜鵑也出聲埋怨道。“弟妹，看你說的什麼話，小蕊要是不孝順你，我都不能答應。主要是我也沒有孃家需要幫襯，能攢下不少錢，衣服不管新舊，整潔得體就行。零嘴什麼的，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沒什麼的，還不如攢著用到孩子身上。”苦日子過慣了，就想把每一分錢都用到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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