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並未掩飾自己的視線，而李沫芸也注意到了那停留在她嘴唇上的目光。只是一瞬間，李沫芸就明白了江嵐是什麼意思。
“仙尊大人，請您自重。”
李沫芸咬了咬嘴唇，偏過頭不再去理會江嵐的視線。她相信江嵐能明白她在說什麼，就像她知道江嵐為什麼會看她的嘴唇一樣。
“看來你沒有選擇遺忘那段記憶。”
江嵐笑了笑，隨意的拿起記載著忘情宗核心功法的玉簡。只是大致一掃，就明白了這部功法的問題出在了那裡。
忘情宗先祖曾親眼見過仙帝，認為仙帝那種太上忘情的姿態更貼合大道。於是，便有了忘情功法的誕生。
但這位先祖搞錯了一點，那位仙帝之所以是仙帝，並非是因為他無情無慾才成了仙帝。
那表現出來的太上忘情，也只不過是在和仙劫做抗爭。若是真沒了情緒沒了慾望，那仙帝便會融入天地，成為這世界的規則之一。
“我可以再幫你一次，但……算了。”
江嵐剛想調戲一下李沫芸，問問她能不能想到怎麼報答自己。但江嵐卻突然意識到，以他現在的地位身份和實力，說出這樣的話，即使心裡沒有惡意。
也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對李沫芸的威脅。
高山上滾落的一顆石子，對於凡人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現在的江嵐和李沫芸之間，或許就是這樣的關係了。
以脅迫獲得姑娘的芳心，或者說，獲得姑娘的身體，這並非是江嵐所期待的事情。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李沫芸這樣的感受。
李沫芸也沉默著，她不清楚江嵐想做什麼，也不清楚江嵐對她的態度是什麼樣的。
上位者的喜愛在某種時候都會成為一種逼迫，更何況李沫芸並不清楚江嵐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單純的想讓她做那種事。
“功法只需要改動一小部分，就可以成為足以登仙的功法。我會將改動完的功法記錄在這枚新的玉簡之中，稍後你就可以將它傳給門下弟子。”
江嵐沒有抬頭，神色輕鬆的更改起忘情宗的功法。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畢竟他清楚仙劫的由來，清楚怎麼修行才能達到登仙的境界。但讓一個太極境修士，一個不瞭解這些的人來修改功法，哪怕她的天賦很高，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你……”
李沫芸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她坐在江嵐的身邊，看著他修改功法，看著他寫下自己都看不太懂的一些語句。
“沫芸。”
“嗯？”
“改好了。”
江嵐把嶄新的玉簡遞到了李沫芸手中，在後者還沒太反應過來，邊輕輕一笑。
緊接著，身形逐漸淡化透明，毫無徵兆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好像他從來沒出現在過這裡一樣。
李沫芸有些摸不清頭腦了，她本來以為江嵐突然出現，是想要她做些什麼。特別是在江嵐看向她嘴唇的時候，李沫芸都做好了被江嵐脅迫著做那種事的準備了。
可江嵐並未提出過分的要求，反而安撫著她的情緒，還解決了她一直困擾著的難題。
一部足以登仙的功法，對於任何一個宗門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東西。這是能成為一個宗門的核心，能以此建立宗門的存在。
但現在這枚玉簡，就靜靜的躺在李沫芸的手中。
“他不想讓我做些什麼？不，如果不想的話他不會那樣看我……”
李沫芸咬了咬嘴唇，思緒遊動之間，抓住了一絲靈光。
“難道是……他不想讓我認為他在威脅我？他是在用這種方法，告訴我我的情緒也很重要？”
李沫芸並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江嵐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想明白之後，她的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李沫芸不認為自己若是仙尊，會這麼照顧一個人的情緒。要是喜歡，直接去問就好了。
反正身份的差距，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這樣一看，江嵐會為了她的情緒而剋制自己，就尤為難得了。
“但你不說，我怎麼和你提呢？”
李沫芸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世界的人都比較含蓄委婉，女子更是如此。就算成了仙人，李沫芸還是想著自己要矜持一點。
這是個很彆扭的思想，主要還是來自於作為凡人時所接受的理念。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如果一個女子主動去追求男人，那這個女子就不值錢了。
很愚昧，但卻很現實。
這讓李沫芸想到了之前曾有過幾面之緣的青雲劍仙，在她還在猶豫去不去見江嵐的時候，這位青雲劍仙就直奔天劍門而去了。
“想來青雲劍仙已經得償所願了吧？若是我當時也有她那樣的勇氣，不……能有她一半主動，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了。”
對於李沫芸來說，並非是非要有個男人不可。她自己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但若是不理會江嵐的善意，或者就此拒絕他的話。若是他因此心生怨恨，對她或者對忘情宗展開報復……
想到這，李沫芸不由得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都這麼照顧自己的情緒，想盡辦法不讓自己誤解他在威脅自己了，自己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人啊，要是沒有地位和實力，太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亂想了。哪怕是上位者的善意，都要小心翼翼去揣測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東西蘊含在其中。
想到這，李沫芸不再猶豫。拿起了新的玉簡，推開了房門。
她要將新的功法傳給弟子們，她要告訴弟子們這來自於雲墨仙尊的幫助。她要讓忘情宗內立起江嵐的雕塑，讓後來的弟子們像是尊敬祖師一樣尊敬他。
等到做完了這些，她便可以用李沫芸這個身份本身，去拜訪江嵐。
或許自己應該勇敢一回，僅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去詢問江嵐是否願意接納她的存在。
至於之後會怎麼樣，會發生什麼事……
那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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